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知道许府势力大,为防止许冀林抗旨,此次刑部派出去“请”他入监的人数众多,不下一只近千人队伍,其间更不乏高手,生怕这位纵横疆场的猛将不肯乖乖就范。
&nb然出乎众人的意料,听闻来人到了府门口,许冀林竟主动走了出去,跟着去了刑部大牢,大队人马不费吹灰之力就办好了差事,委实轻松。
&nb许冀林入监后,褚雪的心彻底踏实了下来。
&nb人证物证聚在,仇家也已经被关在了天牢,现在,只要等最后的三司会审,只要许冀林认罪伏法,爹的仇就算彻底报了。就算许冀林不肯认罪,现在人证物证聚俱在,他也是逃不过的,其实最后的会审,只是个程序而已。
&nb而因为各个番邦使节还未离开,宋琛就将最后的这次会审往后挪了挪,打算等再过半月,外人们都回去后再结案,一来是他现在还要和外来的客人们打交道,忙的有些无暇顾及。再者,这件冤案毕竟关乎父皇圣誉,俗话说家丑不外扬,于一国而言,也是一样的道理。所以最后的定罪问斩昭告天下,他决定放在外人都走了以后。
&nb十五大宴过完,各国朝臣又陆续停留了十余天,八月末的时候,便都陆续返回了。
&nb九月秋高,正是狩猎的好时节,京郊鹿鸣行宫的后山,是专供皇家狩猎的围场,使臣们来京月余,不仅礼部等人忙碌,作为主人的宋琛也觉得疲累,想放松一下。于是过完重阳,君王就携着子女来到了行宫,预备着修养一番。
&nb李姣云已经病了一个多月,褚雪知道她的身体如今已经经不起颠簸,便让她在宫里休养,太后近年来吃斋念佛,见不得打猎之事,便也索性留在了宫里。是以此次驾临行宫的便只有帝后及几个孩子了。
&nb平日里忙,难得出宫一趟,于是到达行宫的第二日,宋琛便去狩猎了,大齐的皇帝文武全才,乍一到围场,平日里儒雅尊贵的男人立刻血脉喷张,势要尽兴而归。
&nb此次宋炽宋谦都告假没来,宋祺而今已经十五岁,自幼习武的他平日里身手不错,此番也是跃跃欲试,宋琛见了,拍拍少年的肩,鼓励道:“不必跟着朕,自己带上几个人,两个时辰后返回,拿出真本事来给朕看看!”
&nb“是!”
&nb这正合少年的心意,宋祺高兴的朝父皇道了声谢,兴冲冲的打马,扎进了猎场深处。
&nb两个时辰后,到了约定的时间,少年果然回到了原地,父子两人的马上都驮着猎物,宋祺的收获虽不及父皇的多,但毕竟年轻,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宋琛很满意,一种为父的自豪油然而生。
&nb“很不错,朕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个成绩。”宋琛赞道。
&nb少年生平最崇拜父皇,现在一听自己竟然跟父皇当年是同样的水平,顿时受了莫大的鼓励,难掩兴奋,“谢父皇,儿臣一定继续努力,待会再回来,应该能比现在更多!”
&nb“去吧!”宋琛温和笑笑,“刀箭无眼,自己也要当心,不要贪多,体味这其中乐趣与方法才是最重要。”
&nb“是。”宋祺点了点头,随即又跨上马,风一般的消失了。
&nb看见三子的背影渐行渐远,宋琛暗自感慨了一会儿,又想起了幼子瑄儿,小家伙已经三岁多了,可以体味狩猎的乐趣了。想到这,君王吩咐身边人,“去行宫,把四皇子给朕带来。”
&nb“是。”陆方即刻领命前去。
&nb女子虽不能去打猎,在行宫里赏景却也有妙处。褚雪带着其余的孩子们游逛了一番行宫的园林,赏了赏四周绚烂的山景。
&nb李姣云虽然没能来,但难得有出宫的机会,两个孩子便都跟了来,宋祺去了围场,宋宁便留在了褚雪这边。已经九岁的小姑娘是现在弟弟妹妹们最喜欢的大姐姐,有她领着,乐儿和瑄儿安安就好管多了。
&nb正陪在主子身边听母女几个说话呢,雁翎就看见陆方从外面过来了,脚步生风的样子。
&nb雁翎微微红了脸,轻点了个头,陆方也远远的就看见了她,来到门外不由得脚步一顿。
&nb她轻轻走出来问他什么事,他道:“皇上要带四皇子去狩猎。”平日里一贯肃冷的样子,不知为什么,一见到她,声音不由自主的就温和下来。
&nb她显然吃了一惊,迟疑道:“四皇子才三岁多?皇上要带他狩猎?”
