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闷去找南国的时候很愧疚,他也没想到小鹿居然这么不靠谱,两三句就把好不容易找上门来的买卖给毁了。
南国正在当初关押他的那间病房门前站着,老闷很奇怪南国为什么会来这里,南国也没多说,就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一早就来了这里,在这里站了很久,隔着那扇铁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门里面关着一个疯子,南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关着的那个疯子叫蒋先进,南国在上任院长之后就把他安排到了这间病房里。
铁门外的南国闻到了腐臭的气息,他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他不打算把蒋先进放出来,他总觉得这个人会在某些时候派上用场,所以他打算再等一段时间。
随后南国又想到了门罗集团,造成如今的局面,一切都要归结于这个丧心病狂的集团,而自己现在居然要帮他们实现盈利?
这是嘲讽还是堕落?
南国想不通,所以他在这里站了很久,直到老闷找上门来。
后楼已经焕然一新,破败的感觉虽然依旧存在,但少了很多萧条和灰暗。
南国安排了一些护工来打扫这里,卫生状况得到了改善,这样能让他稍微好过一些。
后楼也成了那些重症患者的看护场所,不再有诡异的鲜血,也不会再有嚎叫的野兽,南国想起了那双眸子,他不知道那双眸子究竟代表着什么,但他知道那双眸子已经解脱了。
听老闷说小鹿把得之不易的患者家属都给唬弄走了,南国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早知道这是釜底抽薪,他也知道这样不是长期有效的办法,他攥紧了拳头,沉吟了片刻,过后说:
“算了,这样不行,患者再多也没用,拆东墙补西墙,我去找马海商量一下吧。”
南国让老闷先回去,自己则来到了马海的病房。
这一次来到马海的病房,南国没有顾虑,他在来的路上想好了对策,一个大胆的对策。
马海听说了小鹿的事情,南国一进来马海本想埋怨几声,但看到南国的脸色不对劲,马海很识趣没多问。
“我觉得这样不行,咱们之前一直是选择对抗,怎么现在忽然就变成配合了?难道咱们就这么堕落了?和他们同流合污?”
南国问马海,也在问自己,他坐在椅子上沉思前事,马海说:
“那你说怎么办?”
“杨毅把之前拖欠的两个月薪资都给我了,把这个发下去也许能暂时稳定一下人心,可是我觉得咱们的方向错了。”
“什么方向?”
“咱们一直在坑人,之前的疯人院也是在坑人,可咱们为什么要和他们一样去坑患者呢?我觉得咱们应该转换角度,想想该怎么从集团的手里坑钱,反正都是骗,骗这个集团的钱,这应该叫负负得正吧?”
南国说完,马海琢磨了一下点点头:
“你有什么计划吗?”
“想要骗他们,那首先要让得到他们的信任,取得一些成果,然后一步一步把他们给套牢・・・”
南国喃喃自语,马海眯起眼睛也开始沉思,过后南国说,要举办一个开发者大会。
“开发者大会?”
马海眼前一亮。
南国解释说要让患者和医生都参与进来,利用众志成城的效果开发一些有趣好玩的展示品,挑选一些去向集团展示,最后再利用这些成果去融资。
就像是撒饵,一步一步让集团觉得有利可图,然后投资这些成果。
最后南国从中作梗,达到目的。
俩人又详细商量了一下具体的措施,南国把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马海觉得这样也许真的是个办法。
之前是薅羊毛,现在也是薅羊毛,只不过被“薅”的对象变成了门罗集团。
只要计划稳妥,资金流的问题肯定能解决,门罗生物可不是小公司,那里有着源源不断的充沛资金。
俩人聊了很久,马海最后站起来,从保险柜里把那十几万现金拿出来了,他觉得时候到了,于是把钱放在桌子上说:
“这些钱拿去发工资吧,我只能撑一个月,下个月就要看你的了,要干一票大的,得先让大家相信我们有这个能力是吧?我想这些钱能帮助你稳定人心,去吧。”
马海转身面向窗户,不愿表现出心痛的样子,南国很惊讶,没想到马海这里还有现金,再看看他那样子,似乎不太情愿。
南国把钱拿过来,合计了一下说:
“这钱・・・”
“拿走吧,别等我后悔。”
马海在想南国走过,他一定要多喝几杯,不然今晚肯定睡不踏实。
南国把钱收好站起来说:
“我记住了,你放心,真成功了我会成倍还给你。”
说完,南国拿着钱离开了,他把钱放到了办公楼的保险柜里,然后开始构思这些计划具体该怎么实施。
可是想了半天,跟金融和融资有关系的细节问题他实在不太清楚,南国在想要不要找个人来咨询一下。
于是他找到了老闷和陈教授,把自己的计划和两个人一说,老闷表现了顾虑:
“南国,你这样就相当于是背地里搞鬼两,坑集团的钱?万一要是被察觉了・・・”
南国挥挥手:
“察觉了就察觉了,总不能咱们还坑这些患者吧?那不就和他们一样了?”
老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陈教授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他赶忙说:
“之前咱们不是见过一个王牌律师吗?他好像对金融挺在行的,要不找他咨询一下?”
这倒是个人才,南国也想起了这个人,马上问他在哪。
老闷带着南国找到了那个律师的病房,推开门,那名之前介绍过的律师正在病房里埋头案牍。
桌子上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文件资料,还有各种法典和卷宗,看来这个律师成了疯子也没忘记老本行。
南国和老闷进来,说想要了解一下金融方面的知识,原本这些可以去问马海的,但是马海只对金融层面的知识很在行,涉及到法律层面就有些捉襟见肘了,所以才来找这个律师。
律师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听南国和老闷这么说,激动地站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
“您可真是找对人了,我主攻的就是金融案件,我知道您,院长是吧?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了不起!有魄力!您说吧,想判几年?好家伙在我手里就没五年以下的案子!”
南国和老闷对视一眼,俩人都在想是不是找错人了?
南国坐下来说:
“别急,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无实物融资的相关法律条例,你给我讲讲这里面的门道。”
律师坐在南国的边上迫不及待开始发挥职业特长,说得唾沫横飞,从集资的规模到量刑标准,从融资的渠道再到周期回拢的规模,简直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
这也不怪他,长期关在病房里没人聊天,又找不到合适的室友安排同住,王牌律师的亢奋程度可想而知。
南国听着,不时还请教问题,他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甚至不担心律师会泄密,他认为和泄密比起来,先了解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才是最重要的。
当南国把自己的计划概括出来:
也就是怎么利用“展示成果”进行融资,然后骗取集团的信任,最后让他们投资。
说完之后,律师沉吟道:
“院长,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这个规模,还有这个计划,往重了判,够你枪毙三回的。”
老闷吓了一跳:
“别介啊,所以才找你咨询啊,怎么规避风险,你要是出马能不能避免这些风险?”
王牌律师突然又站起来了,鼻子一抹,不可一世地说:
“找我就对了!”
“怎么说?”
南国也跟着站起来了,律师用深邃的目光望向远处:
“多了不敢说,死缓还是没问题的,按揭五年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