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让你动手动脚了?我的条件是不许动手动脚!”沈良辰看着萧湛十分自然的和衣躺在自己身边,不禁轻哼了一声,伸手朝着他的胸口拍了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脸上戴着面具呢,什么都不用贴,一样明晃晃!”
萧湛说着话,伸手穿过沈良辰颈后,将她揽入怀中,再伸手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轻轻搁在自己的胸口,这才长叹一口气,略带疲倦的闭上了双眼:“好辰儿,赶紧睡觉觉,明儿一早儿,你男人我还得上后山救人呢!”
沈良辰静静躺在萧湛的臂弯之中,听着属于他的沉稳心跳,心绪渐远。
她知道,后山之路凶险,却也知道,有老船夫带路,再加上萧湛的本事,此行他一定不会有事。
但是,想到凡事总有万一,她还是忍不住低声嘱咐道:“明日,一切小心!”
语落,回答她的,只有萧湛均匀的呼吸。
沈良辰轻蹙娥眉,侧目肯了萧湛一眼,见他竟然躺下就着,她轻嘁一声,缓缓笑着,只是那笑容微涩,带着难言的意味深长!
这男人,能够如此放心的在她身边沉沉睡去,看样子是真的累了!
轻轻的,握了握他拉着自己的大手,她将他的大手,搁在自己的胸口,然后就那么静静看着已然在她身侧安然入睡的男人。
初时,她看他的目光,温温柔柔,深情缱倦,但是渐渐的,那缱倦之意,却被一片清冷所替代!
虽然,沈良辰不想承认,但是眼下却不得不承认――躺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心思缜密至极,实在太厉害了!
脑海中,回想着方才他为自己洗脚的那一幕,再想到他将自己的脚丫子如至宝一般揣进怀里的情形……还有往昔与他相处时的一幕又一幕,交替轮回,一一浮现!
他为了得到她的心,真是用了心的。
想来,在这世上不管哪个女人,在他如此攻势之下,都会动心吧?
只是可惜,这些不过都是一场戏!
一场某人谋划许久,用来报复她的好戏!
只是,他以为,得到她的心,他就是最后的赢家了吗?
未必!
思绪百转之间,沈良辰心下早已有了决断,缓缓地,勾起唇角,她嘲弄一笑,方才再次闭上双眼!
她闭眼的一刹那,一滴清泪自眼角潸然落下!
身体,实在虚弱。
睡意,也再次袭来。
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她终是涩然一叹,浅浅勾着唇角,依偎着身边的男人,沉沉入梦……
……
翌日清晨,竟然落起雨。
沈良辰醒来的时候,身边床铺空空,早已没了萧湛的身影。
知萧湛定然早早起身上后山去救萧烟雨了,沈良辰轻轻垂首,如青葱般的手指缓缓摩挲着萧湛躺过的地方,眼底深沉如海,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许久之中,她终是长长一叹,然后从容起身,行至衣柜前取了一条素色的襦裙换上,然后对着门外出声:“谁在外面?”
“奴婢碎心!”
门外,一道不算陌生的女声传来,紧接着便见一袭蓝衣的劲装女子推门而入,神情有几分激动的朝着沈良辰恭身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碎心?”
看着眼前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的清秀女子,沈良辰微微蹙眉,心情难得好了一些:“你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来保护公主殿下的!”
碎心抬头看了沈良辰一眼,眼底带着几分激动之色,为了让自己不失态,她复又恭身垂首,始终不曾抬头:“奴婢受叔父指派,日后负责公主殿下的生活起居!”
闻言,沈良辰眉头一紧:“你叔父?”
“是洛南!”
碎心点了点头,终是抬头看了沈良辰一眼:“奴婢全名洛碎心!”
“洛碎心……好名字!”
沈良辰呢喃着碎心的名字,暗道自己竟然不知碎心是洛南的侄女,颇有些挫败的出声吩咐道:“碎心啊!我饿了,去帮准备洗脸水和早膳!”
“奴婢这就去准备!”
碎心微微颔首,领命转身出了房间。
碎心可谓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舞得动刀枪,妆得了新嫁娘……这不,沈良辰洗漱过后,她便毛遂自荐给沈良辰梳起了长发。
等她将沈良辰头上的坠月髻挽好之后,换了一身白色长袍的云染也端着药膳进了房门:“鸨姐姐,您的早膳来了!”
沈良辰看见云染手里的药膳,顿时一脸嫌弃的问着碎心:“这不会就是我的早膳吧?”
