这说的是什么话?
谢老夫人不露痕迹地横了谢大夫人一眼。
当着外人拆自家亲侄子的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怪不得老大都不愿意再进她的房。
若不是看着谢灵素可怜,她都不想给这个糟心媳妇好脸色。
老三也是她肚子里掉出来的肉,虽然这些年窝在家里,只知道读书,可也不该被大嫂欺负。
她还没有蹬腿呢,就这样了。
以后呢?
谢旭并没有看谢大夫人,而是笑着道:“老祖宗交代下来的事情,孙儿当然不敢不做,只是――妹妹们借着老祖宗的名头来压我这个做哥哥的,总得……老祖宗您说是不是。”
范老夫人和范夫人笑着凑趣:“哎呦,七郎君真是调皮,有这样的孙子在身前侍奉,真是您老的福气。”
谢大夫人的脸有点僵。
谢老夫人乐了:“你们不知道,我们家的孩子在外面都一本正经的,在老婆子这里就都想着法子哄开心。你们听他说的,其实他们兄妹平日里最好,偏喜欢这样。”
范老夫人道:“可不是吗,我们家的孩子也是这样,就是哄老婆子开心,这也是他们的一片孝心不是。老夫人是个有福的。”
谢老夫人一脸慈祥:“七郎,你是做哥哥的,两个妹妹当然要听你的,若是她们不服,祖母给你撑腰。”
“这可是老祖宗说的,以后妹妹们不听话,我可有老祖宗的上方宝剑在手。”
谢旭和谢老夫人说的高兴,旁边范老夫人恨不得将他再留一留。
若不是出了于水笙这样的事情,谢家的七郎可轮不到他们来肖想。
范老夫人恨不得织就一张大大的网,上至宫廷,下至百官――唯一遗憾的就是族里没有出那么多的女儿。
几个人说得热闹,远处小娘子们也看了过来。
范五娘笑着道:“真没有想到七郎君在老夫人面前竟然是这个样子,真是孝顺。”
谢素素嗯了一声。
谢灵素抬眼望去,就看见母亲不尴不尬地坐在那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以前还好,现在母亲越发执拗了。
变得她都快要认不出来。
母亲这个样子,难保不会落入有心人的眼中,若是有人借机挑事,只怕又要起风波。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谢灵素很累,很累。
身为谢家嫡长女从小就被训诫,要以家族为先,处处都应当扛起比别人重的担子。
婚事没有着落,她就够难过的了,这件事情由母亲处事不当引起,但她却不能对母亲有半点怨言。
母亲的抱怨越来越多。
父亲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怜惜。
谢灵素背地里流过不少眼泪,但又怕肿了眼睛,露出幌子,让族里的姐妹们看笑话。
连哭都要克制。
她心里藏着这些,无法发泄,夜晚睡不好,每天还要强打精神在老夫人身边侍奉。
谢素素偶尔还会刺她两句发泄不满。
贴身侍女看在眼里,求她让府医看看,可她不敢,怕被人知道了在背地里议论和嘲笑。
真正是打碎了牙齿肚里吞。
谢素素的眼神扫了过来,笑着道:“大伯母就是不惯和人说笑,好在范老夫人和范夫人和祖母说得来。”
谢灵素莫名有些感动。
一旁的范九娘口气熟络地说:“大家常来常往,早就知道彼此的脾气秉性,谢大夫人是谢家的宗妇,自然是不习惯这些。”
谢素素忍不住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真是够了。
难道范夫人不是宗妇么?
拍马屁也不是这么拍的。
和这些人多呆一会都嫌累。
谢灵素打了个哈哈,便将话题转移到了谢七郎的身上。
一时间,范家的小娘子们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谢旭,等着他过来商讨施粥的事宜。
在谢家七郎面前表现的机会可真不多。
谢旭过来之后,便施了礼,远远坐在一角,看着小娘子们叽叽喳喳地说话,心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谢大爷并没有和谢三爷通气,就直接将谢旭的名字写了上去。
为了个女人就和弟弟生分,让侄子受委屈,他可真做不出来。
可他也不想去和谢三爷费那个口舌。
王丰父子拿到谢家送来的名单时,都愣住了。
谢七郎竟然排在第一个,想让人忽视都不可能。
“这……”王丰欲言又止。
谢旭是元平的儿子,怎么能够让他入朝为官呢?
谢大爷这是真不知道吗?
王志吃惊地看了父亲一眼,林家难道搞错了?
这……
谢大爷为了表示诚意,亲自策马来的王家。除了送名单之外,他还想和王丰好好谈谈女儿和王家大公子的婚事。
王谢两家的联姻已经在他们这一代中断了,必须要在下一代捡起来。
不然王谢两家老祖宗约定的同进同退,就没有了保障。
“这是怎么了?”谢大爷发现王丰父子的异样。
“没什么,只是……谢七郎……”王丰欲言又止。
“你我幼时一起长大,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谢大爷不解地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弟弟不想让谢七郎入仕,怎么王丰也对谢七郎有些异样。
谢大爷的心中暗暗存下疑问。
“你家大郎还在外云游未归吗?”王丰还是没有办法和谢大爷说这个事。
虽然两个人一起长大,但是……
这可是事关家族命运。
牵涉到了皇权,所图就太大了。
原本王谢两家就是并列为第一世家,两家的祖宗也约定相互提携,共同维护双方第一世家的地位。
可谁知道王家就出了个王商呢?
谢三爷和谢旭这对父子也的确可疑。
又有谁能够保证谢大爷完全不知情?
王丰打破了头都想不明白自个的族叔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而谢家的事情他就更不明白了。
人心隔肚皮,是不是谢家对现有的地位还不满足,有更大的野心?
作为家主,身上背着全族人的性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情谊只能暂且放在一旁了。
谢大爷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些疲倦,“大郎这两年往家里捎的信是越来越少了,若不是四郎跟着他,不时给家里写信,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去了终南山,找了位隐士拜师。”
“七郎是我看着长大的,大郎总是不归,我也不能压着他,他入了朝,以后怎么也是大郎的臂膀。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总比别人要贴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