&nb他点头,“的确是皇上的吩咐。”
&nb她当然知道他不会说谎,尽管惊讶,还是去给主子递话。
&nb就见褚雪也果然吃了一惊,问道:“瑄儿才三岁……”
&nb话才出口,她又止住了,宋琛是有分寸的人,既然想带瑄儿去,便由他去吧,瑄儿整日跟姐姐妹妹待在一处,的确需要点男子气概的熏陶了。
&nb她微微颌首,嘱咐道:“那就送过去吧,叫乳母……还有你,一起跟着,你们在旁边候着,倘若瑄儿万一淘气哭起来,你们也好哄。”
&nb“是。”雁翎赶紧应声,不一会儿,就抱着瑄儿,带着乳母跟上了陆方。
&nb眼见她亲自带着小皇子过来,那抱着小娃儿的样子让他有些怔楞,什么时候,这样的画面能属于自己呢,自己的女人和两个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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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傍晚,驰骋了一天的男人携着猎物归来,宫里跟来的御厨们赶紧收拾了,做成一道道精美的菜品,夜晚的行宫又举行了一次晚宴。正当鹿鸣山上一大家人温馨之时,刑部大牢,开始了异动。
&nb戌时二刻,正值狱卒换班,今晚换进来的这批狱卒,却掺着几个生面孔,这几人趁夜深解决了真正的狱卒,后迅速打开一处牢房的门,将里面关押的许冀林放出,许冀林见到来人,没有多言语,跟着早已等候在外的来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nb鹿鸣山的晚宴一直持续至夜深,久未如今日这般任意驰骋,又眼见宋祺身手愈发矫健,宋琛很是开怀,多饮了许多美酒,以至于回到寝殿时,褚雪远远就闻见了他身上的酒气。
&nb“皇上今夜怎么喝这么多?”褚雪蹙眉问道,因为知道他开怀,倒也没有责备,勉力扶着他去沐浴了。
&nb“雪儿,其实朕应该多带你们来这里,明年,等一入夏,咱们就过来。”
&nb浴桶里的男人红光满面,舒服的闭着眼。
&nb“好,臣妾先给皇上记下了,等明年一进五月,臣妾就提醒您。”她在浴桶外笑着打趣他。
&nb正弯腰给他擦着手臂,忽然一下,那大手把她的胳膊牢牢握住,没等她来得及惊呼,哗啦一声响,整个人就跌进了水里,他的动作漂亮稳当,没叫她太过狼狈,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落进他怀中。
&nb“皇上……”她气急,举起粉拳轻锤他裸着的胸膛,一身睡衣湿透了,紧贴在曼妙曲线上,引来男人如狼似虎的目光。
&nb接下来该是什么步骤,彼此都心照不宣了,白天在山林间逮够了猎物,现在她这只猎物同样跑不了了……
&nb他全力以赴,她也没能轻松得了,这晚的床帐内,累极的两人睡得又甜又香。
&nb只是才过了两个时辰,酣眠就被打断,凌晨时分,有人急切在外将帝后唤醒,奏称京城中有变数。
&nb许冀林由刑部大牢逃脱,竟率兵欲进犯皇宫,意图谋反!
&nb尚存着倦怠的帝后两人立即惊醒,纷纷穿衣下床,料理正事。
&nb许冀林反了?
&nb他居然敢造反!
&nb宋琛惊怒之余,立刻向来报信的人问明具体详情。
&nb原来,许冀林早有部署,他不是一个肯一下将多年的权利放手,甘愿束手就擒的人,所以那天被捕时的平静,只是在酝酿一场风暴,一场将心中不满彻底发泄而出的风暴。
&nb他许家是功勋世家,这大齐的江山能姓宋,有很大的功劳出自他的父亲沛国公,他们许家,还有他自己,也是为了天下安稳戎马半生的将军,否则“平南侯”的爵位从何而来?
&nb可自从宋琛登基,或者说自从宋琛身边多了一个褚雪,这一切就变了,先是妹妹被废身死,接着,外甥竟然也被废了!外甥由出生起就被培养成宋琛的继承人,在他将要成年的时候,竟然也被他的父皇狠心废黜,这一切,不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nb在他看来,宋琛已经完全沉溺在褚雪的美色中,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了,结发妻子能废能杀,亲生的长子也能狠心废黜,这种行径跟昏君有什么区别?
&nb所以他现在打着除妖后昏君的旗号,再奋力一搏,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毕竟他又没打算自立为王,宋琛现在没有立太子,只要今夜解决了鹿鸣行宫,宋琛和他的另两个儿子出了“意外”,那他不管成与败,皇位都将落在外甥的头上,就算宋炽不愿,也还有宋谦,况且现在,宋炽不得不要听自己的话了。
&nb虽然宫门并没有那么好攻,但身为领兵多年的将领,许冀林一点也不急躁,他知道今夜留在宫中的只有太后及容贵妃两位主子,禁卫军再厉害,没有宋琛这个主心骨在,他不信他们能抵得过自己的许家军——虽然宋琛削了他的爵位,但自宋炽被废的那天他就已经开始谋划,他手下忠心的将士不在少数,料想攻下一座皇宫,应该不成问题。
&nb更何况算算时辰,另一队兵马,应该快要到鹿鸣山了。
&nb鹿鸣山行宫。
&nb弄清目前状况后,宋琛已经召集了随行的官员,迅速部署下了对策,事不宜迟,现在保护皇宫最要紧,如果他没猜测,许冀林径直冲着皇宫而去目标不过就是想直接窃夺龙印,另外,他亦有可能想动太后和容妃的主意,到时候就算他兵败,但若拿太后及容妃跟自己要挟,自己也必定要被动一番,所以,眼下保卫皇宫的安全是当务之急。
&nb留下一队人马保卫行宫的安全,又派了人释出信号,宋琛即刻上马,准备亲自回宫捉拿叛徒。
&nb然山路才刚刚启程,御驾便迎面碰上了一片晃动的火光,正朝山上行进,晃动的烈火在墨色山林间极为惹眼。
&nb“护驾。”立刻有人冲在他面前。
&nb宋琛凝目望去,眉间微微敛起,他认出了领兵的人。
&nb距离越走越近,对面的人显然也已经认出了他。
&nb“父皇!”
&nb来人立刻翻身下马,跪在他面前。
&nb正是他的长子,宋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