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王妃终于黑了脸,“你住口!”
陈云诺含笑看着她,素白的指尖轻轻拂过袖口。
周遭一群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大多都是在议论,当年的宜王府如何苛待二公子的。
如今知道这一位不是亲生的,众人不怎么奇怪,反而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足以可见,宜王府当初的做法有多里离谱。
她转身看顾诀,声音放的很轻很温柔,“要不,我弄死她儿子,给你出出气吧?”
说笑一般的语气。
宜王妃顿时有些站不住,眼看就要往栽了下去。
顾诀轻扬眸,不太赞同,“脏手。”
“也是。”
她乖乖巧巧的符合。
很多事都已经过去多年,她仍旧记得顾小哥哥听到别人母亲如何时,那暗淡的眉眼。
陈云诺那时候就想,一定要对他好一些再好一些。
虽然,她的那些“好”可能有点偏。
但本意总是好的不得了的。
“诀儿。”
宜王妃哽咽的看着眼前身姿郎朗的俊秀青年,“我如今说话,你自是不用听的了。只是我还是想说一句,当年他要做那样的事,我是不肯答应的……你来我身边的时候身子那么弱,我一点点的看你长大,心中不是没有一点怜惜的。”
宜王妃抬袖擦了擦眼泪的泪,“事到如今,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了,皇上没有杀我们都已经是龙恩浩荡着,我也不求你保我们,只是你三弟妹如今有了身孕,有劳你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让她留在都城,也算是给顾家留了条血脉……”
“母亲你不要求他!”
顾羽挣扎要站起来,“就是死也不求他这样的无情无义之人。”
顾诀不曾多看她们一眼,温声同陈云诺道:“走吧。”
她微愣一下。
就这样当做陌生人,不落井下石也不多言一句?
陈云诺牵住了他的手,点头说“好。”
四周看热闹的人群,纷纷感概着。
宜王妃呆愣在原地,唤了声“诀儿!”
顾诀没有回头,身形款款的离去。
很多很多年,那个他称之为“母亲”的人。
教过他,“事不关己,不可闻。他人生死,不必问。”
“少说话,免得招人烦,少出现在她面前……”
如今他最后一次,按照她所说的那样。
事不关己,徐徐远去。
顾诀将她的手握的很紧,走的远了,仍旧不发一言。
“把她说过话全部都忘记。”
陈云诺停下来,看着他如墨般的眸子。
微微笑着,“从今以后,有我陪你在你身边,无论你是闷葫芦还是醋坛子,都是我爱惨了的顾诀。”
顾诀微抿的薄唇,轻轻上扬着。
“不想杀人了?”
她轻“哼”了一声,“不想脏手。”
抬起两人相握的手看了看,徐徐道:“这里道北寞千里之遥,这些娇生惯养的,也不一定能活着到边境,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皇上没有派人中途去他们?”
顾诀轻轻点头,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暮色四合,万家灯火渐渐亮起。
回家的路上,都被笼罩在暖光之中,两人的身影渐渐被拉长。
“顾诀,你要不要哭一哭啊?”
“哭什么?”
“我好借肩膀给你靠啊!”
“不是你偷偷绣了绣帕给我?”
她被踩到了短处,顿时急了。
又道:“你什么时候有心情,哭个给我看看呗?”
星眸含泪,绝世容姿。
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全身兽血沸腾。
“没空。”
陈云拉着他手,悠悠然晃着,“别啊,咱们再商量商量。”
广袖随风翩飞,她眉眼间满是风情如许。
顾诀看着她的凤眸,“没商量。”
“哼!”
她故作气恼的甩开他的手。
快步往前走去。
临了,回头坏笑道:“等我弄药,做到你哭!”
顾诀微愣一下。
她疾风掠影一般跑远。
忽然被一只小白猫拦住了去路。
身后人身影一闪,掠上前来。
微沉的声音已经近在耳边,“你说什么?”
陈云诺不假思索,回身便抱住了顾诀,闭上眼睛,痛苦的问:“那祖宗走了吗?”
“喵~”
小祖宗还挺有兴致的跑过来了。
她熊抱着顾诀,吓得嗷嗷直叫,“弄走!快把它弄走!”
顾诀伸手将小白猫捞了起来,毛茸茸的尾巴刷在了她手背上。
陈云诺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一把勒紧了顾诀的衣襟,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要它,还是要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顾诀轻轻一抛,小白猫“喵”了一声,跳到地上几步远。
回头看着他们。
他微微含笑,“那自然是夫人。”
陈云诺花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虽说现在体质不同从前那般,但她还是觉得手背忽然痒的厉害。
那只猫还在不远处看着,她顿时火烧屁股一般,拉着顾诀飞奔而走。
他在耳边笑道:“你怕猫什么?”
