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在顾时深的人生里，就没有他不会的事。

　　 但此时此刻，他遇到了！

　　 “爸爸，不对，婆婆不是这样弄的。”小团子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头发从爸爸手里抢回来。

　　 小团子鼓起腮帮子，拧着眉头，有点小嫌弃：“爸爸，你要是不会梳头发，可以告诉檬檬，幼儿园老师会帮檬檬梳的。”

　　 老父亲捏着梳子，保留最后的倔强，挣扎着说：“我再试试？”

　　 小团子叹息一声，放下乱蓬蓬的头发，让爸爸试最后一次。

　　 顾时深认真严肃地伸了伸手指头，严正以待地拢起小团子细软的长发。

　　 “小马尾很简单，先这样把头发抓手里……”

　　 顾时深按着视频教学来，把团子头发拢好，虚虚握住，然后用梳子一梳――

　　 全散了！

　　 顾时深挫败了，团子的头发细细软软的，他握得松了，头发全是散的，握得紧了，又会扯痛小团子。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给小女生梳头发这么难的题目？

　　 小团子背上小书包，挑了坠草莓的橡皮筋和发夹放兜里，安慰地拍着爸爸手说：“爸爸是男生，不会梳小女生头发很正常，檬檬去学校让老师帮忙。”

　　 顾时深沉默地帮团子把头发梳整齐，细碎的刘海拢到一边，用星星小发夹别住。

　　 好在团子颜值很高，就算今天不扎头发，她也是萌萌哒的小团子。

　　 小团子照照镜子，勉强满意：“就这样吧，爸爸不用送檬檬，乖乖在家里上班班哦。”

　　 说完，她蹦跳着出门上车。

　　 顾时深目送团子离开，他盯着美发视频看了几秒，跟着飞快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回来的时候去理发店买几个长头发的人头模具。

　　 于是第二天早上，小团子才刚睁眼，就看到爸爸捏着梳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小团子不忍心拒绝爸爸，垂头丧气地把毛茸茸的小脑袋送给爸爸折腾。

　　 但没想到的是，就一天的时间，爸爸就会编出漂亮的小辫子了！

　　 鬓角的细发，被顾时深编成细细的小辫子，然后拢到脑后，用亮晶晶的蝴蝶结发夹固定。

　　 软趴趴的刘海和不服帖的小呆毛，经过爸爸大手地打理，就变成了微卷的空气刘海。

　　 小团子再戴个蝴蝶结领结，套上蓝色坠星星亮片的百褶裙裙，她今天就是幼儿园最漂亮的小崽崽！

　　 这可把小团子给美坏了，她捧起粉嘟嘟的小脸，自恋地照着镜子，嘴里嘀咕着：“哇，檬檬今天怎么能这么漂亮！”

　　 化身托尼老师的老父亲顾时深，骄傲地一扬下颌：“明天爸爸给你编森林公主的发型。”

　　 没有任何事，能难倒他顾时深，给小女生梳头发也不能！

　　 小团子美得冒泡，拉着小裙子在顾时深面前转圈圈：“爸爸，那檬檬今天的发型是什么公主呀？”

　　 顾时深考虑了两秒：“今天的檬檬，是大魔王的贵族公主。”

　　 小团子扑到爸爸怀里，欢喜地扭扭小屁股，怀着小羞涩地说：“爸爸能每天都给檬檬梳头发吗？”

