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廿七, 午时,南京南门大街, 万香书斋之前, 张灯结彩,装扮一新, 一梁花牌高耸平檐, 其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对联, 上联写:“神迹鬼手绘万象”, 下联是:“芳华满城画无双”, 还有一个横批:“魍魉落芳”。
花牌周遭, 人头攒动, 摩肩擦踵, 书生学子,贩夫走卒,个个神情激昂:
“等了好几个月, 魍魉大师终于要出新书了!”
“真是望穿秋水啊!”
“听说这次的新书, 是魍魉大师呕心沥血之作,可谓天下无双啊!”
“哎呦别说了,你没看见旁边那几个小子眼睛都绿了吗?!”
“哼, 不管今天有多少人来, 我一定要抢一本!”
“一本?我要抢十本!”
一众摩拳擦掌的书迷人圈之外,七道人影隔街而立,探头观望,正是郝瑟等人。
“魍魉大师的画作, 莲心向往已久,想不到今日竟有幸一观,真是托了小郝的福。”宛莲心一脸期待。
郝瑟夹着手里的烫金请柬,一脸得意:“那是,我们可是魍魉大师亲自请来的贵客,稍后定有购书优惠,我必须要买个十本八本——咔!”
文京墨的算盘怼着郝瑟的腮帮子:“郝兄适才说什么?”
郝瑟脸颊变形:“我是说,要对鬼大师的画作进行纯洁的鉴赏!”
尸天清、舒珞干咳,流曦叹气,炽陌憋笑,宛莲心摇头。
几人说话之间,万象斋的新书发布会已正式开始。
四杆三千响的鞭炮响彻街道,烟雾弥漫之中,万香斋掌柜走出书斋,朝着众人一抱拳,提声道:“多谢诸位大侠公子、街坊乡亲前来捧场,今日,乃是魍魉大师最新一册落芳集发书之日,凡收到万象斋请柬的贵客,稍后皆可入店优先购书,而无请柬的客人,皆可预定。”
此言一出,立时激起了民愤。
“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有帖子的能买书,没帖子的不能买书。”
“太过分了!”
“怎么能这样?!”
“我可是天没亮就来排队了!”
“凭什么没帖子的人不能买书?”
“不买书你咋不早说,大家在这等了好几个时辰,岂不是白等了?!”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掌柜忙提声维持秩序,“今日虽不是人人都能买到书,但所有人都能看到魍魉大师的画作!”
说着,掌柜就抬起手臂。
四名伙计立时将齐房高的花牌抬开,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在万香斋的屋檐之下,挂着一排五个卷轴,每个卷轴之下,都站着一个小伙计,手里牵着一根红绳。
“这是什么?”
“画卷?”
“好大的画卷!”
“画的是什么?”
众人窃窃私语。
而郝瑟,看着那五个卷轴,不知道为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诸位,这五幅画卷所画的,就是最新一册落芳集的五位角色,”掌柜高声道,“今日,就让大家展目一观,大开眼界!”
说着,掌柜手臂向下一划,五名伙计同时拉下绳索,五卷画轴发出啪一声,倏然展开。
画现天惊,一片死寂。
那五副画卷之上,云腾雾绕,琼楼玉宇,五名仙人飞袖临风,盈立云端,几乎破画而出,栩栩如生。
左首一,墨衣仙子冷若冰霜,瞳璃沉恨,孤傲寒梅;
左首二,碧衣仙子纤腰素裹,眉锁暮云,倚树亭亭。
右首一,绯衣仙子拈花弄影,艳色无边,摄人心魄;
右首二,藕衣仙子闲花淡春,温润如玉,气韵如风。
正中央,青衫仙子清明如月,绝色倾世,凌动九霄。
这五位仙人,美得各有千秋,美得惊天动地,令人神驰目眩,但细细看去,竟是雌雄莫辩,男女难分。
所有人都看呆了,甚至有人忘记了呼吸,除了——人圈之外的七人。
宛莲心目瞪口呆,慢慢将目光移向旁侧六人。
尸天清瞠目石化,舒珞僵成石像,流曦彻底惊傻,炽陌愕然呆滞,文京墨咔吧捏碎了一颗算珠,郝瑟下巴咔咔咔下滑两个滑扣。
“好美啊——”
“这画的是天上的仙人?”
