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老杨的往事
刘垚回头看,却并没有什么发现。想跟其他人说一下,让他们小心,却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疲累,有了错觉,于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边警戒留意,一边听老杨说着那段久远的往事。
话说老杨真名叫杨停之,挺文艺一名,据说是五十年前山脚下路过一个道士给起的名字。那年头尊重文化人,也尊重道士,人家给起,也就这么叫了。
不过,原本以为道士给起的名儿,怎么着也该沾点福气。哪成想老杨六岁那年,父母双双病故。老杨便吃着百家饭长大。
老杨自小机灵,学什么都快,时长跟着猎人们进山,年龄稍长些,就成了一位出色的猎人。
二十岁成亲,新娘是附近村子有名的美人,还是倒追的老杨。次年,为老杨生下一女。当时的老杨,可谓春风得意。
凑巧的是,当时给老杨起名的那位道士又来了,看到老杨的女儿,说这丫头是天人之资,执意要给取名。老杨当时并不因自己父母的死亡归咎于自己的名字,便答应下来。老道士咬文嚼字一番,说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这里是北方,你家丫头长大了肯定是位佳人,就叫杨倾城吧!”
于是名字定了下来。等小倾城年纪稍长,越发伶俐可爱,也懂事,没事的时候绝不哭闹添乱,有事的时候也知道帮忙,老杨只觉得人生如此,简直大美。
直到小倾城七岁时,一次老杨带小倾城赶集。小倾城第一次见外面的世界,以及满大街的零食,差点走不动道了。老杨记得,当时小倾城在一个糖葫芦摊前停了好久好久,只是老杨是个粗心的爷们,并没有发现,只是给小倾城买了几个糖人吃。
然后没过几天,老杨便发现,家里的钱少了十块。
那时候的十块,可不是小数目,买米吃,都能够老杨一家吃上一个月。本以为是老婆拿去了,一问之下,老婆矢口否认,再然后,就在厨房里发现了几根竹签,上面还有红色的糖渍。
老杨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找到在外面玩耍的女儿,见她嘴角还有糖渍,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杨从小没有父母,特别在意管教孩子,以免外人说这闺女没有家教,说他老杨从小没爹,怎么教孩子都不会。所以在老杨心里,十块钱事小,偷钱可就事大了。
当时提着小倾城的衣领就往家走,打算回到家好好教训她一顿。但回了家,正打算动手,又被老婆阻拦。
“哪家的小孩不贪嘴,那家的小孩没偷过父母的钱?”老婆说。
“我就没有!”老杨疼媳妇,当下有些气短的说道。
“呵呵,你厉害,你叫杨停之,你名字文雅,你是文化人,你是道德先生。反正我的女儿,你说说可以,不能打她!”
两人在这边吵,其实火气并不算大。但小倾城哪见过这阵仗?早吓得哆嗦了。生怕待会爸爸揍得自己屁股开花,见老杨一时间没注意到她,就偷偷溜了出去。
等老杨喝他老婆吵累了,在想找女儿,又哪里找得到她的踪影?
一时间,老杨就有些慌。
这里是大山里,不是人口稠密的中原地区,小孩子跑的远一些没事,但在大兴安岭,出了村子稍微远点,就可能遇到危险。
跑出门去,找遍了整个村子,没找到,又往外面找,找了一些村里孩子经常去的地方,也没找到。这下,老杨是彻底的慌了神。
接下来,便是整个村子都行动了起来,上百号男人,带着猎枪弓箭,漫山遍野而去。直到夜里,整个山里也还有零星的火光。
就这样,一直到第二天早晨,男人们一无所获的回到村里。
但老杨哪敢回去?
自己的女儿每在山林里一分钟,都多一分危险。他一边走,一边喊,平时在林子里练就的机灵劲儿,早没影了,嗓子也喊的沙哑不堪。
“闺女,快出来,爸爸不打你了!”
“倾城,你在哪,爸爸给你买糖葫芦,你想吃多少给你买多少!”
“闺女,你听到爸爸的声音了吗?”
喊着喊着,一个平时意气风发的汉子,就很没出息的哭了出来。
直到他听到了女儿的回应:“爸爸,我在这里!”
老杨快步往前走着,绕过一棵树,便见女儿灰头土脸的出现在自己的前方。老杨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痛哭流涕。
“爸爸别哭,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嘴馋,其实糖葫芦也不好吃,我以后不吃了。爸爸别哭!”
这时老杨心里哪还有一点火气?
“走,跟爸爸回家!”老杨道。
老杨抱起小倾城,便要往回走。但这时他发现,自己的位置,正是黑谷的谷口。
老杨是听着黑谷的传说长大的,当时便有些紧张,指着谷口问道:“小倾城,那里,你进去了?”
小倾城看样子已经很累了,疲惫的说道:“嗯,进去了不远,里面有很吓人的声音,我就出来了!”
老杨更紧张了。
却又听小倾城说道:“不过,我在里面捡到了一条小狗,可好玩了。对了,我的小狗呢!”
然后老杨便听到一声小狗的呜呜声。
然后看见脚下一只小奶狗正咬着他的裤管。
经验丰富的老杨,一眼看出这是条好狗,但是,毕竟是黑谷出来的,他哪里敢带回家?
便道:“小倾城,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倾城道:“嗯,我饿!”
老杨松了口气,道:“小狗回家吃饭了,咱们也回家吃饭吧!”
小倾城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看样子是睡着了。
老杨不敢在这里久留,便抱着小倾城匆匆走掉。
等出了谷口,他还是不放心,放下小倾城,想检查一下她有没有受伤。
看了眼四肢手脚,见只是有一些细微的擦伤,老杨刚要稍稍放心。但这时,却透过领口,看到小倾城的脖子上,有一片溃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