从前是因为会过敏,现在不会了,总也会想起脸绿的那段时光。
她顿时打了个寒颤。
想都不能想。
脸都黑了。
“顾诀你以后要是在碰猫……”
那人饶有兴趣的问她,“怎么?”
她气呼呼的,“就睡十天书房!洗一百次手!”
要是被人,她就一脚踹飞了。
陈云诺生气的想。
顾诀眉眼间有笑意淡淡晕染开,“好的,夫人。”
……
顾府。
安曼自从搬过来跟他们一起住,总感觉每天都挺不是滋味的。
“阿姐。”
安曼很是纠结的看着她,“你和姐夫什么时候能有个小娃娃啊?”
陈云诺人不住敲了她一记,“再问消失!”
她也想不明白啊。
小姑娘委委屈屈的捂头,“好想抱侄子啊……”
她横了一眼过去,“这么有空,不妨想想自己要嫁什么的夫婿?”
这下彻底焉了
安曼接不上话,立马转移注意力,去指点一旁的花明赶制喜帕。
“这是绣鸳鸯不是野鸭子啊,针脚要密一些。”
姐妹花在这方面都不如这小姑娘。
顿时没了声响。
陈云诺看着想笑,万千言那家伙就算是什么都懂,也不可能教两个姑娘绣花啊。
“姑娘笑什么?”
柳暗抬起头来,发现她正一个人笑的欢乐。
安曼这会儿倒是能怼她了,“阿姐可算找到一个同她差不多的了,可不正偷着乐么!”
她故意摆着脸吓她,“就你厉害,等花明嫁了,就嫁你。”
小姑娘登时就白了脸。
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安曼之前是因为安氏的缘故才待在都城的,如今安氏走了,她却留在了这里。
心思又敏感,多少有些小心思。
“真这么怕?”
陈云诺伸手摸摸她的头,“你若是不想,我也养得起你一辈子的。”
安曼拉着她袖子,装着抹了一把眼睛。
一放下,却是笑的眉眼弯弯的,“好想被阿姐养一辈子啊。”
众人忙着陈家和顾府两头的事,都很是忙碌。
却比从前多了几分的欢愉。
陈云诺戳了戳小姑娘的额头,“就怕我想养,但是有人他不让啊。”
正说着话。
便看见小群王大步走了进来,大刺刺吩咐:“快沏茶,渴死我了。”
陈云诺有些奇怪的问他:“长越已经住在宫里了,你这么急来做什么?”
之前在,这人没少接着云长越的由头往这里跑。
余安一听这话,脸色微红。
故作玄虚道:““我去城外遛马,碰见了一个好消息。”
她翻着手头的书页,兴致泛泛,“什么好消息。”
就这态度。
小郡王轻“哼”一声,不说了。
剩下几人都还眼巴巴等着你呢。
安曼用手边的线团砸他,“不说就赶紧走!”
“哎……”
余安无奈,再看顾夫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顿时更无奈。
珠帘微动,顾诀缓步入内。
少年就跟看见了救星似得,“路先生和之前去暮云州的人都回来了,这么大的好消息,她们居然都不想听。”
顾诀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说了,她们不都在听?”、
余安摸了摸头。
好像也是。
正说着这话,花明飞快的掠了出去。
几人都没看清,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陈云诺含笑轻叹,“跑的这么快,轻功都快赶上我了。”
顾诀正好端起一杯茶递给她,眉眼温存,“你也不慢。”
她水喝到一半,差点呛死。
这事儿她倒挺引以为豪的。
以前,她大老远看见顾诀,顷刻之间就能出现在人眼前。
那速度,一般人练几辈子的轻功也赶不上。
几个小的饶有兴致看向她,颇有仔仔细细问上三百遍的意思。
陈云诺放下茶盏,慢斯条理的开始卷袖子,“都看我做什么?”
小郡王胆子大,“就想看看你以前跑的多快。”
她瞥了一眼过去。
余安立马从椅子上跳了其阿里,飞身掠走。
一眨眼的功夫,陈云诺倚着门而立,指尖轻轻点在了他眉心。
轻轻一戳,余安就夸张的忘里倒,“虽说我生的也挺好看的,但是你这么见异思迁是不对的,顾大哥……哎!”
她懒洋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
余安却是捂着自己的腰痛呼,低头一看,一颗墨色棋子滚在在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