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珪回到了安庆顾府, 并不经常出门。爹爹说到要登门拜访的前辈,要顾启珪亲自去的他都去了,但都是坐一下就会辞行,没几个时辰就能拜访好几位长辈。只需要有礼品到的, 更简单,几个人同时出发, 把拜帖礼品送到就可以了。
因为礼品是提前备好的, 省下了不少的麻烦,顾启珪再次感叹道。但要说拜访的家族之中他感兴趣的或者说想要结交的人,倒是不太多。
不过也有两个特别的人,一个姓李名维,年岁比顾启珪要大上一两岁,父亲与顾启珪爹爹顾国安做过同窗。但李维却没有走科举这条路, 正在研究走经商这条路, 想在安庆开店铺。不过,因为手中银两不够, 最近正在满城筹措银子。
顾启珪跟他谈过之后,就觉得是很有想法的一个人,就答应以顾擎的名义给他投本银,他只要那些分成就行。这一来而去交往多了, 倒是成了朋友。
还有一人京城与李维在一起, 姓周名康, 顾启珪是因为李维的关系才与他熟识的。周康家是开镖局的, 格局还不小, 在这安庆城倒也是校友名气。不过令顾启珪惊讶的却是周康的水墨,顾启珪看过他的墨宝,满是赞叹,笔法晕染都别有意境。周康为人十分开朗,有些不羁,但给人的感觉很舒适,和谁都能聊到一起去。
他们二人本就是合伙经商,现在加上了顾启珪,就会经常聚起来聊一聊。顾启珪在江南没有什么朋友,和他们二人倒是交往频繁些。
“你这个二哥,倒是不错,为人也踏实,倒是你那个四哥,见谁都笑眯眯的,内里却全是狡诈的性子。”李维对顾启珪如是说道。
这几日顾启珪没事儿,正巧李维来落实顾启珪给他投银两之事。他来的时候都午时了,顾启珪当然不能让他空着肚子离去,就在‘敬安堂’设了宴席。
再加上也没有什么事被叫来的周康,三个人也算是凑齐活了。
听到这话儿,顾启珪是认同的,内心也有些波动,要知道一般外人都不会这样讲话的,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讲多了不好,还有挑拨的嫌疑。所以说,顾启珪更加确信李维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其实李维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干嘛讲这些,人家关系近,有血缘关系的,刚想着要不要找补回来,就听见顾启珪说话了,“嗯,你说的对。”还一脸赞同的样子。
“我擦,你不是刚来到江南,还有一半时间都呆在吉城,才来几天就知道你二位堂哥的真面目了?”李维看顾启珪很是了解的样子,很是惊诧。
顾启珪看着就连周康也一脸好奇的样子,就笑笑说道:“发生了一些事情,了解了堂哥们一些,至于什么事儿,家丑不可外扬,两位兄台放过我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维和周康自是不会在追问,他们虽然有颗八卦的心,但是基本的礼仪还是有的。
茶过三巡,就开始说正事的时候了。“兄弟,你这钱就这么放在我这里,你放心我都不能平白的拿你这些银两。这是我拟的文书,你看看要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话,咱们就去官府登记备案,到时候还要请你身边这位大哥随我一起去。”说着,李维递给顾启珪一份文书。
顾启珪笑了笑,所以他说李维是一个值得交的人。亲兄弟明算账,李维拎得比谁都清。顾启珪接过文书打开,里面一条条都列的比较清楚。
突然,顾启珪楞了一下,五五分成?“其他都没有问题,李维兄办事我都很放心的,只一条……”顾启珪顿了一下,“实在不用五五分成,经商的具体事宜我都不会参与,都得有二位兄长进行,这样太不公平了。”
顾启珪有钱,他现在用不着多方打点,用不着什么钱。这经商的事情,他不懂,要是不是看李维是个有潜力的,他也不会心血来潮,在不知道要做什么生意的情况下,就投钱。至于之后,顾启珪没打算参与,只想着能拿到分成是最好的了,但是他并不想拿这样多。
“我随便哪个一、两成就可以了,对经商什么都不懂的我本就算是坐享其成,可不能这样欺负你。”顾启珪笑着说道,一抬头就看见李维两眼感动的看着他,“你人真是太好了。马上就改吧。”
顾启珪抽抽嘴角,看着李维重新拿出一份新的文书,递给他,顾启珪懵。
“因为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要求,他准备了三份文书,因为不晓得你的底线在哪。”周康解释道。