“是!”
碎心不敢去看沈良辰,垂首点了点头,扶着她起身:“云染公子说,公主殿下身体还十分虚弱,不适宜进食油腻的东西,今儿早上,还得用他亲手熬制的药膳!”
云染听碎心说到这里,忙将药膳送上:“鸨姐姐,您喝喝看,今儿我在药膳里加了些许冰糖,味道很不错!”
“味道再不错,也是一股子药味儿!”
沈良辰轻哼了一声,不过并没有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到底还是端起那碗药膳,慢慢喝了起来,边喝她还边问着碎心:“你叔父跟着宋云寒上山了吗?”
“是的!”
碎心微微点头,替沈良辰倒了漱口水,方才回道:“洛大人担心紫衣侯不熟悉后山悬崖的路径,跟着一起上山了……”
“老船夫跟着还不够,再加上一个洛南……他宋云寒这待遇,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沈良辰微微挑眉,言语中带着微微凉讽。
心想洛南如此,大抵是因为她的那便宜父皇和摄政王伯父,也许早就知道那宋云寒的真实身份了,可前几日在秋月亭,他们却任她如傻子一般挡在他的身前,她心微冷,看着碎心的眼底有流光一闪而过!
“公主殿下?”
碎心被沈良辰看的忍不住心肝乱颤,浑身不自在,不由轻轻唤着她。
沈良辰轻挑了下眉梢,微敛思绪,神色淡淡的问着碎心:“洛南不是你叔父吗?干嘛一口一个洛大人?”
碎心怔了怔,面色恭谨的再次低了头:“公是公,私是私。”
“好一个公是公,私是私,还真是跟你叔父一样古板!”沈良辰看着眼前明明很年轻,却一脸刻板的碎心,无所谓的挑了挑眉,问道:“你可知道,跟那些劫持我的人里应外合的影卫都关在哪里?我有些话,要仔细问问他们!”
“知道!”
沈良辰问起这件事情,碎心似是一点都不奇怪,也不曾有任何隐瞒,直接颔了颔首,又回:“洛大人将那几个人直接囚在了绝色楼……”
沈良辰对于碎心的知无不言,十分之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轻声吩咐道:“去准备马车,用过膳后,我要去见他们!”
“是!”
碎心应声,再次衔命而去。
直到此时,站在边上的云染,才寻到了开口的机会,对正在用着药膳的沈良辰说道:“慕容……他昨天下午听说找到您了,立马就过来了,不过洛大人将他挡在了山庄外面。他想见见您,您看是不是让他进来,见上一……”
“云染!”
听云染提起慕容睿,沈良辰握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不等他把话说完,她便已然出声打断,抬头看向他的目光,略带阴沉。
她现在,还真没心情对应付慕容睿!
“那个……你知道的,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云染在沈良辰阴沉的目光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连忙又道:“这外面还下着雨呢,他没有撑伞,万一淋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要不,鸨姐姐就见他一面如何?”
“我没让他在外面等,也没让他淋雨,受不住他自己会离开!”沈良辰现在提起慕容睿,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前世,慕容睿利用她,杀了她的父亲,灭了她的九族,夺了她家的天下!
她恨他恨的,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可是,就是那个让她想要千刀万剐的男人,在她死后,却以江山为祭,换她重生!
按理说,他以江山和他所拥有的一切为祭,换她重活这一世,前世有多少恩怨,也该烟消云散了,她本该原谅他的。
奈何,他之所以做那一切,不过是为了求他能够安眠,能够坐稳天下。
并非,是因为他心生悔意!
这点,在她拒绝原谅他的时候,他那狰狞狠戾的反应,便不难看出。
他,慕容睿!
或许是在乎她的。
但是,他的在乎,并非是爱,且……掺杂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让人不堪重负!
所以,知道了前世他最后的结局之后,她便下定了决心,前情尽去,只看今朝。
此生,她跟他不再有任何感情上的牵绊和纠葛!
不过回头一想,念及自己竟然跟他同命,她又顿时觉得格外烦躁。
“你去,让他回去,我不想见他!”紧蹙了黛眉,如是吩咐了云染一句,沈良辰微微垂眸,再次埋头喝着药膳。
“鸨姐姐……”
见沈良辰真的没有要见慕容睿的意思,云染联想到慕容睿得知沈良辰中暑昏厥后,疯了般的赶了过来,却被洛南挡在居然山庄外的情景,不禁心下微动,微微启唇,作势便要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