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生带着瑾歌回了棠梨院,便急急吩咐阿松他们去院门口守候,一旦有人来了就率先进来通报。随后将瑾歌放到了床上躺好,可此时的瑾歌好似更为昏沉,连手上的力道都没有了。
“瑾歌?!瑾歌……”
桓生眉头紧皱,握着瑾歌的手臂一阵把脉,却也思索不出个什么来,他抬手关上了房门,随后将瑾歌盘坐在了床上,做到了她的身后,替她调息运气,试图将她唤醒。
许久,瑾歌果然有了几分反应,她喃喃着唤了一声:“桓生……”
“嗯?我在。”桓生收势将瑾歌靠在了自己的怀里,侧脸观察着她的状态,问道:“你好些没有?是怎么了?”
“不知……”瑾歌无力的摇了摇头,整个人都靠在了桓生的胸口,松懈了下来,渐渐回过神来,有了些力气,继续说道:“刚刚很是奇怪,我总觉得我好像去游了一圈魂回来,好像自己飘在半空中,看着一切……”
瑾歌说得怪像鬼故事的,但是桓生知晓瑾歌是一个不可能自己会讲恐怖故事的人,她自己就最怕这些,这般说,一定是真的有此感受。
难道她真的灵魂出窍了?!
桓生虽然在第一反应时,觉得有些离谱,可是转念一想,之前他们交换过灵魂,如此一来,刚刚瑾歌灵魂出窍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儿,桓生下意识便瞥了一眼瑾歌的头上发髻处是否佩戴了玉兰簪。
“你不是戴着玉兰簪呢嘛?怎么会……”
“嗯……”瑾歌也是十分的迷糊,加之刚刚这么一折腾,一时脑子都没有完全的回过神来,愣神的跟着桓生的神情而做出反应。
“我以为……自那以后,我们就不会再交换了,不会有灵魂离体的情况……现在又是为何……”桓生一边喃喃着,一边回想着先前祭祖时发生的一切,以及周围的一切。
“瑾歌,你是何时发现自己有些不舒服的?或者不对劲?”
听到桓生唤名问话,瑾歌微有迟钝,想了想,缓缓说道:“嗯……刚刚……我一直听着那念经的声音,就觉得像是要睡着了一般,好像四面八方都是念经声传来……渐渐地,我就好像飘到了空中,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最近有接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奇怪的东西?”瑾歌费劲的回想着,着实想不到任何奇怪的,便摇了摇头,瘪嘴道:“最近日子都在山庄里,也没有接触外界的机会,并未有何奇怪的。”
桓生沉默的微微低着头,心中若有所思。
“额,你说这……在山庄好些日子都好好的,这凌墨一回来就……”瑾歌哼哼着语气,竟然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是那般刻意针对,可这确实有那么回事儿的意思,让她不得不这么去想。
闻言,桓生微微错过脸来看向她,半晌,突然笑了笑,没有言语。
“现在没事了吧?”他说着,伸手探了探瑾歌的额头,随后起身下床将瑾歌放倒在床上,细心替她盖好被子,“刚刚额头那般滚烫,可是吓坏了岳母大人,一会儿让听竹去报信,这郎中也不用来了。”
“你说这也是挺奇怪的哈。”瑾歌这会儿方才发觉到事情的灵异恐怖,让她一身寒毛耸立,一双杏眼圆瞪,满脸的惊恐,“难不成我真的灵魂出窍了……大白天见鬼了……不……不是……大白天啊……我变鬼了……”
见她这番言语,桓生无奈又好笑,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柔声道:“少胡说了,快歇着吧,这会儿没事就好,你就好好在这儿躺着吧,别乱跑乱动了。”
桓生从瑾歌的言说来判断,应该就是跟祭祖一事有所关系,只不过这些事儿他并不是十分了解,分析不了什么来。
薛娘听到听竹前去报平安,方才安下心来,瑾歌的事情也就此告一段落,午后薛娘便提议大家去正院聚一聚,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一家人齐聚,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碍于这样不自在的场面,瑾歌推说自己身子还不甚舒服,头昏脑胀胸闷……想去山庄里再逛上一遍,就当是散散心了,不等听完薛娘的唠叨,她便急急拽着桓生走了。
凌墨自然是不可能会加入这场‘亲人议会’的,他也独自回了念墨轩闭门不出,整个院子又只剩下薛娘和凌昊兄妹俩,你看我我看你,落寞和安寂。
二人若隐若现的白发夹杂在满头青丝之间,已然藏不住了,特别是凌昊,想是操劳不已,一个人要忙碌的事情太多,他发丝已见不少银色,彰显着他在变得越来越苍老。
孩子都大了,他们都老了。
“诶,哥,这墨儿怎么还不娶亲?”
