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校门,走到了学校对面的那个公交车站。
我一往车站走,等车的乘客却一脸厌恶的看着我,拿着东西就往旁边站。我看了看身子,现在的我衣衫褴褛,脸肿着,鼻子还留着血,活脱脱一个血人,当然没人愿意接近我。
我苦笑着,没有继续搭理等了十来分钟,就乘上一辆往城里的车。
因为周末,车上挺拥挤,连个座位都没有,平时的我肯定会抱怨了,但现在是不大现实了。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尤其是右手臂,抬起来一点就能感觉到剧痛,十有八九是脱臼了。
我是本次计划的组织者,可我自己的工作却被一个原本要收为小弟的人给抢走了,被彭怀和黄岭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番奚落。
让史浩收人肯定是别指望了,就他的性格,收来的人心里只有惧,压根没有真正服你,说难听点,就是一盘散沙。对方只要稍微用言语挑拨下,就军心大乱了。
不行,我必须要把这份耻辱夺回来!
转眼间,我就下了车,走到了家门口,我抬起那还能用得上力的左手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门里隐隐约约传来了脚步声。
旋即,门被打开了,迎面而来的并不是我爸妈,而是一个和我爸妈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
男子是个寸头,脖子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鲜红疤痕,但身上却可以看得出肌肉线条,一双尖刀似的眼睛看着我。
我呆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疼得连眼睛都花了,家门都能走错,又侧头看了一遍门牌号,确实是我家大门。
男子看着我,眉头微微皱着,眼睛一眯,一股强烈的气势对我席卷而来。
史浩踩我的那几脚,活生生把我的鼻血给猜了出来,鼻子已经失去了知觉,脸也是肿的,我回家心切,脸没来的及洗,暗红色的干鼻血在我脸上挂着,身上也都是鞋印,除了我手上没拿着饭碗,不然和街边的乞丐还没有什么区别。
但令我惊讶的是,男子眼睛突然睁大,一脸欣喜的说:“哥,这就是雨江吧,多年没见,没想到个头这么大了,我第一次看到雨江那时,他一岁都还没满。”
这不是废话么,十六七岁的青少年和刚出生的婴儿压根没有一点的可比性。
但他这么一说,我又明白了一些事,我爸短信里提到的叔叔是他无疑了,他只在我刚出生没多久后见过我,那时候我哪来的记忆细胞,自然对这个叔叔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么一来,似乎一切都说的通了,唯一依旧不知道的是为什么十几年里我都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听过爸妈说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雨江来了?快进来吧,今天可是我亲自下厨,你碰到一次可不容易。”我爸微笑着出现在了叔叔的后方,看见我的这副模样,面色一变,随即而来的是迅速爬上脸庞的凝重。
我走进门,连鞋子都没脱完,我爸就拉着我的左手臂到卫生间,然后把门锁上,幽幽地看着我问:“说吧,这一身伤拿来的?”
我爸是锡城梁溪区的区长,正处级干部,职位不大不小,但说起话来依然充满着威严,处事总是不慌不忙,但事情却能被他办的井然有序。
我不说话,想着这件事到底该不该说。可是我爸这模样,似乎没有我推辞的机会。
罢了,说就说吧,说不定我爸会有什么办法。
于是,我略带哭腔的对我爸说:“爸,我被人欺负了。”
我爸听到“欺负”二字,神情又复杂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睛说道:“跟我说说,怎么一回事。”
这次我是丝毫没有说谎,把我和陆冬的事,以及我身上的伤是哪整的,都倒豆子一样告诉我爸。
外面传来我妈的呼声:“安华,你待在厕所里和雨江说啥呢,你再不出来就来不及吃饭了。”
我爸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就打开门,准备拉着我妈进卧室,我妈似乎被我爸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磕磕巴巴的说:“华,雨江和安会还在这呢,别那么心急啊。。”
躲在卫生间里的我听到我妈说的话,脸上顿时如火烧,我还是个处呢,对这种话更是敏感,小兄弟还有了点挺立的感觉,惹得我立刻在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我不相信我爸在知道我的情况后还会有心思和我妈在那卿卿我我。于是,等我听到卧室房门关了的声音后,悄悄的从卫生间里钻了出来,把耳朵贴到卧室的门上,门里传来了两人讨论的声音。
“不能让雨江继续被欺负,让他跟安会学几招吧,没多大事的。”
“安华,你不要忘记为什么我们当初不告诉雨江安会的事。。。”
。。。
“不行,绝对不能让雨江走安会的老路,即使有一丝的可能性都不行!”
我爸妈口中的安会,自然就是我的叔叔,他们说话的声音变小了,似乎提到了比较敏感的话题,我在门外也听不到声音,但从谈话中我知道了一个消息---我叔叔的身世不同寻常。
我爸妈之前会不告诉我关于我叔叔的消息,说明他们是担心我知道什么不好的东西。
厨房里继续传来烹饪的声音,我一看,居然是我叔叔在炒菜。
过了五分钟,我叔叔把菜都端上了餐桌,我去把我爸妈都从房间里喊出来,我坐在餐桌上,我妈看到我也是被吓了一下,不过她却没问我怎么回事。
看来,我爸在房间里是给我妈打过预防针了,不然以我妈的性格,肯定会一惊一乍的问我各种问题。
之后的半天里,关于我的受伤,我妈我爸都只字未提,似乎我没受伤过一样。
晚饭后,我爸提议让我叔叔带我下去跑步,我的脚踝和膝盖并没有受伤,只是小腿和大腿有点淤青,跑步还是没有问题。我就跟着叔叔下了楼。一边跑一边聊天,我用了点说话的技巧,试图从叔叔的口中打探出点关于他的信息,想看看连我爸妈瞒了我十几年的事到底是有多么可怕。
可惜,叔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我言语稍微倾向这片,他就开始打太极,不停地问我问题,让我一点问他的机会都没有。
这的跑步途中他说:“你的事情你爸告诉我了。”
我突然明白我爸的良苦用心了,我爸明知道我体育一般,耐久跑更是我最拿不出手的,他让我去跑步自然是为了骗过我妈。但他这么做的用意又是什么?
叔叔见我沉默,又问:“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关于我的事?”
一看有希望,我就不停地点头,两眼期待地看着他。
他想了几秒,就开始讲述着他的故事。。。
他的第一句话是:“你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我,是因为我是在监狱里度过了这十几年。”
监狱?我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难不成我叔叔是重刑犯?
接下来,他足足讲了近一个小时,才把他的事迹说完。我听完后,嘴巴张得合不拢,即使我凭借他脖子上的那道疤痕,已经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但听他亲口说出来仍然感到吃惊不已。
我叔叔告诉我,他原来是在省城金陵混黑的,势力已经可以说在省城只手遮天,不少官员甚至要看他的脸色行事,正想一统省城地下势力时,却被另外一股敌对的强横势力利用关系,使用法律手段把他打压了,他的手下各自逃命,他自己却不幸被捕,被判了有期徒刑。
说完后,我叔叔停下了脚步,看着旁边那个一望无际的湖面,说道:“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