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马车也是檀木色的,却缀着许多金色的帘子,帘子上绣着奇花异草,仙鹤祥云,帘子最上方则缀着密密的流苏,看起来是一派风景秀丽的气象,马车檐角高高翘起,挂着四个大红的灯笼,灯笼随风摆动,偶尔撞到马车上,发出“砰砰”的响声,整体观感就像是一座宅子的缩影。
换了马车,马车内极大,摆着软绵绵的枕头,还放了两床衾被,马车内很宽敞,足够几人并排睡下,花遥揉了揉带伤的腿,躺进被子里又睡了一觉,有人光明正大地看护着,她这一次睡的极其安稳。
这个马车绝对高档,行起路来,带来的颠簸感都极小,花遥认为马车的车身和轮子之间,应该是安装了弹簧一类的缓震装置,不过她对机械的兴趣并不浓厚,只是被这种舒服诱哄的很惬意。
睡醒的时候,雪又大了,没有夹杂着雨的雪漫天飞扬,落在上官府门前的石狮子,让石狮子变成了白毛犬一样的雕像,多了几分幼稚和可笑。
本以为上官瑾言的父母,会极其重视花遥的到来,可是马车外除了风雪声呼啸而过,并没有旁的声音再提示些额外的场景信息。
服侍的丫头掀开了避风帘,上官瑾良预备把花遥抱出去。
花遥却躲在被子里,看着上官瑾良墨色的浓眉,她自己的眼睛里也充满了黑洞洞的空乏。
花遥默默地想,既然决定了来到这里,就要正视一切问题,或者冷漠,或者热闹,以后的路都是她一个人走,没有了叶远再身边,她必须分分钟就能进入斗战状态,毕竟活了两世,想要立刻进入武装模式,可以的!
花遥知道,不能给帮助过她的人添麻烦,不能让上官瑾良觉得为难。
再次给了自己鼓劲,花遥抬起头,将自己散落在耳边的发丝撩至耳后,笑地很温暖,她看着上官瑾良,问道:“用被子把我裹上,再抱我出去,行吧?”
“怕冷?”
“不是不是,隔着被子,我们之间的关系便少几分被人指点的可能,我想着,那样才不会影响到你的声誉。”
上官瑾良就连和她同坐一辆车都怕毁她名誉,花遥此刻也需为他想一想,和他保持些距离,等到花遥离开上官府的时候,再怎么称兄道弟也是妥当的,然而现在却不可以。
花遥冲上官瑾良摆摆手,示意他快些把自己抱下去,的确,花遥是个不在乎那些流言的人,可是一想到会给上官瑾良带来麻烦,花遥还是多了这样的举动。
上官瑾良眉头微蹙,笑道:“你不是说过身正不怕影子歪,我真还信了你。”
“我一个人歪了可以,但是不能连累你。”
两个人各有各的好意,也就没了再多的你来我去,上官瑾良顺遂了花遥的意思,加床被子一起抱,正好也能让她暖和一些,如果从暖暖的被子里忽然到冷冷的外头去,花遥恐怕也会吃不消的。
府上出来了两排迎接花遥的人,其中四个人抬着锦舆等候在马车前,因为是冬天,男男女女的下人穿的都比较臃肿,有几个热心的下人凑上前来要帮忙,更显得场地拥挤,上官瑾良只好将他们挡了回去,下人多了反而碍事。
上官瑾良为了节省时间,人已迅速走了几步,脚下的雪“咯吱咯吱”地叫着,今年的天气很冷,还未到过年的时候,雪已经很厚重了。
他把花遥放到了锦舆上,紧了紧裹着的被子,才命令四个家丁抬着走,这一路行的很稳。
没有多询问什么,上官瑾良也知道锦舆会被抬到哪里去,上官瑾言的父母应该正在耳房里等着他们呢,他早就托人,把自己何时能赶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大伯和婶婶。
想必他们已经急坏了。
虽然上官谨言是大伯家的孩子,但他却是几个堂兄弟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大伯上官繁成婚后不能得子,于是陆陆续续娶了四个姨娘,可是依旧没一个姨娘能延续香火的,上官繁这才死了心,不再续娶。
可是又过了几年,夫人吴氏却给他添了一个男丁,算是老来得子,欢喜了没有几年,这才发现儿子天生便傻,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好在上官家有钱,即便这孩子傻,也是上官繁这一脉的唯一宝贝。
自然,傻公子上官谨言的安危,牵系着上官府一家人的心,虽然大老爷一直对此现况有所不满,但是这一回听那青玄道长说了转机所在,也算是满怀希望地等待儿子成亲后的变化。
没料到花遥在成亲那日杀夫逃走,只留下了深度昏迷的上官谨言,作为父亲的上官繁差点气疯了,派了许多人去追花遥和叶远,最后还是让他们两个给跑了。
上官繁本是起了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回来的心,又听那青玄道长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这才在家耐心等候花遥的归来。
可不是吗,盼星星盼月亮,好侄子上官瑾良可算是把儿媳妇给带了回来,上官繁倒要看看花遥有什么能耐,当然是希望她真有能耐了,不然儿子的苏醒又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屋子还是原来的新房,花遥觉得眼下的场景陌生而又熟悉。花遥从锦舆上被抱了下来,依旧是上官瑾良充当了人力拖车,抱着她刚刚睡饱的身子,来到了上官谨言的床前。
屋内的装点很清新,新采摘的腊梅在花瓶里四散盛开,让空气里多了点点馨香。
上官谨言的床边,站着寥寥几个人,能够看出就是上官繁和夫人,还有四个姨娘。
屋内没有一个下人,那六个人的眼光直直击中花遥的眼睛,让花遥觉得辣辣的疼。
花遥的手掌里有指甲掐伤的伤口,只要她握紧拳头,便会刺疼。
在这场兜转的悲剧里,到底谁是罪魁祸首?!
花遥开始痛恨起青玄道长,如果不是他乱点鸳鸯谱,怎么会让无辜的叶远在救自己的过程中,搭上性命?
花遥眼光泛冷,她扫过屋内那六个人,心里多了新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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