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之又惊又惧,想求饶,可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于是就只能那样半张着嘴死死望着打坐的和尚。
从踢到木头钵钵,到倒飞在空中,整个过程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羽之觉得自己难受得快要死了,不禁又想起远在乡下的娘。
娘啊,娘啊,羽之快死了,您可要保重身子啊……
羽之的眼前甚至浮现出娘扑在他冰冷的身子上痛哭的场景,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似乎即将晕死,眼角不禁倒流下两行泪水,滴嗒滴嗒掉落在安城的青石板上。
听到水珠掉落的声音,和尚睁开眼睛,刚好看到羽之倒流着眼泪渐渐陷入昏迷的模样。不知道是什么,突然戳中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他突然有点懊恼,为了个钵钵戏弄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孩。他轻嘘一口气,眨眼间起身将羽之抱住平放在地上,自己却合手站在一旁,等候羽之恢复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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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之脸上的憋红渐渐腿去,可是也许是太累了,他竟然躺在青石板上睡着了。和尚听着羽之轻匀的呼吸声,伸手在他的手腕捏了一把脉搏,心中不免又笑话这个小孩了。
可是睡着的羽之又怎么知道呢?他只是梦到自己回到了乡下,还在娘的怀里撒娇。嘴角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和尚不知道羽之家在哪里,午时已过,自己却必需回山上去。
一百零六岁的师傅,在午时过后就要圆寂,不管自己是不是找到了师父所测的“有缘人”,都是要回山送师傅一程。
想到这,和尚把他的木头钵钵收放在随身的布袋里,打横抱起羽之往城外飞奔而去,那速度,莫说还抱着一个人,普通练功之人就是空手也不一定赶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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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和尚便已到达四百二十二米高的良山山顶。
这里坐落着一座小庙,站在庙前的小空地上,能够看到整个安县。可是此时和尚却无心看风景。因为小庙内已传来钟声,那是师傅即将圆寂的钟声。
他来不及放下手中的羽之,便急奔入大堂,虽是武功高深,额头上也微微沁出了汗,只是,是因为一路运气狂奔,还是因为紧张见不到师傅最后一面,无从得知。
小庙的大堂里,佛祖金身下的蒲团上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和尚,之所以认为他老,并不是他的皮肤与精神显老,只是他长到颧骨的眉毛已全部发白,像雪花般在老和尚自身的气流中上下飘动。
抱着羽之的和尚咚地就跪了下来,这一颤可把羽之给吓醒了。
羽之一睁开眼睛,便看到破败的庙顶,他怀疑自己在做梦,伸手揉了揉眼睛,再一看,仍是庙顶。
身子仍然有悬空的感觉,羽之想是不是自己已经死了,如今在庙里由和尚超度?他感觉到周围腾腾的气流,转过头去,刚好对上老和尚也在看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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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眼睛里仿佛包含着自己前世今生的命运。那透彻,澄亮,安定的目光就这样深深吸住羽之的眼睛。
终于,老和尚叹了一口气,低唤:“空空。”
和尚急忙把羽之放下,伸手握住老和尚干瘦却温暖的手掌。那手掌,仍像自己小时候一样刚定有力,只是手掌的主人,接受上天的预示,即将圆寂归去。
老和尚的手心里仿佛写着秘密,他握着号为空空的和尚手掌,只见空空时而疑惑,时而点头,又见他脸上大露惊讶之色。羽之在确定自己并没有死后,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这近乎神圣的一刻。
几个呼吸间,老和尚似乎已对空空做完所有交代,只见他松开与空空紧握的手掌,对羽之一招手。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羽之竟乖乖地匍匐了身子,然后跪着往老和尚挪了过去。当然,本身距离就不远,所以也仅是两三步便到了老和尚跟前。
他不知道老和尚要做什么,便低垂着头看着地面。
“孩子啊,闭上眼睛吧,闭上眼睛,接受你这一生的命运。”老和尚的声音像灌在羽之眼皮上的铅块,让羽之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可实际上,羽之的脑海却是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庙里,也不知道老和尚在做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他忽然想起,他就要陪少爷跟表小姐去千桥山拜师了。
一想到这,羽之突然清醒过来,自己不是应该回去收拾行囊,随时准备上路吗?
