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不是七夕。一场雨后,朔州州城秋日浪漫,随处都像恋爱圣地。
仙岩镇,像整个朔州,以良田为主,山很少,有也不高。
军山,离仙岩镇十五里,算是州城附近比较大的一片山。庄家军即宴宁军军营设到这里,避免扰民。这片山因此改名军山。
庄上弦拉着月牙飞过来,山里空气特清新,快赶上青岩了。
说环境就想咱青岩。七月秋天到,青岩又一年抓石虫,今年少了咱。
庄上弦抱着月牙亲一个,朔州也不错,有他在,想青岩做什么?信不信他一刀将青岩斩了?
俞悦信的很,战神有什么不敢的。
庄上弦看月牙态度不端正,停在一棵树顶,风一吹雨滴晃,像是流口水。
庄上弦咬的月牙流口水,使劲咬,月牙现在还想别的不?
俞悦嘴咬得好痛,扑到庄上弦脸上嗷呜将他脸咬破。
庄上弦星眸冷光,剑眉微皱,脸破了怎么办?回头解释蚊子咬的?
俞悦冷哼一声,谁需要他解释,就是她咬的又怎样?谁有意见来找她,她肯定不会咬其他人。来再咬庄上弦一口,好事成双。
军山将士操练,喊声战鼓如雷,地动山摇。
俞悦奔一个山坳。山上长青翠的树,地上长茂密的草,山下一条小溪,一汪汪的水已经变成烂泥潭,地上的草一片片被爬的像饺子馅、滚满泥,玉树临风没事。
咸晏站在高高的树上,上万泥猴站在尘埃里,还有大批人从山那边往这边爬。
庄上弦站在咸晏旁边,脚下一张榉树叶。不愧是榉树,一张树叶摇摇晃晃也能举起一个庄上弦。
咸晏看着主公的脸,哪只蚊子能留下那么大牙印?
庄上弦冷哼一声,月牙咬的,月牙喜欢他,月牙晚上还咬他。
咸晏抬头望天,彩虹,飞过一群鹤!
俞悦抬头看着鹤飞过,一头差点撞了树。撞了树不要紧,就怕战神斩了它,有点冤。
庄上弦把月牙拉上去。咸晏摇旗,山上又一阵战鼓擂,树上雨滴唰唰唰像是又下一场雨。一阵风刮过一片云,气温快速上升。
泥地站了快有两万人,山上没人再爬了。山坳比较开阔,但下面平地少,周围地不平,队伍站的也高高低低,但挺整齐,泥猴有泥猴的风采。
庄上弦寒气释放。
泥猴愈发气势凛然,一齐喊:“庄家军无敌!主公千岁!”
庄上弦挥手,声音就像彩虹下的雨被风刮过山坳:“愿誓死效忠寡人的,留下!”
快两万人,没一个人动,不是看别人不动而不好意思,是加入庄家军那天起,就必然追随主公。
庄上弦将月牙拉出来:“寡人将组建月夜营,直属飞凤将军麾下。不愿的,现在退出!”
快两万人,骚动片刻,一齐喊:“主公千岁!”
主公说了算。什么宴宁军、归到谁麾下,最终都是庄家军。有人是想成为庄家军嫡系,但主公亲自来说,挑挑拣拣什么意思?
庄上弦正式下令:“月夜营,营长残月!副营长,寡人、咸晏、夜玧殇!你们,不退出暂时也不是!月夜营的基本要求,实力二层,你们在一年内若是达到,将选出一万人!若是不够,有多少算多少!若是超过,进行竞争!”
大家特安静,没听清,能再说一遍么?实力二层是基本要求?
实力二层,一万人?不是大家不豪气,不是大家不自信,但谁见过高手是以千以万论的?好像粮草一万石,都不好意思往军营运,少说得五万十万。
残月和飞凤将军?一边去。实力二层一年内达到?天天滚泥地也得天天下雨啊,老天给下么?
