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二十分钟,萧寒走到了县宾馆门口,晨曦初现。
进了房间,浑身乏力,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半,马上就反胃,进了卫生间就吐了几口,估计胃里的食物都吐干净了,就是刚喝下去的水打了个转身又喷了出来。
漱口刷牙,强忍着呕吐感,萧寒脱掉衣服又洗了个热水澡,看着自己耷拉着无精打采的那玩意,心里仍旧在琢磨:昨晚酒醉后到底干啥了。
裹着浴巾出来,浑身发困但睡不着,斜躺在床上开开电视,有一眼没一眼看了几分钟才昏沉沉睡着。
似乎做了个很激烈的梦,被敲门声惊醒后他一点也想不起,就像昨晚酒醉后的事情,肯定有,就是不记得了。
只是,梦可以不去想,虚无渺茫的,但昨晚如果做了啥,那就是存在的,存在即合理,合理吗?
坐起来,头疼的厉害,太阳穴突突跳动,摁住走过去开门,李正天跟薛平站在门口。
薛平开口说:“看你睡没叫你,这会宾馆没早饭了,咱出去吃吧。”
打了个哈欠,萧寒问正天几点了,正天笑了笑说早上十点整,他刚出房间九点五十。
“哦”,萧寒摇摇脑袋:“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稍等我穿衣服。”
很快穿好衣服出来,薛平跟正天在说黄金周哪都人满为患,萧寒听了几句后问正天:“你知道啥叫黄金周吗?”
边下楼正天边回答:“不就是五一、十一假期吗?”
薛平呵呵笑:“正天,你叔叔问的不是这个。”
正天挠挠头:“我也知道我叔问的不是这个,但我就知道这个。”
萧寒没有笑:“你回去后写个专题稿子,我给你命题,现在给你大致说一下什么叫黄金周。”
薛平司机在楼门口等着,见他们出来赶紧开过来车,上车后萧寒揉着太阳穴开始给正天“上课”:“这个黄金周是小日本的发明,我国后来舶来,是一种休假方式,不是你简单说的假期。对于我国来说,舶来这个休假方式的原因很简单――19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后,为了刺激消费,拉动国内经济,促进国内旅游。”
萧寒跟薛平在后排坐着,等他说完,薛平接着说:闲暇时间的增多,大大丰富了国人们的生活内容。与此同时,老百姓的休闲消费能力也在不断提高,用于餐饮、购物、旅游、健身、娱乐等的消费与以前相比大幅度增加。甚至投入到教育上的消费也开始增多,七天是一个大块的时间,学习是个不错的选择。
萧寒马上说:“薛局长说的就是一个点,正天,经济部肯定会写大量黄金周的稿子,但我想他们仍旧会停留在出游数字、消费金额等老一套,你要写一篇‘另类黄金周’,当然题目不是这个,是让你围绕这个写。”
正天答应说好:“薛局长,咱吃早饭的时候我采访采访你,关于教育这块您有发言权。”
萧寒笑着对薛平说:“我看行,你好好准备下。”
薛平说没问题:“我随时接受采访。”
车停到一个不大的小饭店门口,看里面座无虚席,薛平指着这家饭店说:“当地特色早餐,天天排队。”
萧寒看了一眼马上说:“咱不凑这热闹了,哪有面,想吃一碗。昨晚跟你喝了半斤多,又跟陈云芳喝了七八两,后来美味佳肴与美酒都吐进了马桶。”
薛平说他也吐了:“吃面?有,去一中校门口,一个退休老教师弄的面馆,味道不错。”
路上,萧寒又想起陈云芳,他这人一般不会退缩,该面对总得面对,只是这个事情实在不是勇气可以解决的。
薛平看着窗外突然说:“萧主任,陈队长是不是也没吃早饭。”
不觉就脸红,萧寒呵呵笑了了下:“估计是吧,她喝的比我多,我走的时候她都睡着了。”
说完这话觉着暧昧,因为正天回头看了他一眼,但知道再解释就更混乱了,越描越黑,于是就不说话了。
薛平掏出电话,很快就拨了出去:“陈队长,我准备跟萧寒主任早饭吃面,你过来吗?好,就在一中校门口,你过来找不到打给我。”
放下电话薛平对萧寒说,她也过来。
“唔”了一声,再没说啥,萧寒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酒后发没发生关系,她肯定知道。
这是个非常干净的小饭馆,一尘不染,进门口一张桌子上摆放着各色小菜,一盆盆都觉着可口,旁边写着一个牌子:吃面,凉菜免费。
因为薛平说过这是一个退休老师开的,萧寒也就没有诧异,毕竟老师的良好素质是深入骨髓的,但也毕竟教条――不吃面的拿凉菜,好意思要钱吗?