毕竟还是个孩子,这心思一动,身子就想跳起来离开。可奇怪的是,不管他怎么用力,身子就是不听使唤,不动分毫。就连眼皮,也仿佛被什么给黏住了。
就在羽之努力摆脱这无形束缚的时候,他感觉从自己的头顶涌进一股暖暖的气流,正当他集中精力,想去感受时,气流却在他的身体里分叉,沿着全身血脉经络从上往下漫去。
顿时,像被黑熊生生撕扯般剧烈的痛楚将羽之淹没。
羽之没有被黑熊撕过,他只是听说活人在被熊撕扯时会发出猪被人类捅杀时的哀嚎。
不,也许此刻的痛楚,比被黑熊撕扯还要剧烈十倍。
羽之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气流在他的身体里缓慢地行走,每过一寸,就像被几十头黄牛给踩踏一遍。
羽之十六岁年轻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可老和尚却并不想停止动作,他的手掌悬在羽之的头顶,正源源不断往羽之的身体里输送内力。
老和尚高高拱起颧骨的脸上,一丝细微的金光游荡着,却渐渐地越来越暗,越来越弱。
此时的羽之,也到达了忍受的极限,体内已至足尖的气流兀地又回转,直冲头顶。
“啊!”羽之奋力大叫一声,终于冲破无形的枷锁,倒在了地上。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老和尚的手从半空掉落,无力的垂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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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庙外,钟声又起。大堂里的三四个小和尚,包括空空,全都合上双手在地上盘腿打坐,嘴里不停念着羽之听不懂的经文。
直到痛楚的麻木感散尽,羽之感到一股从所未有的轻松席卷而来,身体的每一处都透着丝丝温润。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可似乎又什么都不明白。不过他还是端正地跪好了身子,给已圆寂的老和尚磕了三个响头。
此刻的空空,在念经的间隙朝羽之一挥手,羽之便倒退着飞出了小庙。
庙门关闭,羽之跌在庙外的空地上,惊呆了半晌。而后,他对着紧闭的庙门又磕了三个响头,起身下山。
羽之虽然刚传承了老和尚的功力,可他的身子骨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尽管老和尚强行冲开了他的任督二脉,也只是使他的身子轻松了些,而不能自行使用。
半个时辰后,羽之终于从山间弯曲的小路下到山脚。而此时,他的目光就落在山脚的一块大石头上。
良山。
南门,空大师。羽之的脑海瞬时联想到这两个词。原来山上小庙里被唤作空空的和尚,就是空大师。应是四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看起来却只像三十岁,浑身上下无不透着高深莫测的功力。
只是没想到,空大师还有老和尚这样一个更加厉害的师傅,甚至还把传承给了自己。
羽之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其中的名堂。不过,得到传承的好处显而易见,如果不是得到老和尚的功力,只怕自己下得这几百米高的山来,就已经累趴了。
想到这,羽之在界碑旁跪下,又冲山顶磕了三个响头。也许此时,还不能把身体里的功力化为己用的羽之,也把老和尚当成了他的恩师。
羽之不禁有点自责,在他的记忆里,老和尚是给他传承之后圆寂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空大师亲自下山,就是听从老和尚的吩咐寻找一个与佛门有机缘的人。
当时羽之不小心踢翻了空大师的木头钵钵,被空大师戏耍,结果晕倒。急着回山送师傅的空大师,不得已把羽之带回了南门小庙。
这一切,谁又知道是不是机缘巧合?
在老和尚看到羽之的那一刻,内心的震撼不可言说,即使给空大师交代日后需处处关照羽之,却始终未讲清缘由,只一句,凡事皆有命,万般不由人。
空大师性情古怪,却是极听师傅的话,虽然他不喜多言,内心里却早早承诺会保护羽之,直到羽之吸收传承成就大功。
而这一切羽之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的他回城的速度也并没有比普通人快多少。空大师抱着羽之从安城到良山山顶才费时一刻钟。而羽之从山顶回城则整整走了一个时辰。
这一对比之下,空大师的功力可见一斑。可羽之对此却一无所知,他还在为自己行走多时而不感到疲累沾沾自喜。
日头偏西,羽之终于回到安城门口。这一天他的生命里有了一点儿变化。虽然他此时的感受微乎其微,可这已然成为他这一生命运的分水岭。
此后,他将会被扯入无休止的纷争缠斗之中,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尝遍世间万般滋味。
可此时的羽之哪里会想到未来的事情,他兴奋地站在安城大门下,大吼一声:“我回来了!”
