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雨和常珝心照不宣的用了晚膳后,常珝便在她这昭阳宫内转起圈来。他在案前停了一会,又扫视了一圈道:“怎么不见那本书了。”
穆清雨紧张道:“陛下,那本书,臣妾已经扔出去了。”
“哦,为何?”常珝挑眉,拉了下摆坐在榻上,凝着她等她回答。
穆清雨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她尴尬笑道:“这……皇上,您就别追究了好么?”
常珝笑道:“好,既然皇后好不容易求朕一次,朕便允了罢。”
穆清雨微微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望了望窗外的月亮和星子。在内心叹了无数口气后,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扰她一天的问题。她道:“皇上,您今晚……是睡床还是睡这小塌?”
常珝方才还笑意盈盈的眼眸,霎时阴暗了起来;如果说刚才的眼神如人间四月天,现在就如寒冬腊月的冰溜子。
不等常珝回话,早已察言观色到的穆清雨忙自己答道:“臣妾开玩笑的,皇上九五之尊,自然是臣妾睡小榻,皇上您睡床了。”
常珝顿了下,慢慢道:“你这榻在外间,若是让杏芙三七起夜的时候看到你我夫妻不同塌而眠,岂不发现破绽?”
穆清雨噎了一下,试探道:“要不臣妾把榻搬过来?”她目测了一下:“好像也不算太重。”
常珝微愣了下,笑道:“那就劳烦皇后把它搬过来了。”
穆清雨觉得这厮真是没绅士风度,多半是当皇帝当得太舒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习惯了。她想,反正自己在现代是个女汉子,在古代也一样不用别人帮忙。
她走到外间,把榻推了过来。
期间常珝就一直默默看着她,丝毫不动声色。
穆清雨没由来的有些生气,她拍拍手,豪迈地往榻上一歪,准备睡觉!
忽听背后常珝道:“皇后,去把烛台灭了,这光太晃眼。”
穆清雨翻了个白眼后转过身,继而微笑道:“皇上,我们来个君子协议吧。”
常珝已经换了中衣,微敞着胸口。他慵懒的撑起身子:“什么君子协议?”
他歪头看穆清雨的时候,左边衣襟掉下来一边,顺带露出结实的胸膛,穆清雨被这胸口春光惊了一下。她垂眸道:“陛下把侍寝的人换成我,究竟所为何事,臣妾心里清楚,不如?”
“不如什么?”
穆清雨抬起头:“臣妾保守陛下的秘密,这其实算一场交易。但既然是交易,就得是双方的。我思来想去,好像臣妾并没有受益。那臣妾作为交易的其中一方,完全可以随时毁掉这个交易。”
“那皇后想如何?”常珝低头看她,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穆清雨心里一横,道:“臣妾与皇上成亲至今,一直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臣妾希望,即便侍寝,也还能保持这个状况。”她直视着常珝的眼睛:“当然,臣妾还是您的皇后。后宫之事,臣妾也还会履行应有的职责。”
常珝勾唇,讥讽似的笑了一声:“皇后,你未免自恃过高。你虽是个女人,却丝毫没有让朕动心的地方,朕不会碰你,你放心吧。”
穆清雨微微蹙眉,什么叫她虽是个女人,却丝毫没吸引他的地方?穆清雨自打穿越过来,还是很欣赏县主小姐留给她的这个身体的,前!凸!后!翘,该有的都有。
常珝的眼睛一定有毛病。
穆清雨自我排解了下,觉得常珝一定是因为喜欢男人才来的这番说辞。她笑道:“皇上肯遵守约定,自然是最好,臣妾一定好好做这个皇后。”
她一翻身,闭上眼不再理他。
==========================================================
夜半时分,不知是榻太硬还是不习惯与人同室而眠,穆清雨闭眼闭了好久,发现自己的头脑都还依旧清醒,她闭着眼想:我可能已经睡着了,现在只是在做梦。
又过了一会儿,她发现自己听到了常珝的呓语:“大哥,三娘……”
穆清雨虽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但她已经可以确认,自己根本没睡着,来到昭路国的第六个月,她头一次失眠了!
