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沈佳仁眼神移向陆千夏,认真得打量了一番,明知故问道。
“她是我公司的一个客户,陆千夏。”方锦路打起马虎眼,拉着沈佳仁准备回屋。
沈佳仁又扭回头看了一遍,顿时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小夏,我看着挺眼熟的。撄”
方锦路以为沈佳仁说的是那次雨夜,“您觉得好看的姑娘都眼熟。偿”
“不是,我感觉认识她……姓陆?”沈佳仁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扭过身子问陆千夏,“你家住哪里,都有哪些亲人?”
陆千夏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作答。
“父母是做什么的,叫什么?”沈佳仁觉得,这种熟悉感萦绕在心头,勾着她的全部思路。
“妈,哪有您这样调查户口的?”方锦路斜睨了一眼陆千夏,发现她神色慌张,顿时觉得母亲太过唐突了。
沈佳仁瞪了方锦路一眼,勒令他闭嘴,然后又严肃得询问:“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陆千夏心下一片荒凉,眼睛空洞得回视沈佳仁,藏在身后的手指拧成了麻花:“我是孤儿。”
她说完话嘴角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眼睛里有光在闪烁。
方锦路倒吸了一口凉气,脚下都有点发软。
“哦……是这样啊?”沈佳仁面露惭愧,不再作答。
空气霎那间冻结了,一时间尴尬得要命,方锦路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如果她是孤儿,那么意味着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样的男人是她最后一个亲人,如今也离开了她……那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呢?
“太太,少爷,晚餐准备好了。”张姨的出现打破了僵局。
“小夏,感谢你把锦路送回来,这天也不早了,吃过晚餐再走吧。”沈佳仁觉得方才太冒犯了,想挽留陆千夏做客以作弥补。
陆千夏这才想起来,她和景非然约好了下午要跟景文渊一起吃饭,她只顾着送方锦路去医院,都忘记给景非然说一声了。
“不用了,我还有事。”她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没带手机,也没带包,心中暗叫糟糕。
方锦路见她一脸窘迫,便私自做主,“这样,你先吃饭,吃完饭我让司机送你。”
陆千夏霍地抬起头望向他,他竟……也邀请她……
为什么,她感觉在他母亲面前,他一直护着她?像多年前那样,照顾她,保护她。
陆千夏就这么看着他,鬼迷心窍般的点了头,跟着他们进了门。
吃饭的时候一边紧张一边心虚,紧张是因为第一次跟异性的家人吃饭,心虚是因为她放了景非然鸽子。
可又一想,现在就算她赶回中午的餐馆也无济于事了,景非然肯定早已离开,景文渊那样一个集团董事长怎么可能会去那么小的餐馆?而她也没有带手机,也不记得景非然的号码,自然也无从得知他现在在哪里……那还不如坦然吃饭,他的父亲,他一定会招待好的。
况且,她也不算什么正儿八经的媳妇,本就是为了孩子搭伙儿过日子的,何必要演得那么认真?
这么一安慰自己,她心口的压力也轻了不少。
沈佳仁将一块山药夹入陆千夏的碗里,“女孩子多吃这个,美容养颜的。”
陆千夏薇薇笑了笑,夹起山药放入口中,“挺好吃的。”
她忽然觉得沈佳亲和了许多,不再那么令人生畏。
“来,喝一碗栀子花枸杞小米粥。”张姨把一个精致的碗端到她面前。
一股栀子花的清香伴着淡淡的枸杞味沁入心田,陆千夏忽然想起那日的大雨,将正片栀子花打落,这些花瓣莫不是以前就摘好晒干的?
他最爱的花……
陆千夏尝了一口嘴角不知不觉得扬了起来。
是幸福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像个孩子,她不需要坚强给谁看,不需要防备哪个人,她只要享受这种被照顾的感觉,暖暖的,像家一样。
陆千夏转头看向身边的方锦路,他真的不是许暮辰吗?难道所有的都是巧合吗?