　　 她简直太喜欢爸爸梳的头发了，比只会扎小马尾的婆婆梳的还好看！

　　 顾时深低头看她，小团子黑亮的大眼睛里，藏着闪亮的星星，粉嘟嘟的小脸，软糯糯的，像裹满白砂糖的小年糕，咬一口满嘴都是甜甜的。

　　 “当然，以后檬檬的头发都交给爸爸来梳。”顾时深捏了捏她小鼻尖。

　　 小团子嘿嘿笑两声，不好意思地拱到爸爸怀里，抱着爸爸的腰摇了摇。

　　 她要留好长好长的头发，让爸爸可以梳好多好多不一样的漂亮发型。

　　 一早上，终于把小团子送上车去幼儿园。

　　 顾时深回到房间，一拉开衣柜，好几个长发人头模具正惊悚地躺在里面。

　　 他调出APP――美发100例，然后摸出纸和笔，拖出人头模具，认认真真开始照着学。

　　 昨天学了十种发型，今天再学十种，没几天他就能学完这一百种，学完了他还能再自创一百种发型。

　　 他的终极目标，是要让团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发型天天不重样！

　　 小团子的新发型，在幼儿园受到了极大的关注。

　　 同班小女生各个都羡慕的不得了，连小男生们下课了也围拢过来瞅，一副想摸又不敢的模样。

　　 小馨馨也眼热的很，在知道是团子爸爸梳的头发后，她连忙给秦文书打电话，非要他第二天也帮忙梳头。

　　 被闹的没办法的秦文书，一边火烧屁股地找老婆庞敏救急，一边把这笔账记顾时深头上。

　　 哼，宠女儿宠的没底线是吧？

　　 等小团子长大嫁人，他等着看他顾时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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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新发型的关系，小团子觉得今天是最开心的一天。

　　 放学后，她一路蹦蹦跳跳，哼着新学的歌进门：“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爸爸？”

　　 家门口，轮椅侧翻在地，静音滚轮还在不断转动，顾时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团子脸色一变，拔腿就冲过去：“爸爸？”

　　 她推着顾时深，然而顾时深没有任何反应，脸白无血色，那模样就像是睡着了般。

　　 小团子慌了，大声往外面喊：“司机叔叔，司机叔叔，爸爸摔倒了，你快来……”

　　 正要离开的司机下车进门，小团子像看到了救星，眼睛红的都快哭了：“司机叔叔，爸爸……我爸爸……”

　　 司机连忙将顾时深扶起来，小团子这时才看到，顾时深额头摔破了，还流了血。

　　 小团子被吓坏了，整个人都在颤抖：“爸爸？爸爸流血血了……”

　　 司机一边把人背起来，一边说：“小小姐别哭，我们马上去医院，你跟上我。”

　　 小团子抬手抹了抹眼睛，忍着心慌和害怕，即便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她还是迈着小短腿，小跑着啪嗒啪嗒跟上司机。

　　 爸爸出事了，她不能哭，她要照顾爸爸的。

　　 小团子守着司机将顾时深放进车里，她才双手撑着爬起来。

　　 “小小姐，你扶着点先生，不要让他又摔了，不用太担心几分钟就到医院了。”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小团子一眼，他还真怕小孩儿在这个时候哭闹。

　　 好在小团子非常懂事，她乖乖地点头，够着手去拉安全带，使出吃奶的劲给爸爸扣上，随后又拿软乎乎的小身子趴到爸爸身上。

　　 “爸爸，不痛哦，”奶音都带着颤抖害怕的哭腔，但小团子忍着不哭，“檬檬给你垫着，你倒下来也不痛痛的。”

　　 顾时深仍旧没反应，他紧闭着眼睛，薄唇抿得死死的，要不是月匈口的心脏还在跳动，那模样就像个死人。

　　 他不晓得摔倒了多久，额头的血已经干了，发丝黏在伤口上，血迹抹的半张脸都是，看着就吓人。

　　 小团子眼不眨地望着爸爸，看着看着汹涌的眼泪水就涌了上来。

　　 呜呜呜，爸爸你快醒醒，檬檬害怕。

　　 团子紧紧拉着爸爸的食指，从小书包里掏出兔叽先生，用力搂着，她不敢让人知道她在哭，于是一边哗啦哗啦流着眼泪水，一边咬着兔叽先生爪爪，悄无声息地哭。

　　 她蹭着爸爸微凉的大手，孺慕而依恋，像还没断奶的小狗崽崽，不断拿小鼻子去拱爸爸，就希望爸爸能睁开眼睛看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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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将顾时深送进了急诊室，司机才松了口气。

　　 他转身跟小团子说：“小小姐不用担心了，先生没事的。”

　　 小团子拎着兔叽先生的长耳朵，望着急诊室通红的红灯，吸了吸小鼻子，红着眼睛说：“谢谢叔叔。”

