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去了何处,才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沾染上苏岭之花?
伶舟皎心下对于薄奚凛和呼延笠的猜疑,愈发地扩散,然,她却因此愈发地冷静下来,甚至面上那半点的异样,都极为快速地掩了下去。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此刻,一众人都齐齐安静,由夙沙亭领头,朝着书院而回。
近至院门。
还未等夙沙亭他们一行人跨进去,从院门里间就迎出来了一众人,领头之人自然是孟院长,而在孟院长身侧的,就是隐隐以萧院士为首的一众院士。
随在夙沙亭身后的大部分学子,见状,都不由露出了些惊异之色,似乎,想不通师长们如此列队出现于此的缘由。
夙沙亭的面上倒是显得格外淡定了些,就像对此早有预料一般。
孟院长领前了两步,脸上挂着的是寻常那般笑模样,道:“这进入书院的初步考核,算是你们都通过了,往后,你们可还是要记得,既然身存于我南林书院中,便是不必恪守教条不知变通,但更不能乱掉的,却是最基本做人该遵守的规矩。”
孟院长上来说的这么句话,弄得一众学生中大多数都有些云里雾里之感,不太明白他言论中意指的是什么事。
然,孟院长言罢,当目光随即在一众学生中一扫,刚刚好扫到那立于众新进学生中有些突出的项明然,立时脸上的笑意就淡上了那么一些,话音也没有接着往下。
萧院士敏锐地察觉到孟院士似渐有些不太高兴的因由,清了清嗓子,瞅着孟院士的眼色,上前一步,补充地对着一众学生道:“今个儿出书院之前,不知道大家在我昨天的训话中有没有留意,或者有没有像其他人打听清楚书院中一些硬性的规矩,譬如,出书院采买,一般规定是要几个时辰回转,这些等等之类的规定?”
萧院士话说到这里,那大多数觉着云里雾里的学生,立时就明白了。
敢情昨日里萧院士没有反复叮嘱,就是想知道他们在觉着书院中对这些规矩似乎表现出来得不是很重要的时候,会不会就因此而违反规矩。
这既是在考核他们的心细程度,也是在初步试探他们对于情理变通方面的理解。
而他们希望的考核结果是――不论世间有多少情理该变通之处,但基本该遵守的规矩,是不能够乱的。
思及此,大多数学生,竟是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将之前对夙沙亭那般似‘嚣张’作态心生的不满,渐渐消除了去。
毕竟,如不是夙沙亭那般明摆摆带着些威胁的话,他们大概不会在这个时间段里,就安生地回转,因为,这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学生,都没有留意到萧院士之前那些话语里存有的重要性。
“幸而,你们大多都是乖巧的孩子。”萧院士话说到此处,目光倒像有意无意地在薄奚凛和呼延笠的身上转了转,但却没有特意将他俩点出来,只是又道:“日后,你们也须记得,这世间,安身立本之道,唯行一事该恪守的规矩,不能随心所欲地变更,对有些事情,你若没有绝对的把握,就要细心留意,不能妄动擅举。”
说来简单渺小的事情,往往都能延伸出许多可以拿来论道的大道理――这倒是许多书院之中惯用的教学方式。
一段话说完,萧院士又问:“你们可都明白?”
一众学生皆称:“学生明白了。”
师长们见状,大多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孟院长的面色,倒随着这么一小段时间的推移,愈发地变得稍稍不太好看了起来,像是一点一点在累积着怒气,只压抑着,不欲在这样的人前爆发出来。
隐隐以萧院士为首的一众师长,对孟院长这怒气的来源,大都心知肚明,自也不以为杵,只是在孟院长面前的站着的一众学生,大多见着孟院长一点点变了面色,看来不是个高兴的模样,心里都存了些些的忐忑。
孟院长好像意识到了面前这大多数学生的不安,略微将面上隐隐透出的不快压了压,沉着声音道了一句:“行了,倒也并无别事,你们就先各自拎着采买了的东西,回房歇息着去吧。”
孟院长话音一落,萧院士等师长也隐隐地对着学生们打了个眼色。
夙沙亭领着一众人,规矩地行了下礼,就各自进了书院,退散开去。
夙沙亭和伶舟皎他们走得还不太远,就听得身后边,那一众师长还待着的地方,清晰传来孟院长一声沉喝:“项明然!你给我站住,往哪儿跑呢你?!有本事出去鬼混,你还没本事承担责罚了你还?!”
后续的一些话,隐约就听不太清了。
夙沙亭若有所思地和伶舟皎走远了些。
“不知这样‘安生’的日子,你们又得过到几时?”薄奚凛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声音,自伶舟皎和夙沙亭的身后传来,使得他们顿住了脚步,回身。
一众学生似乎没有几个人想要和伶舟皎、夙沙亭以及薄奚凛等人走在一块,因而,当人群随着要回院里而各自分散开来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大多数人,不是选择快了他们几步,就是落后了他们一段距离。
于是,此刻,隐隐成了有对峙之势的伶舟皎、夙沙亭,和薄奚凛、呼延笠两方的周遭,竟空出了一片地域,使得他们的对话,并无更多人能够听清。
这回,伶舟皎却是抢在了夙沙亭之前,先开了口:“你说的话,叫人好生听不明白,何不直言你究竟是何意?你这么些天,明摆着想要显露出来对我等的异常关注,究竟是带着几个意思?我们,之前不过是素昧平生吧?何以能叫你们第一面就如此‘惦记’?”
在许多时候,伶舟皎都不是很喜欢那些说话拐弯抹角的人,因而,她自己说话之时,在许多时候,都偏向于直来直去。
一如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