可是,急着进城出城的人们可没有理睬羽之。他被夹在来往人群之中,被推搡得左右摇摆,站立不稳,差点摔到地上。
少年的天性让他不禁翻了个白眼,给从他身边经过早已远去的背影。他穿过人群,往城内走。却不知道,他刚才在城门口的一吼,却让有些他不想遇见的人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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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你看,那不就是上次救走小美人的臭小子吗?”一个个头矮小,却胡须拉茬的地痞对为首的老鼠眼地痞说道。
“在哪呢?那个?是他没错,怎么看起来,没什么功夫啊?”另一个小地痞紧盯着羽之的一举一动。
为首的阿大见状冷哼一声:“好你个臭小子,敢糊弄大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老鼠,你先去试探下。”
还真是叫老鼠,不过却是那个个头矮小胡须拉茬的家伙。只见他轻松地从人群里钻过去,低着头,故意撞到羽之身上。
“啊,小兄弟,实在抱歉,人太多了,这,这……”老鼠那一撞可是费了力气的,别看他矮小,却是正值壮年,羽之哪里禁得起这一撞,被撞得转了个身,当场摔在地上。
“没,没事,人多嘛,难免……”羽之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以手扶地准备起身。
可这时,一只大手却压在了他还疼的肩膀上。
“你现在没事,等会就有事咯。”老鼠抬起头来,嗬嗬笑着,笑得羽之心里发毛。
羽之转过头,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男子。坐在地上的少年,抬头看着正值壮年的地痞阿大,这差距可想而知,阿大的身子像一座山般竖在羽之的眼前。
而此时压在羽之肩上的手一紧,顺手把他提了起来。
羽之不由得用手去扒拉勒住脖子的衣服,脸却因突然的憋闷变得通红,嗓子里像钻进了虫子一样剧烈咳嗽起来。
“什么空大师的弟子?啊哈哈,那天被打得浑身是血的胖子跟你是一伙的吧?”阿大用手指捏着羽之的脸颊,左摇右晃。
“他,他才,不是,胖子,你这个,又蠢,又瞎,的,家伙。”羽之从被捏成圆形的嘴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话。
“啪!”被惹恼的阿大抬手就给了羽之一个耳光。
揪住羽之肩膀衣服的手也松开,羽之又摔在了地上。这个耳光可不轻,怎么说羽之也从未受过这种侮辱。“你不是男人,专门欺负姑娘家,欺负小孩子,让人恶心的家伙!唔……唔唔……”
可是羽之没力气再骂了,他得捂着自己的脑袋,防着那些正往他身上落的拳打脚踢。
“你小子行,空大师的俗门弟子,让你行,阿呸!给我往死里打,让他知道知道,我阿大是不好糊弄的…呸……是谁?!”被横空飞来的鞋底迎面打中的阿大气急败坏地捂着鼻子,四处张望。
老鼠几人也停下动作,跑回阿大身边。看样子,来者不善,这飞鞋伤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喏,阿大。”机灵的老鼠一眼看到了躺在阿大脚底的绣花鞋。
“敢问哪位高人,可否现身一见?阿大愿结交各路好汉。”阿大向着前方抱拳行了个虚礼。如羽之冒险救姑娘那夜如出一辙。
“欺软怕硬的恶狗,呸!”羽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冲阿大吐出一口血水。
“让你能……哎哟!”刚冲羽之抬起手,阿大的手臂就被飞来的鞋子给重击了。他看着老鼠捡起翻滚着落在地上的鞋子,正好与之前打中鼻梁的凑成一双。
此时,街旁卖绣花鞋的小摊前,撑着阳纸伞的背影悠悠转过来。而小摊内卖鞋的妇人望着手中的一锭碎银冲姑娘喊着:“姑娘,你还没选鞋呢,怎么就给银子了?”
姑娘停住脚步,回头微微一笑,青葱玉指往阿大的方向一指:“你瞧,那不是吗?”
从鞋摊到阿大的位置,也不过两三丈远,妇人眯眼瞧了一瞧:“是的,是的,多谢姑娘!”心里却在嘀咕着,鞋什么时候跑那去了,自己都不知道?
姑娘缓步走到羽之身前,问道:“你可曾拾到一个绣有绿荷的香囊?”
羽之看着这个身影似曾相识的姑娘,从衣内里掏出装有金桂干花的香囊,递到姑娘伞下:“可是这个?”