实在没底气。大家没造反,因为信主公得永生。
主公既然这么说,大家瞪大眼睛看着,至少不能别人练到咱练不到。
俞悦看着这十几万人里挑出的精兵,已经是合格的庄家军。心里一个大大的庄字,只要有一线可能,一口气能拼到最后。
庄上弦看月牙,该她讲了。
俞悦该讲的时候不讲。讲真,带兵她不懂,她只是挂个名。
咸晏讲、他是副营长:“主公花十几年时间,写出《百炼经》。你们是第一批,被赏下修炼资格!只要开始练,就不得背叛,不得将此传给任何人,包括你们父母兄弟妻儿!传给他们也不合适!前三个月,老子会亲自帮你们,主公为你们提供充足的食物、药物、各种条件,你们只要一心操练!这样好的事儿,你们能做到吗?”
众人终于有反应,喊声直上云霄:“能做到!”
咸晏气势全放开,狂风刮过:“没吃饱吗?喊大声点!”
两万人差点顶不住他一人,都被刺激了,吼声如雷:“能做到!”
咸晏匪气爆发:“你们不是男人吗?”
两万铁血硬汉气血逆流,吼声如雷炸了这苍天:“能做到!能做到!能做到!”
俞悦在树上只觉得两腿发抖,声浪滚滚树叶震落不少,又被冲击的在空中飘,天上云回声似乎巨龙咆哮。山里的鸟兽四处乱跑。
一只兔子一头撞树上。庄上弦冷兮兮看着月牙。
俞悦恨不能将兔子大卸八块,这么没出息它娘知道么?拎回去炖了。
咸晏像流氓调戏的将士嗷嗷吼半天,恨不能三天内都练到七层。
俞悦了解军队和高手的不同,什么时候都这么让人热血沸腾,她挥手,讲两句:“最先突破的一百人,奖白银二百两!之后突破的二百人,奖一百两!”
军山一阵狼嚎。银子啊!
俞悦现在老有钱,姐就用银子砸,不够了乃们再去抢。
庄上弦觉得这决定很好,这么多人给月牙玩。玩坏了他顶着。至于月牙不会带兵?多玩玩就会了。
兵们嚎够了,盯着飞凤将军像初恋情人。
俞悦热血沸腾,又挥手:“最先突破二层,一百人,赏白银一千两!之后二百人,赏五百两!”
又一阵狼嗷,整个朔州的狼都被吓跑了,尼罗尔国的狼不敢翻波密山。
咸晏觉得,还是妹子厉害,他现在不知道欠妹子多少银子?
俞悦纤手一挥,不用还了,帮她把月夜营操练好,回头也有赏。
庄上弦拉着月牙要走,这些兵盯着他月牙太狂热。
俞悦心想庄家大爷到底要闹哪样?她拽着一片榉树叶停下,风吹着她裙子,黑发在蓝天白云飞舞,这姿势好美。咸晏大哥别松手。
庄上弦冷哼一声,咸晏走开,月牙是他的。
咸晏松手,俞悦从树上掉地上,站在一块干净石头上。
又一阵狼嚎!仙女下凡啦!飞凤将军远看是仙女,近看是女神,心跳好快好快!
庄上弦站月牙身后,一阵寒风刮过,山坳冰冻,兵们被冻成冰雕。
俞悦往后踹他一脚,砸场子是不是?她的场子自己镇:“我是女人,我比你们小,我比你们强!谁不服我,现在站出来!”
庄上弦只能飞走,否则谁敢站出来。就这半天没动静。
俞悦没关系,继续讲:“习武的目的不是逞强、逞凶、逞能,而是强身健体、保护自己不被欺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干他全家!我们要守军纪守国法,但人家若是不跟我们讲理,我们就跟他们讲拳头!”
俞悦挥粉拳,兵们一块挥拳,豪气干云!