意识到这个现实,她也索性睁开了眼,她睡的时候忘了灭烛台这回事,现在就着昏暗的烛光,倒是可以看清常珝的睡颜。
平日看着棱角分明又冷峻的脸,现在看起来倒很温润,带着些许孩子气,常珝现在只有二十四岁,登基的时候也还是个孩子吧。
不近视就是好,穆清雨暗笑了下,又想到自己楼下邻居家的孩子,细算起来,常珝刚刚登基的时候,那孩子还在上高中,古人果然是很早熟又早慧的。
穆清雨越想越精神,干脆坐起身来准备喝口水再睡。
忽又听常珝说起了梦话,这次常珝说:“你以为朕不敢杀你么?”
穆清雨被吓了一跳,这厮在睡梦中还想着杀人,真是暴虐。她笑了一下,问道:“皇上想杀谁?”
常珝没说话,额间却渗出了一丝丝冷汗,她下意识的去触摸他的额头。然后发现,常珝好像发烧了?
她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又摸了下常珝的额头。重复了三遍后,终于确认,常珝就是发烧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是现代,发了烧喝点退烧药打打点滴也就没事了。可这是古代,那些现代良方通通没有,可该如何是好?
发烧的人一般都会发冷,穆清雨观察了下,常珝确实在蜷缩着,一副很冷的样子。这也全怪她,如果不是自己,他恐怕不会淋雨罢。
她抱了一床被子,糊到了他身上。看常珝还蜷缩着,就又去抱了两床。全给他盖上后,穆清雨甩了下头上的汗,思考了一下以前看过的言情穿越小说套路:每当男主角或是女主角发烧的时候,另外的那一个都应该脱了自己的衣服用体温帮他取暖。然后两人天雷勾地火,勾画出旷世绝恋。
想到此,穆清雨有点恶寒。
她看了看常珝,又给他拧了个湿毛巾搭在头上,忙忙活活了大半天,外面天已经微微发白了。
她索性不再睡,准备出门找王景去,这人以前是个医生,多半头疼脑热的病不在话下。
这会儿大概有凌晨五点左右,到了古代,穆清雨对时间全靠估计。古人计时分十二个时辰,有时候看日头判断,有时候根据打更人判断。
但在现实生活中地理常常考不及格又路痴的穆清雨来说,无论是判断时间还是找到璟王全都靠蒙。
须臾,她根据记忆终于在硕大的南宫中找到了璟王的居所。
这座宫殿前花枝繁盛,宫殿后曲径通幽,倒是一处静谧的所在。
穆清雨从身后悄悄接近璟王,神不知鬼不觉的拍他的肩道:“王景同志!”
璟王显然被吓了一跳,他僵了一下扭过头,看到来人是穆清雨后才道:“战友,你这吓死人不偿命啊。”
穆清雨嘿嘿笑了笑,遂打趣道:“起的够早啊,打太极呢?”
璟王道:“我也是瞎练,太极拳上学那会练过,现在只起得起势了。”
璟王看了下穆清雨的黑眼圈,复打趣道:“呦,战友,昨夜和皇兄过得不错啊?”
穆清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举手重重的拍了璟王一下:“王景同志,我觉得你的思想有待用一袋去污粉洗涤一下。我来找你可是有正事的。”她顿了一下:“常珝发烧了,大概是淋了雨所致的。”
璟王收了嬉皮笑脸的样子,道:“那快带我去看看!我来到古代,还没给人瞧过病呢,真是技痒的很。”
璟王到了昭阳宫,看到被裹成加厚版木乃伊的常珝后惊了一下。他扭头道:“妹子,你这可不厚道啊。”
穆清雨也惊了一下,她道:“怎么不厚道了?我看他冷得很,多给他盖了几床,闷闷汗。”
璟王摇摇头:“你们这些家属,真是瞎搞。清雨,我得给你上一课,你这样会闷死人的知道不?”
穆清雨跟着摇摇头:“不知道。”
璟王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听诊器。
穆清雨惊奇道:“你真把这玩意儿做成了?不错啊。”
璟王得意道:“怎么也是个亲王,想要这点东西还是能做到的。”他听了听诊,又看了看常珝舌苔,接着道:“是普通感冒引起的发热,没什么大问题,但他现在昏迷不醒,是被你捂的呼吸不畅所致。”
璟王思索道:“既然没什么大问题,就叫太医来开两副中药吧。这里没有西药,我也真是无力施展医术了。”
穆清雨:“……早知道我就直接叫太医来了。”
璟王笑道:“战友此言差矣,所谓中西医结合才能得良方,而且我最近也在研究做一些中成药,一直跟太医院偷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