所以说,李维的底线把他自己的底线设想出来,再定一个自己的底线?顾启珪笑了笑,就是不知道他能接受的底线是哪里。
“兄弟,你厚道,我也不能充坏人不是,那就签这份吧。嘿嘿。”李维又递过一份文书。
顾启珪接过,没有再看就递给了顾擎,让他签字。随后再让顾擎跟着去官府走一趟,就算是记录在册了。顾擎虽是顾启珪的影卫,但是并不是奴籍,所以他可以签文书,不受限制。
午膳过后,李维和周康告辞,“等县试法案后,兄长在‘聚福楼’为你设宴。”李维豪气的说道。
“我觉得兄长你还是想法子先盈利比较好。”顾启珪泼冷水。
三个人一起笑。
他们回去之后,顾启珪回了书房,说到县试,他就想起爹爹写给他的回信。第一封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只是含蓄的告诉他,不用思虑过多,科举本就是万人横过独木,要是带着太多顾虑,很难在整个科举考试中冲出重围。第二封回信自然就是五房顾启裴和陆瑶的事情,只说让他不用参与。至于分家之事,爹爹也说让他不用担心。
后一封信提到的事情,顾启珪是不用在意了,但是前一封信所提到的事情,真的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吗?顾启珪蹙眉,难道真的是自己想的太过了,反而是枷锁了吗?顾启珪这样问着自己。
京城
时值太后千秋来临之日,整个京城都处于欢乐气氛之中。就算是天还有些冷,整个京城也已经成了花的海洋,再加上过不了多少日子就是‘万寿节’,所以整个京中一片祥和热闹。
这段时间最令京中百姓津津乐道的就是关于长宁王进京的事情。对于圣上的这一举措,朝中官员猜测颇多,但是普通百姓却想不了这样多,大都是即将见到护卫边疆英雄的兴奋之情。
说起长宁王,那事迹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长宁王的父亲,与先皇是堂兄弟,却不得当时的帝王喜欢,老早就发配到了云南蛮荒之地,也没有搞出什么名堂,整个云南边疆都不太太平。一直到现在的长宁王袭爵,云南边境逐渐就变成了铜墙铁壁,他就在这蛮荒之地建起了一支铁的队伍,令敌方将领闻风丧胆。
当然这也令当今圣上胆怯,尤其最近几年以来,逐渐成了今上心里的一根刺。对于这样的封疆大吏,当今圣上一直是处于拉拢和存有戒心之间摇摆。就在今年,当今太后六十大寿之计,六十一甲子,自是要好好庆贺的,今上遂下令长宁王举家进京为太后拜寿。
圣命难为,所以长宁王一家除了要封守边疆的长子之外,全家老小皆出发进京,算是给足了今上面子。
今上也给力,直接在京城给长宁王备了宅子,甚是奢华。不过看这规模,是想让长宁王常住的。
还有另一件事,也是京中百姓议论的重点。
那就是在安家兄弟阋墙的消息传出后没几日,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闵意伯顾雍突然进宫,禀报当今圣上,说是他在安家的事情过后想了很多,觉得现在孩子也大了,嫡长孙都已经订婚了,就算是兄弟,长时间住在一起,摩擦也少不了。
恐怕家中发生什么他接受不了的摩擦,他有意分家,但又怕天下人误会是自家几个儿子的意思,就想求一道恩旨,奉旨分家。
当时,沐邱听说他的来意竟然是这个的时候,简直就要气笑了,要是皇帝连分家这事儿都要管,他岂不是要忙死了。不过,沐邱内心倒是同意的,顾国安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在皇权和世家的争斗上,总能老老实实的站中立。而顾家的其他几房,尤其是留在江南的这两房,都还是典型的世家做派。
于是,明面上是禁不住老伯爷泪流满面的恳求,其实正中下怀的皇帝最终下了圣旨,顾家也成了奉旨分家的第一家。这在京中被热议了好一段时间,都说还是闵意伯拎得清云云的。
当然,能让一直作风保守的顾雍出马,还多亏了顾启珪的来信。接到信的当时,顾国安就去见了顾雍,别人不清楚,顾雍却不能装糊涂,这事儿明面上是自家孙子抢了表兄弟的未婚媳,实际上却是挖了堂兄弟的墙角,罪加一等。
这时候可讲不了不知者无罪,顾雍当时气得发抖。
“父亲,这家非得早分清楚不行。”顾国安说道。
于是就有了顾雍进宫面圣,痛哭流涕的求情,终于是让今上松了口,还保存了顾家名声。
说起来,这也是上天帮忙,安家的事情让顾雍提起此事不算突兀,圣上有心成全让此事成了定局。
不过,不管怎么说,顾家是分彻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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