“这、这仙人到底是男是女?”
“男女都不重要!重点是,太美了啊——”
一瞬间的惊艳之后,所有人同时回神,豁然涌向万象斋,争先恐后大叫:
“落芳集!给我一本落芳集!”
“没帖子的,滚开!”
“我有帖子,卖给我!”
“我有钱,卖给我!”
霎时间,场面一片混乱,几乎无法控制。
伙计满头大汗围成人墙死死拦在门口,万象斋掌柜扯着嗓门大吼:
“莫急、莫急,有帖子的人上前,没帖子的先靠后,啊啊啊,别挤,我的大门要被挤烂了!”
“先人板板,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一声大喝暴起,炸裂众人耳膜。
街道上陡然掀起一阵狂风,杀气四溢,烽烟四起,犹如黑森风暴,席卷而来。
哄抢人群静下,慢慢回头。
但见那煞风浓尘之中,六道人影衣袂狂舞,绝世而立。
青衫绝美剑客,藕衫温润公子,红衣妖冶美人、绿衣狐眸书生,黑衣冷脸侍卫,还有一个全身匪气的三白眼青年,个个都是满面戾气,杀气腾腾,仿若五个杀神,踏着死亡的步伐,步步逼近。
众人不觉让开一条通路,让这六人一路畅行到了万香斋中。
万香斋掌柜冷汗淋漓:“原来是郝公子大驾光临,快请、快请——”
“喂!”郝瑟一把揪起了掌柜的衣领,“掌柜的,你们这是自己作死啊!”
“郝公子,郝大侠!有话好说!”
“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外面的画是怎么回事?!”
“这、这是魍魉大师的作品,说、说画得是超越物种超越性别的大美之道……”掌柜哆嗦。
“谁问你这个了,老子是问你,为啥没有老子的画?!”郝瑟怒吼。
一瞬诡静。
郝瑟身后五人脸皮同时一抽,刚走入店门的宛莲心喷笑出声。
“老子这般帅裂苍穹颜冠九州,为啥没有老子的画?!”郝瑟一脸凶神恶煞。
“有的!有的!”掌柜忙向旁侧的伙计打眼色,“赶紧把最新的落芳集送过来!”
一个伙计跌跌撞撞捧了一本书送到了郝瑟面前。
郝瑟撇开掌柜,夺过书哗啦翻开书页,身后几人也凑了过来,定眼一看,不禁呆住。
但见那页面之上,竟然不带半分情/欲之色,更没有任何不可描述的画面,甚至画中人身上的衣服,都穿的严丝合缝,没有半分裸/露。
每一页上,都是一位气质卓然的仙人,配着不同的景致。
一页一仙,一仙一景,一景一色,一色一页:
黑衣仙人,配景苍凉大漠;
绿衣仙人,配景翠峦叠嶂;
红衣仙人,配景千里花海;
藕衣仙人,配景万里晴空;
青衫仙人,配景雪岭皎月。
当真是景与人浑然天成,色与韵味独具匠心,墨舞华彩,意境悠远,风华无双。
“好美——”宛莲心掩口惊呼。
众人呆呆看着书中画面,满身的戾气煞气,好似都被这无法言喻的美丽净化,消散无形。
唯有郝瑟,怒气却是噌噌冒了起来:
“老子在哪?!”
“在这在这!”