听到薛娘这般问,凌昊脸色有些不自然,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脾气,谁能扭得过他?他无心娶妻,我又能如何?强迫他吗?哎……”凌昊淡淡的笑了笑,将笑容里的苦涩掩去,欣慰道:“还是瑾歌好啊,你看你,都要做外祖母了。”
“呵呵,”提起这事,薛娘立马转忧为乐,好不欢喜。去年的这个时候整个薛家可都还在愁着瑾歌的亲事呢,整天鸡飞狗跳的,人心惶惶,哪想过这番光景,还来得这般顺利迅速,想到这儿,薛娘又道:“不过,这墨儿这么多年还不肯娶亲,你也没有跟他谈谈?倒是问问他的意思啊,我可托人寻了好多姑娘了,他这是有心上人而不得还是如何?至少表个态也好是不?”
“我怎可知,哎,他如今,哪里还听得我的话,我老了,不行了……”
看着哥哥这番模样,薛娘的内心可是心酸得紧,却又不能有丝毫表现,她提醒道:“凌家……可就他一……根……独苗……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想必凌昊多年来早已对凌墨失去希望,在这件事上已经麻木,如今才能淡然处之。
但在薛娘心里,凌墨一直是一个独立自主亦能独当一面的孩子,他从小就很懂事,照理说早该考虑成家一事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半点动静,怎么会在这件事上如此对待。
“他若是执意不娶,待我西去之前,就让瑾歌生一个过继给他吧,也好过这凌家世代家业无人寄托,妹妹觉得如何?”凌昊真是看得十分开明,想必内心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
至于他是否知道瑾歌一直默默隐瞒的秘密,就不得而知了。
瑾歌一直想着隐瞒他们二老这些事儿,不能让他们知晓,若真是知晓了,还不知道会是如何结果,更不敢让他们二老知晓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
“嗯……”薛娘明显察觉到了哥哥眉宇间的无奈,思索了半晌,点了点头,“也可。”
凌昊既是已经松口,薛娘也无话可说。凌昊若是真的看得这般开才是好呢,也省了那多几分焦虑,能安心一些。
薛娘心中这般想着,嘴上应了,可心里也依旧在默默盘算着,回了渝州就好好寻寻媒人能替凌昊说一门好亲事,最重要的是,能让凌墨接受这个唯一的要求满足了就可以了。
念墨轩。
凌墨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临近晚膳时间,他唤来身边的随从,吩咐道:“一会儿去告诉老爷,就说我身子不适,不想吃。”
“是。”
见着随从转身就要离去,他又唤道:“诶……顺便……帮我盯着她,还有他。”
随从迟疑了一下,会意到凌墨的意思,才应声离开。
待四下安静下来,整个房间更显得空荡荡的,不见丝毫生气的阴沉,就如同凌墨此时的脸色一般。
微愣半晌,凌墨端起热茶一口饮尽,随后舒展了一下自己微皱的眉头,食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好似在认真的盘算着什么,那声声叩击声,在房间里回荡,更显幽灵源远。
晚膳时间,瑾歌吃得认真,而一旁的桓生却感觉到了什么异样,他转头借机查看了周围一番,将目光落在了进门处的那个随从身上,似乎是察觉到桓生的眼光,那随从慌忙的别开了眼。
食过晚膳,桓生就拽着瑾歌回了棠梨院。
过了今晚,就可以回渝州城了。
在山庄也不算多久的日子,但是桓生依稀能感觉到,危机四伏,而且未知,好似己在明,敌在暗,总之,很是不安全,未知的危险。
“桓生,这么早就休息吗?要不我们出去转转?!”瑾歌哪有半分睡意,她可是精神得很,很是激动开朗。
“明日要回渝州城,今日就好生休息罢。”桓生虽不想拂了瑾歌的兴致,可今日已经出了一次事,万不可疏于提防。
瑾歌虽是觉得天色实在太早,可如何休息……但是不得不承认桓生这般说倒是有道理,便不再说什么,随着进了屋。
“有什么异样没?”凌墨站在房间里,也不掌灯,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更显空灵,门口的随从都忍不觉颤栗。
“没有,他们吃完饭就回去休息了。”
“嗯?”这么早就休息,难道有所察觉?开始学会防备了吗?
“少主,接下来要做什么?”
凌墨沉默了半晌,挪了两步,走到了桌边自行掌了灯,“你下去吧。”
“是。”
我亲自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