转眼三个月过去。初秋到了深秋。
依旧这山坳,地面平的好像被两万只大象夯了三个月,像镜子擦一擦能照出人影。
夜里下一点雪,这会儿融化,地上有点湿但一点不滑,偶尔有地方滑那是夯的快成青石。玉树临风一旦脱了树叶就是光棍,地上草早玩完。唯有两万庄家军、月夜营候选兵们,眼里、身上释放着浓浓的生气,和地面比,他们是百炼成钢。
《百炼经》的强大,庄上弦自己都有点怕。
三个月,已经六千多人突破!队伍排在前面,气势压得俞悦挺不住。
庄上弦和管士腾站在俞悦两边,帮她挡着,营长面子不能丢。
俞悦觉得,这不仅是实力、人多,庄家军的士气同样强,他们突破了,凝聚力、对主公的信仰,满满的精神力,形成这气势。
同时,群众的力量无穷,所以才有愚民政策?
若是任由他们狂野的长,野草能称霸,蚂蚁能吃大象,绝不是开玩笑。
俞悦想想而已,暂时不用多考虑。光养这两万人,三个月花了快二百万两,就是银子砸出来的。
不过这是投资,她不会白花钱,到时要连本带息收回的。
队伍排在最前面等着领赏的,莫名感到寒意,比冬天更冷。
伙计搬来桌子摆好,扛来四口大箱子。他们干活这些人领赏,看这些人目光也挺不善。
排最前面有人腿软,他们可不可以不领赏?大家商量好了,谁都知道庄家军压力大,他们每天开销大,宴宁将军一天念叨十来回呢。所以大家不领赏,给主公省点?
“啪!”俞悦拍桌,桌没事,下面地像镜子碎成花。
※※※
一些突破了正得意的兵丁,瞬间脑子清醒,脊背发凉,腿更软。
俞悦冷哼一声,拿来花名册,亲自打赏,认脸。
第一个,李强,实力二层,父亲李茂曾是庄家军,自幼练庄家枪,枪法很好。
第二个,王剑,实力二层,祖父曾是冠军大将军亲兵,自幼练一口刀,刀法精湛。
第三个,雷小风,实力二层,祖父曾是庄家军校尉、战死,父亲曾是庄家军校尉、残废回家,自幼承父志,读书习兵法。
都是关系户,说的不对;都是庄家军旧部,不算;都和庄上弦一样,是庄家军的传承;往下十几个,全都实力二层。后面还有二十来个,二层。
俞悦早知道有人突破二层,很多聪明人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庄家军这些后辈,有的是父子一块来的,他们和庄上弦一样,到了一个爆发点。若是错过挺可惜,现在没错。
俞悦把李强、王剑、雷小风等十三个一块叫到跟前。
李强整个人就像一杆庄家枪,就算前面站着庄上弦,他敢一枪扎过去。
雷小风二十来岁,像一柄剑,宝剑锋从磨砺出。
俞悦问他:“知道咸清,愿跟着他么?”
雷小风一愣,眼睛透着锋利的光:“知道,一切服从军令!”
庄上弦冷硬的给他下令:“暂停《百炼经》,回到赤峰城去找咸清。”
雷小风领命,目光坚毅,真的有点像咸清,让咸晏操只怕不太适合他。这肯定要提拔他,他也没有激动什么的。
其他人激动,或者各种情绪,有人给雷小风使眼色,起码得谢主公。
俞悦看那挤眉弄眼的小子:“你怎么叫王剑,不叫王刀?剑乃君子,王者之剑君者之威。刀乃侠客,逍遥江湖快意恩仇。你使一路刀法来瞧瞧。”
王剑一时扭捏,看一眼主公更害怕。
管士腾、咸晏、曹漭等乱笑,主母管人家叫刀还是剑哩。
王剑被笑的更手足无措。咸晏带了三个月的兵,扔一口刀给他。
王剑一刀在手,气势立刻改变,眼前好像是敌人,他像一只庄家军猛虎。猛虎下山,百兽称王,人亦难敌。
一路刀法使完,自信也回来,王剑说道:“我们村后山有虎,我从小想打虎,在山里寻它,时间久了,刀法变成这样。”
俞悦问:“你把虎打了?还是不打不相识?”
王剑眼睛一亮:“这你咋能知道?我和它不打不相识,才跟它学的,我老子说还行。”
俞悦看他眼里得意劲儿:“你若是改名叫王虎,你老子没意见吧?”