掌柜迅速翻到最后一页。
这一页上,画的是群山之巅,万里云海,气象奔腾,云海山巅之上,直立一尊紫袍,衣袂翻舞,欲乘风归去,颇有气势,只是——这画中人只有一个背影,没露脸……
“老子的脸呢?!”郝瑟额角爆青筋。
“咳——那个魍魉大师说了,郝公子气质高绝,心胸辽远,这脸吧,不画也罢……”掌柜哆里哆嗦道。
“噗!”不知道是谁喷出一个怪声。
“哦~就是说小子你太丑,画不出来。”炽陌闲闲道出一句。
“先、人、板、板!”郝瑟怒发冲冠,甩飞落芳集,足踏紫翎靴,飞身冲出。
尸天清、舒珞、炽陌和流曦立时紧追而去。
宛莲心立在原地,捧着郝瑟扔给自己的落芳集,眨了眨眼,看向唯一留下的文京墨。
文京墨轻轻一笑,示意宛莲心落座,九如珠盘啪一声放在桌上,挑眉看向掌柜。
“掌柜的,我们来聊聊这一册落芳集的收入该如何分成吧——”
*
郝瑟足踏紫翎靴,一路风驰电掣冲到了郊外苦水村王梁茅草房前。
那惊人的速度,竟是将几位武林高手远远甩到了身后。
待尸天清等人晚一步追到王梁屋前之时,郝瑟正扯着嗓门在砸门。
“王梁、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老子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画美人、怎么没本事开门啊!开门、开门、开门,有本事开门啊!”
那声调声线,居然还有一种诡异的歌曲节奏感,听得身后众人齐齐呆住。
可直敲得房梁哗啦啦直掉灰,也不见屋内有任何动静,郝瑟不禁大怒,一脚踹开了门板。
“王梁!你给我出来!”
屋内安静非常,光线昏暗,并无半点人息。
“这屋中已经数日无人居住了。”舒珞转了一圈道。
“这有封信。”流曦指着桌上。
郝瑟冲过来拿起信定眼一看,顿时三白眼爆裂。
【郝兄见信如唔:王某聆闻郝兄慧言,心中澎湃,感悟万千,决意周游天下,追寻艺术大美之道!就此拜别。】
“哎呦,人跑了啊——”炽陌挑眉。
“小瑟,你——到底跟王梁说了什么……”舒珞叹气。
“阿瑟……”尸天清扶额。
流曦:“……”
郝瑟捏着信纸的手发抖,额头青筋暴跳,仰天长啸:
“王梁,你给老子等着,天涯海角,老子都会给你寄刀片的啊啊啊啊!”
“阿嚏!”
同一时间,距离南京城数十里之外的山路之上,正在进行艺术之旅的王梁毫无预兆感到一阵恶寒。
*
南京城的岐风客栈火了!
原本门可罗雀的客栈,如今却是人声熙攘,一屋难求。
究其原因,就是岐风客栈大堂正中挂着的五副仙人画像。
据说那五张画像,乃是天下第一画师魍魉大师巅峰之作,天上天下只此一份,别无分号。
画上的五位仙人,气华高绝,倾国倾城,看一眼,胃口大开,看两眼,治疗失眠,看三眼,百病尽消。
每天慕名来瞻仰仙人仙姿的百姓,络绎不绝,更有外地客人不远万里前来观赏,导致客栈人满为患,最后不得不开展了预订服务,可即便是如此,也是一座难求,据说预定都已经排到了明年下半年。
岐风客栈的风掌柜自此日进斗金,简直做梦都能笑醒了。
*
“掌柜的,咱们申请增加人手的申请批下来了没有啊?”
大清早还未开店,小乐就苦哈哈趴在柜台上哀嚎,“这样下去,我们俩迟早要累死啊。”
“这几日应该就有信儿了。”风掌柜长叹一口气,“唉,这生意不好犯愁,生意太好也犯愁啊!”
“说实话,掌柜的你当初让文公子帮咱们店里改风水的时候,我想着肯定没戏,没想到,文公子居然只买了几幅画,就改天换日啊!”小乐一脸崇拜。
“可不是嘛,那一百两银子花得真是太值了!”风掌柜满面敬佩。
“不过话说回来,掌柜的你觉不觉得这五位仙人,和尸大侠他们几个——”小乐瞅着画像道。
“咳咳,小乐,有的事,难得糊涂啊——”风掌柜意味深长。
“是是是!掌柜说的是。”
二人相视一笑。
“风掌柜!!”
院外传来高喝,一个小童从墙外一跃而下,连滚带爬冲到了柜台之前,焦急大喊:“风掌柜,意游公子可还在?!”
风掌柜定眼一看,不由一惊:“你不是风壹吗?怎么大老远跑南京城来了?”
