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说：“彼得逊他家里有三个女人，让彼得逊知道，也等于让他的三个女人知道了，她们要是老找我，我还怎么工作？我们平时有要紧事，都是定好时间，在外面说的。”

　　 “我明白了，你不下来一下吗？”

　　 “我不下去了，我刚才说我在外面，你也要说我在外面，是我电话通知你见他的。”

　　 “但是这里是你住的学生公寓呢，我怎么跟他解释我正好就在这里？”

　　 “哎呀！你就不能说你是蓉姐的男朋友或者有老乡在这里吗？不可以承认你和我有什么关系，更不能说我兼职做什么事的，快去。”杨柳推了我一把，生怕彼得逊真寻上门来。

　　 我再次抱了抱杨柳，亲她一口，匆匆下楼，见彼得逊。

　　 原来，彼得逊此时还没到莱斯克大学学生公寓，过了十几分钟后，彼得逊自己开车来了，他用半生不熟的中文问我怎么就在杨柳住的学生公寓这里？

　　 我说我朋友弟弟是杨柳的校友，也是住在这里。彼得逊看着我笑了笑，“哦”了一声，问我来前怎么不先跟他联系？前段时间有个中国杨找他寻问杨柳的联系方式？

　　 “是吗？”我故做不知情，说我在伦敦有好几个朋友，不仅莱斯克有，在拜登、纽伦斯大学还有短期进修的旧同事，所以才没有打搅他。

　　 彼得逊说怪不得老见杨柳往纽伦斯大学跑，原来是因为有老乡之故。

　　 我问彼得逊是否将杨柳的联系方式给了那个中国杨？我相信正是杨瑛找了彼得逊。

　　 “嘿，那个中国杨？我又不认识她，没给。黎，我现在是中国柳的经纪人了，好多人都认为我是她男朋友。”彼得逊比划着说，“但是，我们不是这种关系。”

　　 “这个我知道，来，介绍一下，他是麦科。”我介绍彼得逊和麦科认识。

　　 “哈罗。”彼得逊用英文对麦科自我介绍了一番，说他是来送我去机场的，还介绍了我和他的关系，我们是好朋友，去年在中国就认识了，辛苦麦科跟杨柳说一声。

　　 “Thanksalot。”麦科说完给杨柳打了个电话。

　　 杨柳让彼得逊接电话，自是感谢彼得逊替麦科送我。彼得逊说他是杨柳经纪人，以后我黎绍棠要是来了伦敦，得提前告诉他，不然，他会有意见的。

　　 挂下话，彼得逊很高兴，请我上他的车子，我们即时驱车回酒店取行李和机票，在车上，彼得逊问我这次来伦敦主要办了哪些事？我说一是替老板考察阿森纳青年队的一个球员，二是来看几个伦敦郊区的地产项目，也好回去做好自己的项目。

　　 “你的项目要开工了？”彼得逊大赞我有眼光，站得高，看得远，下次来，一定要带上夫人或者女朋友。他似乎忘记我还未婚了，他说到时会携全家和杨柳一起欢迎我们。

　　 “是呀！已经开工了。”彼得逊似乎仍将杨柳当成可追的女士，我赞彼得逊的画具有极高的艺术造诣，在我家乡是很受欢迎的。

　　 彼得逊跟我说，很可惜，杨柳现在不愿意再给他当模特了，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那怕他付给杨柳的工钱，杨柳都不愿意，问我说杨柳在国内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我这才想起彼得逊为何要亲自送我去机场，原来他是想通过我了解杨柳在国内的情况。

　　 我说这事不排除，这是中国人的观念使然，希望彼得逊理解杨柳。

　　 “但是，黎，我还是希望你替我说说柳，她的确是个很棒的模特，不仅身材造型，笑容，一切的一切都非常符合我的审美标准。”彼得逊接着告诉我，他和杨柳在我的仓库里合作创作的画在欧洲都卖得非常好，剩下的三幅，他不想再卖了。非常可惜的是，杨柳的四幅人体画，让一个中国大老板给买走了，将来一定价值连城。

　　 “好吧！我尝试劝劝她，给你当模特，不过，如果她在国内真有男朋友了，那我可就爱莫能助了，因为她必须尊重她男朋友的意见。”我想我下次如果不带我“夫人”或女朋友一起来伦敦，彼得逊肯定会怀疑我就是杨柳的男朋友了。

