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绯瑶好奇的朝殿门口看去。
外头响起凌乱推搡的脚步声,门槛把人绊了一下,一个瘦高的男人跌跌撞撞进了殿中。
严绯瑶觉得进来这男人似乎有些眼熟,但细看又不认识。
萧煜宗轻咳一声……严绯瑶朝他看去,撞见他目光之中尽是嫌弃。
严绯瑶原本就站的离他不远,见状索性挪动步子,站在他座位一旁,低声问,“这人是谁,竟如此大胆?”
“别人的男人,有什么好看的?还盯着不放?”萧煜宗语气淡淡的,却是一副嫌弃的口吻。
严绯瑶一噎,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她好奇不行啊?盯着人看是犯罪吗?
“夏侯烈,你好大的胆子!你夏侯家是把这皇宫当自家后院了吗?”萧珩简直要气笑。
前几日他病倒之际,夏侯安竟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宫里,不请命就擅自离开宁榆关。
他念着母后的面子,把他关进大理寺,没要了他的命……感情他的宽仁,反叫夏侯家的人当他是软柿子了?
“宫里的宫女是你能惦记的?”他萧珩不要的,也绝对轮不到别人!
“圣上,臣冤枉啊!”夏侯烈跪地告罪,“今日臣在宫道上遇见那位宫女姐姐,她愁眉苦脸,蹲在地上抓着头发,要哭不哭的样子,看着实在可怜。
怜悯之心人皆有之吧?臣便过去询问两句,问她是有什么难处?臣想着,若不是什么大事,路见不平,能帮也就帮一把。宫女姐姐说不难,叫我黄昏时候到她院子里去,她有事求我,不好在外头说,我这才去了的!”
夏侯烈一开口,旁人脸色如常,严绯瑶倒是微微一愣。
她在夏侯家住过几日,与夏侯家的大公子,小公子都算是很熟了。
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最能反应这人的心性,夏侯安奸诈狡猾,夏侯腾阳孤傲任性。
可这夏侯烈给人的感觉却是老实憨厚的。
严绯瑶歪着头,琢磨着他究竟是装的还是天性如此。
“呵,”萧珩冷笑一声,“帮忙帮到床榻上了?”
“误会呀圣上!”夏侯烈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臣去到院子之后,左右都不见人,以为是那宫女姐姐故意支开了左右,便上前敲门。岂知敲了门也没反应,臣怕有什么不好,便推开门看……”
夏侯烈喘了口气,见殿里的人都在盯着他,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开门一看真是不好,那宫女姐姐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的,我怕她是生了病,或是怎的,上前一看,倒着酒瓶子、酒盅,臣以为是喝多了,便上前想把人放回到床上…不能叫人就这么躺在坐榻上不是?”
萧珩冷笑,“夏侯家真是人才倍出,这还出了个擅长说书的,你继续说,朕听着你编!”
“臣真不是编的!这就要说完了……臣看她喝得多,叫了几声都不应,院子里也没有旁人,担心她这幅醉酒的样子脚旁人看见了也是不妥,违反了宫规还要受罚。所以臣就好心,抱她起来,欲把她放到床榻上去歇息……那里知道,臣平日里康健,今日走到一半,就开始腿软脚软,眼前发昏……”
殿中的太监,殿门外的侍卫,都忍不住窃笑起来。
萧珩笑也不是,不笑又觉得可笑……绷着一张脸,忍的辛苦至极。
“承认你腿脚发软,头脑发昏了?”萧珩咳了一声,严肃脸。
“不是圣上您想的那样……”夏侯烈急的要哭,“臣使尽了力气才把她放在床榻上,真是力竭,连站起来离开的劲儿都没有……就那么顺势倒在床上,挣扎了好一阵子都没能爬起来。”
太监们已经憋不住,笑的腰都微微弯了。
萧珩也是忍不住,又生气又无奈,他欲笑不笑的哼了一声,“你还委屈上了?”
“臣是真委屈,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臣能有力气做那事儿?”夏侯烈说的直白。
严绯瑶却有些不好意思。
萧煜宗看她脸都红了,冷喝道,“怎么只有他一个人?”
夏侯烈说了这么半天,像是单口相声,逗乐了满殿的人。
却始终没看见纪玉婵的影子。
“回禀圣上,回楚王爷,”殿门处的太监小声禀道,“纪尚宫在屋子里哭呢,死活不肯出来见人。”
“现在羞于见人了?早干什么去了?”萧珩怒斥,不见女方,他的火气都冲着夏侯烈,“你也是个男人,看看你做的事!你知道那女子是谁吗?你就敢往人院子里跑,嗯?”
夏侯烈皱了皱眉,“她告诉我她的名字了,严氏绯瑶。”
严绯瑶浑身一震,僵硬迟缓的抬起头来。
殿里侍奉的人自然都认识她,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萧煜宗的脸色却彻底冷了下来,“呵,严绯瑶?”
“婢子在……”严绯瑶轻轻的应了一声。
夏侯烈也迟缓的转过脑袋来看着她,“你……叫严绯瑶?”
萧珩怒拍案几,脸色被愤怒染红,“把纪玉婵给朕带过来!她死活不愿见人?呵,愿意死就叫她死!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夏侯烈倒吸了一口冷气,后知后觉的挠着后脑勺,“这个是严绯瑶,那个是……是纪玉婵?纪家小姐?哪个纪家?”
萧珩已经被他气死了,挥挥手,不想理他。
王国安看不下去,小声提醒道,“除了广安侯府,还有哪个纪家的女儿在做尚宫的?”
“这……这种事情,臣子不知道啊!”夏侯烈一脸茫然,有错愕也有懊恼。
严绯瑶倒是在一旁看的于心不忍,又觉好笑。
他这一番话,若是夏侯安说的,那一定是扯谎。
可配着夏侯烈憨厚实诚的音线,听起来特别叫人信服。
那屋子里点了迷香,纪玉婵又不叫开窗通风,夏侯烈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的迷香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程度,他待那么一阵子,毫无防备,会中了迷香腿软脚软不足为奇。
“婢子……婢子宁肯撞死在这里,以示清白!”殿外传来女孩子哭泣之声。
殿里霎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朝殿门口看去。
过了片刻,还是没瞧见纪玉婵的人,只听见她的哭声,就在门外不远。
王国安出去看了一眼,回到殿中说,“纪尚宫在外头抱着宫柱,不肯撒手,她坚持说自己是清白的,乃是被人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