更多人乱笑。飞凤将军长得美,声音好听,兵们又像看着初恋情人了。即便不是很想笑,也笑出来捧场。
王剑看一眼主公心里哀嚎,作为男人谁看不出,飞凤将军是主公的;他没勾引主母,主公能饶了他么?他现在有自信,先应付好主母,否则肯定死更惨。
俞悦不管人家叫什么了,说正事:“我听过伏虎拳,形意拳有虎形,刀法没听过虎形的。刀应该讲勇猛狂放,你的刀杀气偏重,豪放不足。拳法刀法都是人创造的,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和宴宁将军学习,把刀法再改改。”
庄上弦支持月牙:“你在刀上天分不错。你的刀是杀敌的刀,但你自己不能杀心太重。既然是敌人,一刀斩之,何须放在心上?”
王剑、雷小风、月夜营很多人若有所思。很多人听不懂。
王剑退到一边,雷小风给他护法。
俞悦打赏,突破二层的,一人一千二百两银票,另外赏十吊钱。
几人凑一块,拿着十吊钱发傻,重是不重,他们能提五百斤。飞凤将军到底什么意思呢?费解。
庄上弦看月牙发的开心,这是邯郸青墨园的习惯。
咸晏、管士腾、伙计等表示对妹子的爱好,一千二百两银子都赏了,她喜欢就好。
十一个发完下去,剩下突破二层的一块上,俞悦继续发铜钱。
一个帅小伙,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这能不要么?”
俞悦反问:“你说呢?”
小伙犹豫片刻,搞对象胆子要大:“我父亲开镖行,我刀法也不错。”
俞悦挥手:“下一个。”
小伙不甘心,希冀的看着主公。他刀法真的好。
庄上弦挥手,小伙飞了,挂到树叉下不来。现在树都秃了,小伙特显眼,好像挺大鸟巢。
其他人再次清醒。有玻璃心甚至生无可恋,主公和他们差不多大,他们这辈子都没希望赶上主公了。身为庄家军大好男儿,谁不羡慕这一挥手的风采?
俞悦继续打赏,剩下都老实,有的都不愿领赏又舍不得银子。
俞悦觉得,这些人挺不错,又是自己的兵,要适当鼓励:“没领到赏的,大男人,别为了银子垂头丧气!没突破的,大男人,又不是不举那还能吃药!我承认你们都是好样的!但月夜营只要一万,只要一半!”
山坳风凌乱,大男人们看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将军凌乱,这是鼓励吗?
鼓励都搞得如此套路,美人赏心悦目,大家摆好姿势配合。
俞悦就是套路,套路玩得深自然就当真:“月夜营要采取竞争制、后备制!每年考核一次,后二百名掉出。后备营一万人,每年评选一次,前五百名和月夜营后二百名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谁选中谁上!月夜营后二百名再次落选,将取消下一年资格!”
好复杂,好多人没听懂。大意是在月夜营可能混不下去?
那些没突破的终于半血复活,还有机会,虽然很难。
别人已经先走一步,明明是同时起步,以后要追上,就得步子迈更大。
俞悦认真鼓励:“有些这次没突破,可能有各种原因,可能就差一点。就算一年都没突破,还有两年、三年,一辈子还很长。除了月夜营,你们依旧是庄家军的精兵,一样可以杀敌立功,照样有赏赐的机会。”
这分明是安慰奖,谁都听得懂,不懂也能感受。
但别的精兵能全营二层?站在其中都强大!说出去也有面子。
再说别的精兵能有最美女将军?哪个美女出来和女神比,大家保证不砍她。
看着女神一身仙气,大男人都自己给自己打鸡血,说什么都得留下。
庄上弦一身寒气,下令:“再给你们三个月,没突破一层就退出!现在命叶东为东岳将军,叶南为南岳将军,接管月夜营!”
