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头。
“戏唱够了吗?”王国安盯着严绯瑶,厉声说道。
严绯瑶垂头沉默。
王国安冷笑道,“你在这里作威作福,忘了你的身份是谁给的了吧?”
“圣上给的荣宠,婢子莫不敢忘。”严绯瑶低声说。
王国安轻哼,“不敢忘?圣上要何时做什么事,见什么人,是不是得全凭你的意思?”
“公公可折煞我了,婢子哪有这样大的胆子?”严绯瑶诚惶诚恐。
梁昭仪见她被御前大太监这样呵斥,不由得意,先前被楚王爷嘲讽,阴沉下去的脸这会儿也略有了笑意。
“王公公是得好好说教这宫女,以为自己来了御前,便是圣上的人了,什么人都敢拦着!看不清自己的脸了!”
王国安皮笑肉不笑的冲她点头躬身,“是,梁昭仪说的极是,她以为她在御前得了脸面,就谁的闲事都敢管,今日更是放肆无边的管到圣上的头上来了。”
梁昭仪笑眯眯的点头,“王公公说的极是啊,这般没有规矩的宫女岂能纵容她么?”
“不能纵容,梁昭仪觉得当如何惩治?”王公公躬身问道。
梁昭仪的表情有些受宠若惊,“公公问我么?”
御前的大太监可是整日伺候圣上的人,便是朝中的一品大员,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他若在圣上面前说谁一句好话,那比什么好使。但他若嘀咕点儿歹言,不说这人的前途完了,也起码是在圣上心中留了不好的印象。
王公公对她一个昭仪这般的客气,梁昭仪立即想到了圣上的态度……莫不是圣上叫王国安出来替她出气的?
梁昭仪想到这里,整个儿心头都是热乎乎的,她眯眼看着魏京华,哼笑一声,“这般狂傲的宫女,我看不必留在圣上跟前伺候了,把她打发到浣衣局,或是翠冷宫倒是合适。”
严绯瑶自始至终低着头。
王国安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严姑娘以为梁昭仪说的在理么?”
严绯瑶沉默片刻,福了福身,“在理。”
“你可有异议?”王国安沉着脸又问。
严绯瑶摇头,“没有。”
“那我问你,”王国安语气越发严厉,“是谁叫你出来说,接了羹汤,恭送梁昭仪离开的?可是你自作主张?”
“回公公,婢子不敢,乃是圣上亲口吩咐。”严绯瑶恭恭敬敬,不骄不躁。
王国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转过脸来,看着梁昭仪吗,“敢问梁昭仪是奉谁的意思在这里纠缠呢?可是圣上说,叫您进去,而这宫女有违圣意?”
梁昭仪一分钟以前还在笑,甚至眼角的笑意还未收起。
可情形却是陡然急转……她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王公公这是……”
王国安脸上再没了一开始恭敬带笑的模样,严肃沉冷的脸色,叫梁昭仪都不由紧张害怕起来。
“王公公……我,我许是有些误会,并非有意纠缠。”梁昭仪吞吞吐吐的说道。
她脸色渐渐泛白,两腿发软的向后退去。
王国安抬脚朝她逼近,“咱家记得梁昭仪刚刚是怎么说的?违背圣上,要做圣上之主的人该如何惩罚来着?”
“我妄言了……圣上身边的人,该如何惩治,岂是我一个后宫的女人能做的了主的吗?”梁昭仪呵呵一笑,却是笑的比哭还难看,“王公公就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吧,这里是御书房,臣妾实在不该再打扰圣上了……臣妾告退!”
她说完快步朝后退去,退出了御书房前头的门廊,立即转身要跑。
王国安却是重重的咳了一声,“梁昭仪留步!”
梁昭仪腿一软,险些直接吓坐在地上。
她身边的宫女眼疾手快的搀扶住她,这才免了她在御书房前头丢人现眼。
“梁昭仪留神,慢着点儿走。”王国安笑眯眯叮嘱了一句,转身对严绯瑶道,“走吧,圣上跟前少不了人伺候。”
严绯瑶不卑不亢,倒也没有露出“小人得志”的样子,反过去踩梁昭仪。她安安静静跟着王国安便进了御书房前殿。
圣上正与楚王说着任免之事。
但她与王国安进门,殿中的话音却停了下来,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梁昭仪走了?”萧珩问道。
“走了,”王国安回道,“幸得严姑娘一直拦着,这才没叫人闯进来。不过……”
王国安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下去。
圣上哼笑一声,“不过她倒是把梁昭仪给得罪了吧?”
严绯瑶躬了躬身。
“她仗着爹爹是做将军的,便自视甚高,宫里的其他人,她皆不放在眼里,你倒不怕得罪她?”萧珩似笑非笑看着严绯瑶。
严绯瑶沉默了片刻,眼角余光扫着一旁坐着的萧煜宗……一日之间,面见圣上两次,他究竟是太忙,还是太闲了?
“相比较得罪梁昭仪,婢子更害怕得罪圣上。”严绯瑶说。
“哦?”萧珩微微直起上身,看了眼萧煜宗,才又将目光转向严绯瑶。
“圣上没有吩咐允许梁昭仪入内,婢子岂敢因为自己的胆怯就违抗圣上的意思?”严绯瑶顿了顿,“那是万万不敢的。”
“好,如此谨遵朕意,不畏他人威胁利诱的宫女,朕要大大的嘉奖!”萧珩笑眯眯的拍了下龙椅的扶手,“如今时候不早,今夜留你在朕身边伺候,如何?”
萧煜宗闻言豁然起身,冷凉的目光直直看着圣上。
安静的御书房内,忽然间就剑拔弩张,叫人紧张的透不过气来。
“正在说着朝臣任免之事,圣上却突然谈起了女人,床笫之间这点儿事,还是等圣上回了后宫再讨论不迟。”萧煜宗冷着脸,似乎对圣上分外不满。
他这般说话的语气,倒像是老父亲一般。
萧珩抿嘴笑了笑,“叔叔不愁年长无子,朕却是压力甚大,选秀还没选出结果来,朝臣就催着要尽快立后,尽快诞下皇长子。朕也是十分无奈呀!”
萧煜宗也冷笑,“所以圣上就把目光落在了这一个司殿宫女身上?指望她为圣上诞下皇长子吗?圣上究竟是碍于朝臣的压力?还是碍于美色当前呢?”
萧珩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双手交叉,支在御案上,“提及这宫女叫皇叔这般责骂,皇叔究竟是担心朕的品行心性,还是惦记上了这宫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