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四皇子府
沐澈还是没骨头似的坐在那里, 一脸的慵懒地听者貉汇报有关沐沣的事情。
“所以说,沐沣现在就是在那个什么‘吴柳堂’侍弄草药?”沐澈发出了触及灵魂的拷问。
“是,二爷现在日常就是替吴柳神医给草药分类,自第一日去就被这样安排了。”
沐澈皱眉, 指尖敲敲椅背,“不是说已经答应替他诊治了吗?怎么还会如此。”
“据吴思大夫说, 吴柳先生应该是在找某种契机。”大夫的心绪他们不懂。
“是吗?”话是这样讲, 其实沐澈现在已经放松了很多,起码不管怎么说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了。
“还有就是,最近三皇子的人常常出现在季府附近,似乎是有什么动作。”貉有再次说道,之前因为二爷传来消息,他们就在季府周围派了人, 但一直没有动静。这几日因为太后千秋和万寿节的到来, 各方祝寿的人齐聚京师,京中乱的很, 没想到就开始有动作了。
“把这件事先透给季子期,咱们的人再加上一些,如论如何,季府的人都不能出意外。”沐澈说道, 他大概能猜出老三只是想出口气, 自从他那位父皇要给他升爵的消息传来, 就有人开始注意到他了。想来暂时动不了他和季皇后, 就想拿季府开刀?沐澈嗤笑, 老三啊,这手段还真是低劣。
“是。”貉领命。
“对了,老三最近不是老是去‘橼阁’,我看他是为了备寿礼,就把藏品都拿出来,狠狠宰他一笔呗。”沐澈说的轻松,好似‘橼阁’是他们家开的似的,不过这样说也差不多。
“顺便把门口盆栽拉去‘橼阁’,让嘉和给我拾掇拾掇,等万寿节的时候,送给父皇当寿礼。”沐澈随意的说道,要问他太后千秋送什么,书房不是还有个没用的花瓶,送出去就是了,全看心意,反正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没钱。
貉的嘴角撇了撇,这样真的好吗?主子,府里万年青的盆栽这么多,你却偏偏那门口的那一盆,前些天还差一点就枯死了,拿这样的东西去,就是嘉和公子的修养再好,恐怕也得气趴下。心里这样想着,貉并没有说出来,他得先去让嘉和公子看看,要是嘉和公子万一脑抽觉得那样的形状更好发挥他的技艺呢。
沐澈无所谓的下了几个命令,就挥挥手让貉下去了。
安庆
县试发案是在县试结束后的第十日,也就是明日。
顾擎安排好的去吉城等着放榜的人已经出发了,但是作为正主的顾启珪却一点都不着急,主要是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却很清楚,这次县试他取得好名次的可能几乎没有,他没有必要抓着它不放。
所以他现在一点都没在乎什么县试放榜,这几日除了李维和周康过来,他会在厅堂内和他们谈论一些经商的事情。但大部分时候,顾启珪也只是听着,间或才会插一句话。其余没客人到的时候,他就一直在书房里呆着,看书练字忙的不亦乐乎。
“主子,二少爷过来了。”磨石宇在书房门口禀告。
“请二哥去厅堂吧,我这就过去。”顾启珪对顾启锋的观感还不错,听说他过来,他就放下手里的书,直接站起来说道。
“二哥,”顾启珪走进厅堂。
“七弟,是不是耽搁你什么事儿了?”顾启锋温和的问道,看顾启珪摇了摇头,才接着说道:“这次我是来答谢你的,阿娘用了吴大夫的药,这两日睡得踏实了很多。”
其实在顾启珪给了他那颗金豆子,他就想去试试。奈何阿娘不喜出门,他只能问了诸多娘亲症状的问题,又请了大夫诊脉,问知了何氏的脉象,如此一一复述给吴大夫。吴大夫听后给开了两幅安神的药,倒是有效果。
“阿兄客气了,实在不用因为这事儿来道谢,只要三婶的身子能好转些,什么都值当的。”顾启珪笑着说道,他是真的没放在心上。
“我知道七弟必是什么都不缺的,这事我娘闲来无事晒的花茶,味道还可以,阿娘让我拿来给七弟你尝尝。”顾启锋递过一个陶瓷罐子。
顾启珪接过,打开罐子,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很是浓郁,“没想到三婶还有这手艺,这茶,咦……”顾启珪惊讶,他看着手里拿着的这片花瓣。
“怎么了?”顾启锋下了一跳,以为怎么了,赶紧出声问道。
“三婶晒茶,这花都是从哪里采来的?”顾启珪没有回答,转而问道。
“府里五婶当家,我阿娘性子软,什么都不争抢,也争抢不过。不过,在自己的院子里,阿娘还是有话语权的。阿娘现在所住的院子是咱们府上最大的,房屋却并不多。前年,父亲心血来潮,就在院子中另辟了园子专门养些花,自己却不去看顾,都是阿娘侍弄的。这两年过去,倒是形成了一片花海。现在还不显得,再过不了几日,春花开了就能看出来了,届时七弟有时间,可以去赏花。”顾启锋觉得顾启珪亲近,所以说的多了些。
“侍弄花草可不是简单学学就能学会的,大姐从小喜欢花草,养的也好;二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从来不好好学,凡是花草到她手里很快就能死掉。”顾启珪叹道。
“本来阿娘也是这样的,头前开始的时候,花凡是到她手里,不是被淹死,就是旱死,要不就是莫名其妙的不知怎么就枯萎了。还是在精通的师傅那学了好一段时间掌握了不同花的习性才行的。说是花海,我也只是见过一眼,母亲让把开的最好的花剪下来晒成了茶。”顾启锋当时是有些崩溃的。
顾启珪讶异,难道三婶养花就是为了这?