　　 杨柳需要我配合她对彼得逊隐瞒我们的关系真相，因为杨柳不想因彼得逊就“破坏”了她现在的工作环境。我相信，除了她导师和她师姐，恐怕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其实已经一边脚跨入了金融行业。杨柳在英国遭到了她的男同学的追逐，因为她与彼得逊的关系存在，有些人不好对杨柳怎么样，比如小东洋。

　　 那么杨柳期待我在国内仍有女朋友，既是考虑照顾我的“无妻”生活，同时也是出于她的工作环境需要，她需要的是深居简出，不为他人所知的个人生活。

　　 到了机场，距离上机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彼得逊请我喝咖啡，他非常不理解杨柳的父亲杨铭为什么这么抵触杨柳从事模特工作？在他看来，杨柳完全可以通过他而在模特界大红大紫，甚至进军演艺界，说杨铭简直就是个暴君，他掳掠了杨柳的前途，难怪杨柳与她的家人的关系是如此槽糕了。

　　 彼得逊三年前曾经在北京和上海呆过一年多，还旅居日本和韩国两、三个月，相比之下，他更加喜欢中国文化，尤其是中国国剧和地方剧目，他计划在杨柳毕业后一起来中国再创作，到时他的作品将有更多的中国元素。

　　 交流中，我这才得知，彼得逊和杨柳是在日本认识的，他说是一个偶然的机缘。

　　 杨柳在新加坡读大学预科时，她曾经去过日本两、三个月，这是杨瑛对我历数杨柳的“不是”时跟我说过的。杨柳那一年利用暑假去了日本，却迟迟不归。刚从澳洲回国的杨瑛跑了三趟新加坡，最后才将杨柳“逮”到了伦敦去，从始才让她“安静”了下来。

　　 可是杨柳历来都是不甘沉寂寞的主，不到两年，她又跟他人“搞”大了肚子，挺着大肚子回家过暑假，杨铭让她气得七窍生烟，严令她去堕胎，杨柳宣誓旦旦，因此而得到杨铭的一大笔钱，可她却不去做人流，而是悄悄飞回英国。

　　 去年过中秋节，杨柳抱着她的“孩子”和彼得逊一起回来了，杨铭当时差点就被气死。将她赶出家门，原以为杨柳会自己回英国去，杨瑛还去了英国找她，却始终找不到，原来杨柳和彼得逊躲到我的项目仓库，封闭搞创作去了。

　　 而彼得逊虽然从杨柳的“创作活动”里得到杨柳的一笔钱，来中国前却几乎被他老婆都收缴了去，两人偷偷躲在我的仓库里搞创作不到两个月，生活费用就开始告急，杨柳坚持以死射幕，还让彼得逊在她死后就拿着这幅画去告杨铭虐待她。

　　 我问彼得逊当时怎么就忍心让杨柳真的“上吊”？彼得逊说只有真死的人才会有怎样的状态，并说这完全是杨柳的个人行为，同时杨柳是他老板，他也相信他画好这幅“上吊”作品后再救杨柳，一定还来得及。我说要是杨柳真的因此而死了？他就是犯罪。

　　 彼得逊说杨铭他们全家才是犯罪，他们家里那么有钱，杨柳作为家庭的一分子，她有权利享有家庭财富，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杨柳的追求？非得剥夺杨柳的追求，要按他们的意思去生活？杨铭和他们全家才是罪魁祸首。

　　 这件事后来因为我的出现，没有发生不良后果，我现在不想跟彼得逊争论道德问题，两人愉快结束这一次机场咖啡厅聊天，准备进入安检。

　　 彼得逊先行回市内前，他一再拜请我下次来的话，一定要带上夫人前来伦敦，他们家有大别墅，住他们家都行，他们全家欢迎我们。我谢过了彼得逊，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并说那个中国杨是杨柳的姐姐，要彼得逊不要理睬她。

