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门没有关,门半开半掩的,有微弱的光线从门缝处透出来,很静。
司徒星空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这一刻真的有点怕会应了华清的话:她要是自己一条筋的去了……
伸手推开门,倏地旁边一团影子吓了他微微一跳。
再细看,原来是唐幸知坐在地板上,蜷缩在门边,膝盖竖起,双手搭在上面打瞌睡。听到响动,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嘀咕,“你回来了啊。”
司徒星空不由失笑。
再多的气也被她这样子打发掉了,可神情依然是阴沉沉的。
司徒星空没再看她一眼,径自往房间里去。
以为唐幸知会跟上来的,走了几步没有动静,他微微拧了一下眉,侧耳倾听,然后便听到她低低的呻吟声。
司徒星空一下子折返回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在揉小腿。
“干什么?”语气不自觉的放松了许多。
“小腿抽筋了,”唐幸知闷闷回答:“坐地板太久。”
“傻。”
司徒星空嘴里埋汰着,突然弯下身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唐幸知不吭声,双手则自动自发的抱着他的脖子。
司徒星空一路把她抱进自己的房间,放在床上。
唐幸知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身下的被子,倏地坐直身体:“咦?怎么床是湿的?”
她手指碰到被子,湿润湿润的。
再一细看,原来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雨了,他房间的窗子忘记关上,雨水都洒了进来。
唐幸知往窗台爬过去,想把窗子关上,谁知才挨到窗台冰凉的瓷砖,她就不想动了。
夏日雨夜,很平常的场景,在今晚从高处望出去,大雨成幕,落在城市的夜光之下,像极了她茫然的未来。
都是白茫茫的,知道会有路,却不知道走哪一条。
唐幸知干脆抱起膝盖坐在窗台上看了。
司徒星空走过来,和她并肩而过。
雨水淅沥淅沥的,渐渐变小,冰凉的雨滴时不时随风飘散进来。
这个时候总要有人开口打破沉默的,唐幸知觉得自己必须要做那个人。
“星空,”
她轻轻说:“我朋友不多,只剩下梨子石头两个人了。再丢一个,我就没有能说贴心话的女性朋友了。”
司徒星空没说话,突然抬起手抹掉她脸上的水跡,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我知道自己做这个决定挺不理智的,只是,人这一辈子也不能总是做理智的事情吧。某些时候,是会失去理智的。”
其实细心算一下,她和梨子的感情也未必有多深厚。
只是梨子被捉走,感觉多少和自己有点关系,如果不去做,这一辈子都会活在自责中的。尝试过,即使最后的结果不如愿,至少自己能心安理得。
说来说去,其实人都是自私的,再怎么高尚的目的,最后也有为自己打算的一分。
“唐幸知,”
司徒星空说:“你以前不是说过梦想是要过上平凡的生活吗?”
“现在这个也是我的梦想,”唐幸知笑,“渺小的梦想,大概能实现吧。”
谁知道呢,反正她现在过的生活就不太平凡。充斥着很多无能为力避之不及的意外事情。
“我能帮你实现这个梦想,”
司徒星空没有看她,两人的视线都望向窗外,也不知道目光是不是落在同一个地方。
“我把江城的事情处理一下,天亮后,我们去机场,哪班机最早起飞的,我们就坐哪班。去到哪里算哪里,找个小地方落脚,找事情做,挣钱。从此以后江城所有的一切都不关我们的事。”
什么华清梨子,从此别过;什么陈宛姚蔓,哪里凉快哪里去;什么火焰的,他妈的快滚蛋!
反正所有的一切都不管了,从此以后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做点小买卖也成,找点工作也行,反正是两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们都不是追求什么奢侈生活的人,能做到的。
“行不行?”
司徒星空偏头看她,黑眸里的严肃认真证明他不是开玩笑的。
“唐幸知,你只要说一个字,或者点一下头,我们就走。立即马上。”
唐幸知笑了一下,双手捧起他的脸,额头贴上他的,凉凉的,他清冽的气息丝丝缕缕的钻进她的心里。
是甜的。
一个让黑道中人闻风丧胆的赏金猎人,说放弃职业,带着她一起归隐小城,这份感动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好啊。”
唐幸知柔软的唇瓣轻轻贴在他薄唇上,“等我们把梨子救出来后,我们就去。”
司徒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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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微型追踪器,你一定要谨记带在身上,这样我们才能知道你在哪里。”
华清从一个袋子里一样一样的掏出东西,“这是微型喷雾,里面装的是辣椒水,什么情况下需要使用不用教了吧。还有这个,”
他把一个和打火机样子差不多,但比打火机小一半薄一半的东西塞往她手里,“别看很小,你按一下能带出超过五百伏的高压电流,记得带好。”
说着,又悄悄压低声音,“这个是我私藏品,很辛苦才找来防身的,我一次都没用过,这次送给你了。”
唐幸知笑了笑,“谢谢华警官。”
她还能笑得出来,华清却开始发愁不愿意了。
“你真的决定了吗?”
华清再次问她,“幸知,你真的要想清楚,这不是好差事,是把命系在裤腰带上的差事。做得好,你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做不好,死也就死了,大不了我每年会为你上一炷香。”
“那也够了,”唐幸知轻声说,“华警官,星空都不吭声,你再说,他就不肯我去的了。”
司徒星空就站在旁边,闻言,鼻子里发出极轻极讥诮的一声。
“看来你们也谈过了,”
华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一咬牙:“好吧,我也不婆婆妈妈了。幸知,你大胆去,我会二十四小时追着追踪器看,拼上所有力气都会保住你的。”
“说够了吗?”
司徒星空看一眼手腕,有点烦躁和不耐烦,“快天黑了,吃完最后一顿好饭出发。”
“呸呸呸!”
华清啐他一脸,“什么叫最后一顿好饭?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快点吐口水重新说!”
“这事别和石头、姚蔓说,”司徒星空不理会华清,“毕竟是做卧底,越多人知道越不好。你打个电话给石头,就说回老家探亲,几天才能回来。”
不是最后一顿好饭是什么?
难道他以为唐幸知被捉走后还能吃得上好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