“以后没事多来家里玩,阿姨喜欢你。”沈佳仁笑意盈盈,一脸宠溺。
陆千夏三十岁的人,听着沈佳仁这句话,居然红了脸,像是得到了准婆婆的认可。可下一秒,一种亏欠与愧疚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是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她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啊!
想到这里,她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可当她再看一眼方锦路,她又无法控制自己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吸食海洛因的罪人,清醒时想戒掉,毒瘾一犯就失控。
她不敢再看他的脸,仿佛用尽所有力气站起来,只听见红木椅子与地板砖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桌上的几人纷纷将目光投到她身上。
“我真的有事,不能久留了!“
她说罢就走,头也不敢回,方锦路差异得跟上去紧忙招呼司机去送她回家。
沈佳仁也是一头雾水得盯着陆千夏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这丫头古怪的很!”方誓旗泰然自若得吃着菜,平淡无奇得说。
沈佳仁回眸看向方锦路的父亲,他向来什么事情都不闻不问的,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可能是因为从小没有父母照顾的原因吧,可我总觉得跟她特别投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但是我想不起来了。”沈佳仁苦思冥想,还是没有头绪。
方誓旗放下碗筷,意味深长得说:“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像何凤仪吧!”
“啪!”的一声,沈佳仁手里的碗掉在了桌上,米饭撒了一桌。
方誓旗摇了摇头,自顾自的继续吃饭,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张姨听见声音,拿着抹布连忙跑过来收拾,沈佳仁蹭得站起身子追了出去,没想到跟折回来的方锦路差点撞到一起。
“妈,您这火急火燎得是要做什么?”方锦路觉得今天的人都冒冒失失的,他用左手护着右臂近了屋子,吩咐张姨帮他烧水吃药。
景非然和景文渊作别后已是夜幕降临,他将景如初放在后座系好安全带,驱车往家走,车里太过安静,他有点无聊,打开电台,播放的音乐忧愁哀伤,听得他心绪低落,他换了电台,发现全是情感咨询,整颗心都浮躁了起来,他伸手果断得切断了电源。
“爸爸,妈妈去哪里了?”景如初坐在后面一动不动。
“妈妈在家里等我们,我们回家就可以见到她了。”景非然安抚她的情绪,怕她找不到妈妈哭闹。其实他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晚上的车很少,一路上顺畅无比,很快他就到家了,刚上楼就在拐角处的窗口看到陆千夏从一辆车上下来。
他掏出钥匙开了门,漆黑的房子异常冷清。
往日里他回家都会有小米在哄孩子,周末加班的时候有陆千夏在,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充满了欢乐。
“爸爸,我害怕。”怀里的景如初突然乱动起来,“妈妈,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她的声音急迫中带着颤抖。
景非然用最快的速度打开灯,景如初安静了很多,景非然将她抱到沙发上,“妈妈在跟如初玩捉迷藏,如初可以找找看在哪里。”
景如初情绪突然高涨,喜不自胜得跳下来,扭着肉乎乎的小屁股冲进了自己的卧室。
景非然长呼了一口气,穿上拖鞋回卧室去换衣服,等她找的没耐心的时候陆千夏也应该差不多到家了。
果不出其所料,陆千夏刚进家门就看到景如初一脸伤心难过,一副准备大哭一场的样子。
孩子就是孩子,前一秒下雨下一秒就天晴。
喊着“妈妈”冲进陆千夏的怀里,在她脸上狠狠得亲了两口。
陆千夏往屋子里瞄了两眼不见景非然的人影,刚准备问景如初,听见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景非然洗了澡就钻进了书房,再也没有出来过。
周一上班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回来,她知道他在气什么,可他不想问,她也懒得解释,恐怕这件事情也不是她能解释得清楚的。
其实,本来错在就她,可她不愿意低头认错。
她也知道这样对他不公平,可是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她从来没有被老天公平对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