饭店就七八张桌子,人也坐得满满的,正好有一个桌子的人吃完离开,薛平的司机马上过去:“收拾下桌子。”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女笑容可掬走过来,萧寒有些不忍心,赶紧走过去帮忙收拾,正天也伸手,老妇人点头哈腰:“谢谢,谢谢,我自己可以的。”
坐下后,薛平说这就是那位退休老教师,原来就是一中的历史老师。只是孩子不争气,唯一的儿子吃喝嫖赌啥都干,把父母的房子都卖了。老两口也管不住,就开了这个小面馆,但他们不肖的儿子经常来就像抢钱一样。
点了五碗面,又拿了几个小菜,萧寒叹口气:“这样的儿子不如弄死,要他作甚?”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桌子上一个男人站起来:“你说啥?”
抬眼看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薛平马上说:“我们闲聊几句而已,你什么意思?”
这个中年人不依不饶,对着萧寒说:“我就是你说的那个该死的儿子,你话也忒多了吧?”
那个老妇人正在里面盛面汤,马上就跑过来,一把把儿子拉到身后:“抱歉抱歉,你们吃饭,没事没事。”
不等她回头,那个中年人伸手就把她推到一边,老妇人一个踉跄身子歪斜磕在旁边一个桌子沿上,然后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萧寒迅速站起来走过去把老妇人拉起来,看见她刚才磕的地方微微渗出鲜血,不由怒从心起,回头抡起胳膊就给了那个中年人一个耳光。
“啪”一声脆响就把他打蒙了,饭店里的人看见打起来马上都跑了出去。那个中年男人嗷嗷叫准备扑过去打萧寒,正天在旁边搂头就是一拳,萧寒也上前再踹一脚,中年男人倒在桌子上,噼里啪啦,桌子上的碗筷纷飞,桌椅倒地……
薛平站起来伸手拉着萧寒:好了,不要打了。
这个男人看双拳难敌四手,狠狠地盯着萧寒看一眼:“有种你等着,”随即就冲出面馆。
正天过去扶起倒地的桌椅,萧寒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数递给正在旁边流泪的老妇人:“阿姨,损失我们赔,劳烦煮五碗面。”
老人伸手推开萧寒拿钱的手:“养子如此,我才该死啊。谢谢您了,面我煮,钱不能要。”
说完话她颤巍巍往厨房走,厨房门口一个有些佝偻的老头叹口气,转身先进去了。
萧寒也跟着走过去,将手里钱塞到老妇人的口袋里,不等再拒绝转身回到桌前坐下。
薛平有些紧张:“要不咱换地方吃吧?”
萧寒摆摆手:“不怕,就在这里吃!”
五碗面依次端上来,他们低头吃面,这一番折腾后,萧寒似乎忘记昨晚大醉,但一口面下肚马上就想吐,赶紧抬头停口。
萧寒正对着门口坐着,他抬头就看到陈云芳进来,四目对视,马上都移开,云芳的脸瞬间就红了,他马上就明白昨晚该干不该干的都干了。
过来坐下,正天把一碗面推过去,薛平马上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云芳呵呵笑:“打得好!这才是我喜欢的男人!”
就像萧寒说她喝醉就先睡了一样,这话也不值当推敲就都明白,薛平哈哈笑:“我不是怕事,是怕这事丢人,堂堂北龙晚报专题部主任跟小混混打架,这事传出去不好听啊。”
萧寒再吃一口面咽下去:“我无所谓,副县长打架才是新闻。”
都笑了,于是安心吃面,吃完也没见那个王八蛋儿子回来,一行人也就起身出来了,老妇人捏着萧寒给的钱非要退还,萧寒没接:“阿姨,他再打你就报警,这是虐待老人,是犯罪。”
老妇人抹着眼泪:“自己生的,有啥办法啊。”
到车跟前,陈云芳突然说:“萧寒,你坐我车,给你说句话。”
没法拒绝,萧寒也不知道想还是不想,过去拉开副驾驶门上车。
云芳发动车扭头说:“你昨晚啥时候走的?喝多了吧?”
萧寒看着窗外:“天快亮了才走的,吐了。”
再无话,车向前开,快到宾馆云芳说了一句话:“你这辈子都是我可以信任的男人,其他啥都不要想了啊。”
到房间收拾东西,再下来握手告别,萧寒一直不敢看陈云芳,他一直在深深自责中,但为什么自责也说不清。
车出了宾馆大门,萧寒回头看薛平跟陈云芳仍旧站着,刚想挥手,正天突然一个急刹车,好在车不快萧寒只是往前甩了下,扭头看车前躺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