叶东、叶南站出来,都是庄家军老伙计,老油条,老不善。
叶东只是酷的不说话,和庄上弦不同,他是从小这样,说不如干。
叶南脸上一道疤,左手稍微有点扭,眼神都有点扭曲,寒森森的好像要将人割几百刀片几十块肉下来。
月夜营兵们都打个寒噤,不怕教头厉害,就怕将军变态。变态都是不能以常理对待的。
庄上弦继续下令:“三日后月夜营拔营,三日内赶到定陵,每人自己带一月粮!定陵到波密山有点远,叶东、叶南,休整后即刻奔赴波密山,冬练!”
“得令!”叶东、叶南齐喝,震的山坳有点抖。
叶南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让兵们更抖,好像冬练会比这三个月更狠。
波密山脉是罗宋国和尼罗尔国的交界,可想而知其凶险。
有些年轻人很勇,操的狠实力提升快,才可能大步追上其他人。
庄上弦星眸犀利的扫过,众人凛然:“冬练很危险,可能遇到尼罗尔国兵,有不愿参加的现在退出!还有你们这些二层的。”
庄上弦的声音好像风雪刮过波密山脉,最后被风吹散,大家隐约听到废物两字。
一些突破二层的确实以为,他们不用去冬练,他们应该与众不同了。一成高手就不是凡人,凡人的操练对他们没难度,没挑战性。
现在没人敢退出,否则肯定死更快。虽然主公亲口说冬练危险。
王剑突然大喊:“我!”吓一跳他话还没说完,“我不退出!我要冬练,我磨练刀法!”
咸晏接话:“谁愿意和王剑一块?”
雷小风第一个上。
李强毫不示弱,锋芒毕露,等他枪法大成,一枪捅破波密山脉!
其他二层犹豫犹豫都上,虽然没有刀法磨练,他们自己很需要磨练。
咸晏气势释放,和主公差不多,看这些人差强人意:“除雷小风,其他人都跟他去。”
一个伙计笑眯眯的过来。一帮二层的好像掉坑里了。这是个秘密,说了但没说清楚,其他人感觉更神秘。一些一层即将突破二层的,明知道坑也想往里跳,人家是特殊待遇。就好比王剑,能被主公盯上也是运气。
就像树上那鸟巢,都快被遗忘了。
鸟巢噼里啪啦搞断好多树枝摔下来,这一阵摔打多了没觉得痛,急忙爬过来抓住王剑,别人他不敢:“我也要磨练刀法,到时比谁刀法好!”
王剑一拍他肩膀,鸟巢龇牙咧嘴硬挺着,又痴情的看女将军一眼。
※※※
朔州州城,最近很安静,主要是气氛祥和。
听说赤峰城,依旧热闹,又闹出新花样,一言难尽。
相比之下,朔州真是小圣地。陆续有一些人来,州城基本饱和。
这样金秋,大家走在街头,似乎都不忍打破州城的平静,冒犯圣地,怕亵渎神灵。
俞悦和庄上弦回到州城,准备去西湖看表姐。要离开朔州,至少一阵见不到了。不是有多少感情,也不至于多无情,顺便去那儿赏枫叶。
街上人来人往,和巩州明显不同。
巩州现在是一座自由城,飞奔在自由的路上头也不回。
朔州可以说在常山郡中间,被保护的很好,突然被庄家军霸占,现在很敏感。有些人来怕被怀疑支持墨国公,来了这儿和墨国公对着干也不明智。
大家好像莫谈国事,就剩下风花雪月。
朔州本身气场很强,又在快速建设,有意引导,所以风花雪月就挺好;绝不会让人感觉诡异、别扭等,没有这些负面不舒服的东西。
大家就来赴一场风花雪月的盛世之约吧。随处有新诗,满城酒香。
一队人马在街上飞奔、横冲直闯,突兀的打破这气氛。
诗写好被惊得笔尖滴下一团墨,公子摆出最文雅的形象,小姐吓得一声尖叫。
路上一个粉妆玉琢的小萝莉,眼看要被车撞了。
路两边好多女子尖叫,混乱之妖在半空狞笑,她来了嗷嗷!
几个公子急忙冲出去,车夫已经勒马停下。混乱之妖笑的痴狂,英雄救美是有哪里不对?