　　 司机揉了她一下：“你能自己在这等先生一会吗？叔叔要去办住院手续，顺便通知苏红早点回来。”

　　 小团子点头，司机将顾时深的手机和钱包给她拿着，看她乖乖坐在椅子上没有乱跑，这才去办理手续。

　　 空旷的走道里，没有人来，安安静静的，还泛着阵阵的冷。

　　 团子缩成一团，小小的一只，惊恐又不安，像走丢的小兔子，看着格外可怜。

　　 她按亮爸爸的手机，笨拙地划拉，等找到祖祖的wx，小团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按下视频通话。

　　 视频接通，一看到祖祖出现，小团子再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顾老头吓了一跳：“小乖？小乖别哭，是不是爸爸欺负你了啊？”

　　 小团子拼命摇头，哭得泣不成声，她断断续续口齿不清，把顾时深摔倒，现在在医院的事说了一遍，还给祖祖看急诊室大门。

　　 末了，伤伤心心地说：“祖祖，爸爸摔了，流好多血血，檬檬好害怕，祖祖你回来，檬檬想你回来……”

　　 顾老头当真立马就要坐飞机回去，但他那边好像有很多人，不断有人在劝阻。

　　 小团子就看到屏幕晃动了下，跟着就是顾老头被拉了下去，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手机里。

　　 “檬檬？”那人五十来岁，笑的一脸和气，“檬檬我是二爷爷，就是你祖祖的小儿子，你爷爷的弟弟，你爸爸的二叔叔。”

　　 生怕小团子理不清这个关系，顾繁华将所有的关系都说了一遍。

　　 小团子睁大了眼睛，大眼睛里还含着眼泪水，将又黑又圆的眼瞳冲刷的亮晶晶的。

　　 顾繁华刚要说第二句话，猛地就被人挤开了。

　　 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出现在视频里，他长得高高的，留着不羁的长发，还狂放地编成无数小辫。

　　 “檬檬，我是哥哥顾铭轩，你哥哥亲哥哥。”小少年晃着满脑袋的小辫子，瞅着视频里的小团子，两眼放光。

　　 啊啊，他那个传说中的小堂妹！

　　 啊啊啊啊，好小只！好萌！好乖！

　　 小团子愣愣的：“哥哥！”

　　 这么一闹，她倒是暂时忘了哭。

　　 顾铭轩猛点头：“妹妹别哭啦，哥哥陪你一直视频，我会变魔术哦，你想不想看？”

　　 上帝，如来，玉皇大帝，他顾铭轩从今天起也是有妹妹的人了！

　　 他妹妹还贼瘠薄萌！

　　 小团子拧起小眉头，她不太想看魔术，她想爸爸。

　　 顾铭轩见她小嘴巴一扁，哼哼的又要哭了，慌忙说：“妹妹别哭，祖祖这两天身体也不好，不能做飞机回来，刚才爷爷去联系私人飞机了，明天一大早我和爷爷就来医院找你。”

　　 小团子一听祖祖也病了，更觉得天都塌了：“祖祖，祖祖……”

　　 她打着哭嗝，难过的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可怜声，能把人心都给哭碎了。

　　 顾铭轩挠了下小辫子：“妹妹不用担心，祖祖是老毛病了，有医生护工整天跟着的。”

　　 为了转移团子注意力，顾铭轩搅尽了脑汁，他忽然眼睛一亮，拉过边上的人：“妹妹，哥哥给你看个蓝眼睛的小王子。”

　　 小团子还没见过蓝眼睛的人，她抽哒了下盯着手机，顾铭轩那边晃了晃，接着一双深蓝如海洋的眼睛出现在视频里。

　　 顾铭轩蒙着对方的脸，只露出了蓝眼睛给小团子看。

　　 小团子眨眼，蓝眼睛也眨眼，她歪头，对方也歪头，浓长的睫毛还扑闪扑闪的。

　　 小团子想起最近爸爸讲的《西游记》故事，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妖怪，就有蓝眼睛的！

　　 她蹭地缩回来，手机拿得远远的，龇着小牙奶声奶气的说：“妖怪，孙大圣要打死你的。”

　　 蓝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