“意游公子到底在不在?”风壹大叫。
“舒公子他们,三天前就走了啊……”小乐道。
“什么?!糟了!肯定是风长老封锁了消息!”风壹面色大变,不由分说又冲了出去。
留风掌柜和小乐面面相觑。
“风掌柜,这是怎么了?”小乐问道。
风掌柜眨了眨眼:“小乐,今天是十月三十了吧。”
“是十一月初一。”
风掌柜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年关将至啊——”
“哈?”
*
晴岚渐醒风光好,淡风吹歌信马摇。
蜿蜒乡路之上,三马一车,悠然前行。
车中,传出嘹亮震耳的跑调歌声,激得人一阵一阵起鸡皮疙瘩:
“有美人兮,在水一方,风萧萧兮,易水寒,有美人兮,天下无双,沧浪大海,粮满仓——”
“小郝,你这歌——”
“这是我自创的天下无双旅游歌,莲心,好听咩?”
“这个……”
“吵死了!”
“咚!”
怪异歌声最后终结在文京墨的怒吼声中。
“天呐,终于不唱了——”炽陌驭马走在尸天清旁侧,满头黑线,“天清美人,那小子唱歌这么难听,你们是怎么挨过来的?”
尸天清神色郑重:“阿瑟的歌声,唯有心思纯洁之人,方能体会其中真味。”
“啧!”炽陌嘴里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瞄了一眼舒珞,“姓舒的,你干嘛呢?”
舒珞端坐马背,神游天外,根本没理会炽陌。
“喂喂,姓舒的傻了。”炽陌戳尸天清。
尸天清蹙眉:“琭言,可是有心事?”
舒珞回神,摇头轻笑:“无妨,舒某只是想到年关将至……”
“舒公子是想家了吧!”郝瑟撩起车帘,钻出脑袋道。
“不、只是——”舒某摇头。
郝瑟和尸天清对视一眼。
“琭言,反正我等闲来无事,不若陪你回家过年如何?”尸天清提议。
岂料此言一出,舒珞却面色大变,连连摆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哎呦,莫不是舒公子嫌弃天清美人?”炽陌挑眉。
“当然不是!”舒珞忙道,“只是,每逢年关,舒某家中……”
说了半句,舒珞如玉面容竟是微微红了起来。
额?这是啥子奇怪的反应?
郝瑟纳闷。
“咳,小瑟,你之后想去何地?”舒珞转移话题。
“这个嘛……”郝瑟摸了摸下巴,“我觉得吧,咱们的队伍里还缺一个人。”
“哦?什么人?”文京墨问道。
郝瑟嘿嘿一乐,一指尸天清:“如今,我们有天下第一剑客。”
一指舒珞:“天下第一公子。”
又指文京墨:“天下第一神棍。”
再指流曦:“天下第一追踪高手。”
四指宛莲心:“天下第一才女。”
最后一指自己:“以及天下第一大侠,可以说,是非常完美了。”
众人齐齐干咳一声。
“喂喂,我呢?”炽陌不爽。
郝瑟瞥了炽陌一眼:“天下第一厚脸皮蹭饭的。”
“噗——”众人喷笑。
炽陌脸皮一抽。
“所以,郝兄你觉得我们还缺什么人?”文京墨继续问道。
“自然是天下第一神医啊!”郝瑟瞪圆三白眼,“原本是想让孟三爷加入的,无奈孟三爷对尸兄的师侄一往情深,不肯入伙,可惜啊——”
“天下第一神医?”文京墨点了点头,“也对,此次莫愁湖一案,因我等不通医理,险些吃了大亏——”
“是啊,若不是老子体质特殊,这次肯定是栽了!”郝瑟一脸心有余悸,“所以,我们一定要找一位医术出神入化的神医来武装我们的队伍,增强团队防御力!”
“原来小瑟是想去云隐门。”舒珞了然。
郝瑟双眼闪闪发亮:“咋样、咋样?!”