“嗯,我外家虽是农家出身,没有什么权势,但是一手烧茶工艺却精湛,阿娘学了些皮毛。”顾启锋说道。
所以说呢,三婶懂茶却并不懂花,顾启珪好笑,就这一盆花就顶的上三婶晒的所有茶了吧,不过也只是想想,并没有说什么,既然是玩乐,他何必给别人徒增烦恼。
顾启珪懂花,或者说他虽是养花就枯,但这并不妨碍他认识。且不说师父喜好养花,就是国子监里,几乎所有的夫子都有这个爱好,再说他们也是有这门课的。
不过,就顾启锋的讲述来看,三叔似乎是专门为三婶何氏培养了心绪,可是怎么……这三叔还真是难猜啊。
送走顾启锋,顾启珪让磨石宇给他泡了花茶过来。顾启珪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相比花香,这个味道倒是一点都不腻人。
顾启珪突然灵光一现,虽然大人们并不一定喜欢,但是小姑娘们一定喜欢的吧,要是在打着美容养颜的旗号,不是都说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挣的吗?
“把今日二哥送来的茶,分出两份,送去李维和周康那,就说今日我请他们吃茶。”经商的事情,他们远比他在行,毕竟他们家在江南,对安庆所有街市都了解。再有他既然说了不管这些事情,就不会随意的指手画脚,一切定夺还在他们二人身上。
吉城
虽然大齐朝的科举实行弥封,但是在所有试卷都批改结束之后,排名的时候,县官们还是会知道谁是谁的。县试并没有请外面官员来批改答卷的惯例,所以一切尽在县官们的掌握之中。
此时,知县周守砚正在复核已经写好的案榜,“这顾大人的幼子名为顾启锋?”他有些疑惑,似乎不是这个名字啊。
一旁的副官反应很快,“顾大人的幼子名启珪,就他那些经历来讲,这次的文章做的过于规矩了些。比不上三房嫡子顾启锋破题颇得新颖。”
“哦?”周守砚有了些兴趣,在厅中看见的那名少年,可不像是中庸的性子,他往下看去发现在内圈的二十名里,那名少年排到十九。对其他学子来说已经是不错的名次了,对于农家子来说更是一直的追求,但是对于顾启珪来讲,应该并不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把答卷拿出来,我看看,”周守砚心血来潮。想着京中把那名少年捧得如此之高,难道是浪得虚名。
副官有旁边一摞答卷中抽出顾启珪递给周守砚,“虽然破题太过规矩,不过顾公子这行文的能力却不俗,用典骈文都很熟练。”要不是今年优秀的考生不少,这答卷要在往年也是上乘了。
周守砚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仔细看着这试卷,周守砚倒是觉得这样的排名基本没有问题,甚至他还稍微挪动了一下,把顾启珪挪到了二十名,也就是内圈的最后一名。
“既然想要中庸,那这样还更刺激一些,反正他只要不是第一名,后面的做第几都无所谓,就当是给其他人一个机会了。”周守砚无所谓的说道,就观这行文,就知道这名少年的功力绝对不仅仅只有这些,这是要藏拙了,那就继续藏着呗。
看了看顾启锋的名次,周守砚要笑不笑,这两兄弟一对比,看那个小子还沉得住气沉不住气。
安庆
这厢,顾启珪这里也在说着发案的事情,因为顾启珪送去的花茶,李维和周康直接杀到了顾府。
“还以为今日你已经去了吉城,没想道这么沉得住气啊。”周康调侃。
“早知晚知,最后结果又不会改变。再说,爹爹师父皆说我这次难取得好名次,我已知道自己的命运,就不去凑热闹了”顾启珪笑笑,说得心平气和。
“哎,你刚刚从来的花茶味道真不错,哪来的?”李维刚刚就等不及了,又听到到顾启珪说这样丧气的话,赶紧转移话题。
“我二哥送来的,是我三婶的手艺,不过二哥说我三婶就学了个皮毛。”顾启珪解释道。
“那就难怪了,”李维一脸的恍然,倒是顾启珪不明白了。
“百年前,安庆何氏本是种茶大户,近百年来才没落的。只是都没听说,这何家晒茶、蒸茶的功夫也这样了不得。”周康解释中还带着感慨,那茶他自也品了,适当中和了腻香,却保留了清香。
“要是你想做这生意,我倒是可以拜托二哥给你和何家牵线。”顾启珪看李维有些意动,如是说道。
“好,那就麻烦兄弟了,”李维没有推辞。
“卖茶?”周康皱眉,实在是江南这里都不缺茶,几乎家家户户都种着茶树。虽然,花茶罕见些,但要种花,煮蒸,晒茶,要花上不少的时间银钱,这茶价肯定便宜不了,这买的人就成了问题。
“我都已经想好了,咱们就买各种茶,现在喝茶的不少,喝的精的却不多。咱们为每一种茶定义一个寓意,就图个好兆头就能有人买,再说咱们又不局限于花茶。”李维说道,他之前做过不少功课,各行各业都了解些。
“我听说这花有千种,不同品种的花有不同的功效,牡丹养颜,莲荷清火等等。我也只是之前府医给我用药的时候,提过,但是了解的不太多。”顾启珪说着,“不过,我认识‘吴柳堂’的大夫,可以请他为咱们瞧瞧,也免得吃茶再吃相克的事物。”
顾启珪话音刚落,就被李维抱住了肩膀,感慨道:“哎,看来我还真是好运,平时就是经过家门也不进的,偏那天口渴就拐进家门喝了口水,就认识了一个金娃娃。”
三人又是一阵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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