一个女高手抱起小萝莉,小萝莉吓得哇哇大哭,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车停的太急,车里的人差点飞出来,暴怒尖叫压过外面一群英雄:“王八蛋,你也要造反,谋杀主人?还不赶紧!”
车夫中年大叔比较老实,看群雄满街不善的眼神他也怕,怕引起众怒又节外生枝,好生提醒:“城里人太多,刚差点撞了人。”
车里的人狂暴的打断:“这里是朔州!谁挡路撞死他!”
几个骑马的护卫狗腿跟在车周围,跟着车里人叫嚣:“知道他是谁吗?还不快让开!”
几个公子做英雄却成了打酱油?怒!
一个公子白衣胜雪一柄纸扇指着车里:“谁啊?出来让大家见见。”
几个大婶贵妇附和:“不错,出来让大家瞧瞧,什么人光天化日敢这么嚣张!当街撞死人这么理直气壮,你娘知道吗?还是你后爹教的?”
车里的人不出来,车夫在外面顶着,现在想撞人也不可能。
小萝莉不知怎的,越哭越伤心,浑身发抖好像吓病了。
其他人看着更可怜,这样可爱的姐儿,身世肯定不凡。一些人憋着不能在朔州闹,这会儿都等着她家长来,一会儿再整个大的,没准能整出什么。
俞悦犹豫一下,又没过去。
杨娴小萝莉确实再次被吓到,抱着她的是保护她的女高手,而带杨娴的丫鬟媳妇不知道哪儿去了还这么整齐。就算小萝莉乱跑也该有人跟着。这都是景倩倩要操心的。
俞悦遇到了就看着,其实她也想看热闹。
车里的人走不了,只好露脸。脸一刷,街上凡人都被吓得腿软。
杨佑年,杨探花耶!终于回来了!
所以俞悦想,杨佑年要撞死他闺女,她插手不太好吧?
杨娴小萝莉也好好看看她爹,将来长大了甭怪咱让她娘休了她爹,也省的和她爹再纠缠。俞悦又想起自家渣爹,莫名伤感。
街上气氛也伤感。伤感情。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杨探花上哪儿去了?现在这个像他爹!不是像杨升,像杨佑年亲爹,又憔悴又气急败坏又猥琐。
杨佑年的伤养了一阵,总算不吐血,但这大病初愈又火气这么大。
围观的表示理解。被老婆休了,又卷走杨家所有财产,哪个男人不吐血?
杨佑年捂着胸口咳嗽,又想吐血。脸火辣辣的疼,好像被满街的人排队抽,七窍生烟能将自己烧成灰,恨骂车夫:“为何还不走?”
不走让他在这儿被人看笑话!他本来就不想露面。
小萝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想吐血,呜呜呜爹爹不理她。
杨佑年听见了,怒指罪魁祸首,哭的太烦心。她爹又没死。他终于找到发泄口,怒火化为一条火龙烧过去:“就是你这小贱人、小野种,故意挡老子的路?来人,杀了她!我父亲在朔州这么多年,为朔州呕心沥血,你们就这样背叛他!背叛朝廷!你们论罪都该死!”
小萝莉不哭了,扭头认真的看着爹爹。
杨佑年看着她干净的眼睛、满街恶意的眼神,怒:“你就是个孽种!把你卖去秦楼!”