众人对视一眼,同时一笑。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啦!”郝瑟欢呼。
“琭言,我只知云隐门位于蜀地,具体——”尸天清问了半句,突然,神色一冷,扯缰停马。
舒珞、炽陌、和流曦神色一冷。
“什么人?!”炽陌提声长啸。
啸声在死寂林间回荡,掠起一阵烟尘。
郝瑟迅速钻入马车将宛莲心拉到身后,文京墨提着算盘和流曦跳下马车,尸天清、舒珞,炽陌三人三向,慢慢向内收紧,冷目扫望。
突然,尸天清神色一凛,反手拔下一把草叶甩出,草叶瞬时化作无数锋芒撕裂空气,飞向四面八方。
舒珞鼻尖一动,豁然大喝:“不好,屏住呼吸!”
话音未落,四周地面轰然爆土翻起,五颜六色的浓重烟雾合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腾腾蒸起,瞬间就将众人尽数淹没。
“卧槽,这是啥子鬼?!呕——”郝瑟惊呼。
“郝瑟,屏息!”
“唔!”
“嚯——”尸天清长啸拔音,清凛剑风平地螺旋而起,将浓烟卷成一丛七色龙卷,呼啸飙向天空。
浓烟尽散,众人只觉重获新生。
“咳咳!臭死了!舒公子——”
“琭言,你没事吧——”
郝瑟和尸天清的第一反应就是询问嗅觉灵敏的舒珞。
可这一转头,才惊觉,舒珞竟是不见了。
“舒公子?!”
“琭言!”
“舒公子?!”
众人不禁大惊失色,忙四处寻找,可寻了半柱香的功夫,也未见舒珞的人影。
最后,还是流曦在周围搜查了一番,得出了结论:“舒公子应该是被人绑走了!”
众人惊呆。
“江湖上竟有人敢绑架意游公子?!”文京墨一脸不可置信。
“奶奶的,什么竟然敢动老子的兄弟?!”郝瑟怒吼。
众人面色同时一沉。
“公子!公子!!”
就在此时,一匹马顺着乡道狂奔而来,上面一个小童未等马匹停稳,就飞身跃到郝瑟等人面前,急声大呼:“公子呢?”
“你不是舒公子身边那个——风壹吗?”郝瑟惊道。
“公子去哪了?!不是应该和你们在一起吗?”风壹满头大汗问道。
“适才有人袭击我们,琭言——不见了。”尸天清冷声。
“啊啊啊啊,还是来晚了一步啊!我苦命的公子啊!”风壹坐地,抹泪大哭。
“难道舒公子真是被人绑走的?!” 文京墨皱眉。
风壹边哭边点头。
“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老子要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郝瑟沉喝。
风壹被郝瑟吼声惊得一抬头,双眼一亮:“对!你们可以救公子,郝大侠,尸大侠,你们一定要救救公子!”
“是何人绑走琭言?!”尸天清声冷如冰。
风壹一抹眼泪:“是敛风楼的七位长老——”
空气中静了一下。
“啥子?!”郝瑟瞪眼。
“七位长老说,腊月初一公子就二十二了,必须承担起传宗接代的重任,所以,他们就派了一大堆人来把公子绑回去,逼公子成婚!呜呜呜——”
尴尬的气流弥散在空气中。
“老子生平最恨三件事,第一,恃强凌弱,第二,调戏美人,第三,逼婚!”
众人刷一下看向郝瑟。
“竟敢从老子眼皮子下抢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郝瑟撸胳膊,“同志们,跟老子一起去把舒公子抢回来!”
宛莲心瞠目结舌,流曦面无表情,文京墨叹了口气,看向尸天清。
“对,将琭言抢回来!”尸天清神色凝肃,重重点头。
文京墨、流曦、宛莲心三人齐齐黑线。
宛莲心:“小郝,这毕竟是舒公子的家事,你去抢婚,这——合适吗?”
“当然合适,舒公子可是我兄弟,我怎么能让他清/白受辱?!”
“阿瑟所言甚是!”
“嗯……公子所言……甚是。”
“……文、文公子……这……”
“呵呵,随他们去吧——”
“……”
马车之后,炽陌优哉游哉甩着马鞭,冰蓝眸子精光莹动,嘴角勾起:“果然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