“是的。”姑娘应声,伸手去拿。
羽之却突然弯下腰,由下往上看到了姑娘的面容。而姑娘看到羽之突然的动作,惊愕了一瞬,却笑了起来。
这一笑,可让羽之失了魂。
浅黄色的阳纸伞下,一身绿绸长衫勾勒出玲珑婀娜的身姿,微微低着头的她,青丝长发在微风里轻轻舞动,灵动的大眼睛里含着笑意,似荡漾着层层水波,挺直的鼻梁下,小巧的嘴似熟透的樱桃般鲜红诱人,此时嘴角却微微上扬,又像那初开的桃花,粉嫩清新,如白玉凝脂般的脸上微微透着两团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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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之就这样陷入了此刻,他的眼中,这幅世上最美的画。弯腰愣神的傻样让还在一旁的阿大几人也是色心大起。
“哎哟!”被阿大一脚踢到膝盖后腿弯的羽之,扑通跪在地上,没能稳住身形,往前扑去,正好抱住姑娘的腿,手中的香囊却飞了出去。
羽之红着脸松开姑娘,强撑起身子,又低着头去捡飞出去的香囊。
就这么一个小变故,姑娘收拢脸上的笑意,刚刚还写满柔情的大眼睛透着冰冷。
可阿大几人又怎么知道呢,他甚至还不知死活地伸手去掀姑娘的伞。
只一个呼吸之间,阿大就被扇了十余个耳光,晕头转向直叫唤。而试图靠近姑娘的老鼠,则被姑娘一个抬腿踢飞出去,撞在城门内挂灯笼的大木柱上,像狗啃屎般摔趴在地上。
剩下两个看起来约莫十八、九岁的年轻地痞,吓得不敢再靠近姑娘,瑟缩着扶起阿大与老鼠,仓皇逃走。
街上的人们顿时发出响亮的嘲笑与欢呼声。他们平时被地痞欺负得可不少。
只有捡香囊的羽之,在捧着香囊吹吹打打之后,转过身来,发现阿大几人正匆忙离去。地上躺着的一双绣花鞋,早已被踩得破烂不堪。而裹在人群中的绿衣姑娘也没了身影,只有一把浅黄色的伞在人群中顺着街道往陈宅飘去。
羽之握着香囊,追也不是,停也不是。想了想,他把香囊又放回怀里。也许姑娘不会再要这个被自己弄脏的香囊了吧,那就给自己留作念想罢。闻着手上金桂的余香,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往小木屋挪去。
今天可要好好跟魏畋叨叨,虽然吃了点苦,可这样的好事,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又是得道高僧的传承,又是与美貌姑娘的近身接触。
她还对自己笑了呢。
顾不上满身狼狈,边走边呵呵傻笑着。
不对,不对。羽之突然收住笑意,脚步也停在小巷里。
不对,哪里不对?
顺势坐在别人屋旁的石板上,望着脚下的土地努力回想。
飞来的绣花鞋,阿大匆忙离去的时红肿的包子脸,老鼠疼痛扭曲的背影……
不对,一定有个高人救了自己,他…是………姑娘!!!
天啦,羽之一拍大腿腾地站了起来,他被自己的这个猜想彻底吓懵了,以至于忘记了浑身是伤的痛楚。
又努力回想了一遍,昨夜第一次打斗的场景,毫无武功的自己,将痞首阿大一掌推得倒飞出去,那一刻,隐隐感觉有一股急风从袖底掠过,可当时自己太紧张了,根本没注意。
现在想来,那一定是姑娘的掌力。从头到尾,阿大他们根本就不是姑娘的对手。只是不知某种原因,姑娘不想让人知道她有武功,才隐而不发。恰巧自己经过,做了个冒牌英雄,还因此洋洋得意。实际上,却是姑娘救了自己。
“唉!”长叹一口气,又重新在石板上坐下来。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理清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救姑娘,得传承。也许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可是羽之又确实感受到一种来自内心的期盼。尤其是得传承后下山回城,与被揍这两件事,让他觉得如果有武功会让所有事情都变得轻松简单。
而此刻,这样的想法在他脑海里不断膨胀,似乎就要炸裂开来。他用手指不停抚摸着嘴角流血的伤口,却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他染上鲜血的手指,慢慢的弯曲,被紧紧握在手心里,他的眼神笃定又坚毅。显然此刻,他已经为自己的未来定下一个目标。
先不管他究竟能不能达到他心中的理想境界,至少此刻,他已经迈出了他命运扭转的第一步。
他站起身,拍干净身上的泥土,把被殴打时撕裂的衣裳也好好整理了一下。
夜幕降临,城中鼓声大作,城门关闭的声音咯吱咯吱像爬在心中的老鼠。可是这些,羽之已经听不到了,他略微稚嫩的背影,与沉稳的脚步像是一幅突兀的画,却渐渐隐匿在夜色里。
羽之终于进了他的小木屋。
只是,在他身旁的屋顶上,一个紧跟着他的人默默地点了点头,又若有所思地抬头望着天空。
此刻的天幕,一颗血红的星辰在夜色中渐渐突显,越闪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