一帮护卫狗腿真不敢这会儿杀人,只能恶狠狠的示威,最好吓退他们。
小萝莉泪珠滚滚落,好像珍珠敲碎了圣地的天。
杨佑年夺过车夫马鞭,一鞭子朝小萝莉挥去,重重的抽着马。
骏马一声惊叫,胡乱朝前头冲去。
前面人不敢拦着,下意识闪开。一些人是看这儿没意思,等着杨佑年去西湖和景夫人恶斗。
俞悦示意女高手,抱着小萝莉回去。现实对她很残酷,现实就这么残酷。
庄上弦拉着月牙的手,随着人流一块去西湖。
街上人知道不知道的都去。若说风花雪月,景夫人休夫能排上前几。
一些人看着墨国公和飞凤将军,敬畏的拉开距离。朔州的人对主公、女将军印象极好,反正挤就挤,有女将军在,杨佑年一定更精彩。
西湖边,景湖园已经修好,是西湖一景。
景湖园,占地约三十亩。后边挨着湖,一个码头;山上松树林中一栋华丽的楼阁,山下竹林旁一个别致的院子,这是曾经的别院。院子前一个花园,周围都重修过;大路边一片房子,开了一些铺子。
游人到了这儿不能进去欣赏,但能在铺子里买到各种东西。
曾经赌徒的饭铺,重建后依旧是饭铺,卖各种零食,有朔州的特产,也有各地的特色,比如巩州的笋干、鱼干,澶州的灯芯糕、桂花糕,瓜州的瓜干也摆上。
有首饰铺,卖各种大小玩意儿。有卖纸扇、纸伞、穗子等。还有一间不小的书铺。
景倩倩原本的意思,她不差钱,弄着玩玩。但人时来运转挡不住,这阵朔州人多,这些铺子生意不错,她又赚了一笔。
杨佑年从没赶过车,标准的马路杀手,在车夫帮助下惊险的将车赶到这儿,几乎是自杀。
铺子里的人、西湖边的人、景湖园里都得了消息。
景倩倩以杀人的速度冲出来,夺过女儿抱着。
小萝莉有了娘亲,又一次哭哭啼啼,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周围围满人,看着妇孺,再看杨佑年怒气冲冲,怎么看都不是东西。
杨佑年跳下车,才发现那是他闺女,登时愈发恼羞成怒,冲向景倩倩一边破口大骂:“你这不要脸的贱妇!跟了哪个奸夫,让这小贱人耍我!”
杨佑年一巴掌扇过去。景倩倩护着女儿,头挨一巴掌,金步摇被扇飞,头发凌乱。
杨佑年随手抓住她头发,又一脚狠踹。
“住手!”杨进抄着一棍子从里边冲出来,以比他爹更凶的气势抽他爹。
“小杂种!”杨佑年腿差点被打断,一推景倩倩,去抓儿子。
女高手刚才没拦住,现在扶着景倩倩母女。
杨进眼睛通红,好像神兽血脉觉醒,抡着棍子抽他爹爪子,咔嚓一声。
杨佑年抱着手嗷嗷大叫,自己不行了,忙躲开喊帮手:“你们给我杀了这小畜生、小杂种!将他绑起来我要亲手剐了他!”
几个狗腿杀人不能,但将杨进抓住,这是机会讨好杨佑年。杨佑年没了爹,依旧受朝廷重用,人就在后边。
杨进怒极,比他爹有种比他爹更疯:“你们谁敢动我!杀你全家!”
狗腿真被吓住,怎么说杨进是、杨佑年儿子、丞相的外曾孙。
杨佑年气的发癫发狂,冲过去又要打景倩倩:“贱人,生的野种!逼死我父亲,抢我杨家财产,天下毒妇都没有你毒!我不会休你,我要杀了你!”
杨进挡在他娘跟前,一棍子抽他爹头上,头破血流。
景倩倩一手搂着儿子,气的发抖:“杨升通敌,证据确凿,死有余辜!”
杨佑年吐血,疯癫:“住口!你这贱妇!陷害我父亲!庄上弦给你什么好处,还是睡了你!你这不要脸的臭婊子!抢我杨家财产,我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奸夫淫妇!”
景倩倩把女儿塞给儿子,夺了他棍子把杨佑年一顿狠揍。
杨佑年像杀猪惨叫,四处躲的满地打滚。
景倩倩火大,抽的他皮开肉绽,差点将他打死。
围观人群被挤开,杨家兄弟姐妹什么舅舅姑姑之类来一大堆;又有一队人马过来,京城丞相府和内侍等也到了。这两拨好像一伙。
俞善言从车上下来,走到景倩倩跟前严厉教训:“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泼妇!你外祖母就是这么教你的?休夫、抢杨家财产,俞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景倩倩退后,又抱着女儿,护着儿子,为母则强,独战群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