　　 彼得逊临走说杨瑛跟她父亲杨铭一样可恶，是虐待杨柳的帮凶。杨柳现在不愿意跟他合作，只让他给她当个有名无实的经纪人，极可能就是因为杨家不断给杨柳施压的缘故。

　　 我说也许是这样，彼得逊非常肯定这个因素，与我拥抱了一下才转身离去。

　　 彼得逊走后，我过安检，找候机位坐下，拨了杨柳的视频电话，跟她说了我和彼得逊这次见面的事，两人聊到了哪些问题。杨柳说我对彼得逊的一些解释是合理的，尤其是说到我还有朋友和同事在纽伦斯、拜登读书、进修，会让彼得逊打消杨柳经常去纽伦斯的疑虑。

　　 杨柳在纽伦斯交易所兼职，每周至少会往返五、六次，急的时候会打的，不急时才坐地铁，她只想跟普通人一样生活，维持她与彼得逊的关系，正是因为有男同学追她，有彼得逊给她过滤一下这些追求者，她才能安心于事业。但彼得逊的老婆不好惹，还有另外两个女人，杨柳一旦出现，她们仨人就团结一致对外，杨柳疏远她与彼得逊的关系时，她们仨人就窝里横，一如中国的一些大家庭关系。

　　 “彼得逊他希望我下次来带上我夫人呢？你怎么看这事？”我笑问杨柳。

　　 杨柳勉强笑了笑说：“这还不容易理解呀？彼得逊他怀疑咱俩的真实关系，所以你在国内找女朋友的事真得抓紧，我都不介意这事，你就不要顾虑太多了，咱俩铁定会在一起，我认为影响咱俩关系的因素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哪一个？”我寻问杨柳。

　　 “蓉姐呀！下次咱们仨见面，你不可以太感性，蓉姐知道你恋了她好多年，这事在她心里有非常份量，你别看她因为杨大粪的三百万嫁了过去，她心里其实是爱你的，如果我没猜错，她只接受我成为你老婆，但是咱俩也不能亏欠蓉姐不是？”

　　 “我赞同你的看法，下次我会注意的。对了，彼得逊的老婆你见过吗？他老婆是不是很强势？”去年杨柳请彼得逊与她合作搞画展，付了他三十五万欧元，大部分钱都被他老婆收缴了，我想证实一下是否有此事。

　　 “我见过呀！还有他的另外两个女人都见过，彼得逊一开始很想融合我们四人的关系。结果这三个女人严禁彼得逊跟我接触，后来，我跟彼得逊签了工作合同，付了第一笔钱，她们才放彼得逊随我回高雷搞创作，哎呀！彼得逊随我回高雷，他也真够呛的，我就不说了。”杨柳说到这里，自顾自地笑个不停。

　　 我意识到这里面还有故事，问杨柳：“彼得逊够呛什么？”

　　 “他和我在高雷搞画展时，他自己解决问题呀！”杨柳立即暴笑起来了。

　　 “你亲眼所见？”我也暴笑，心想只要杨柳不跟彼得逊发生实际关系，彼得逊生活得怎么样都是他自找的，杨柳看到又怎么样呢？

　　 “差不多吧！”杨柳收住笑说，“所以，你还是找个人吧！你宝贝我不想看到你也跟彼得逊那样，真的，凡事有了有利前提，后面的关系就好处理了。我和彼得逊的关系就是这样的，现在，我仍然是他老板，每月付他月薪，我只需跟他老婆说他对我还有那个意思，他的半边耳朵指不定会给拧下来，所以你也别担心我和他的关系。”

　　 “这个我不担心，他刚才要我劝劝你，尽量跟他合作，不然，他这个经纪人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才好？好像白领你月薪，我看他重点还是想借助跟你合作，悄悄跟你暗度陈仓。”杨柳远在他乡，我也不能少了提醒。

　　 “他想跟我合作是真，想跟我暗度陈仓也是真，前者是可以考虑的，但后者他去年回到欧洲之后不是领教过了？快一个月不许出门，还是我出面，他才获得了自由。彼得逊创造的利益几乎被他的三个女人所控制，就连我每月发给他的月薪都在他老婆的控制范围内。”

　　 “他老婆居然这么狠？”我不敢想象西方女人会这样。

　　 杨柳笑着说：“是呀！国内都未必有人像她这样的。为了听懂我和彼得逊说中文，他的三个女人都报读了中文培训班，他老婆的中文还像彼得逊那样带了一些京腔。你要是有机会见到她，你千万先护着你的眼镜，别跌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