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前,环念音同西?笳相别时,约好待各自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再聚江湖,潇洒快意。为了别后能更快的找到彼此,环念音念出心音蛊给彼此种下。此蛊无毒无公害,只做隔山隔城或是相隔千里之外传话之用,且,只能由念蛊者发起,将欲告知的话自心至心进行传递。
前几日环念音趁墨隔玉不在便逃走奔往后山,其实是打着出逃的幌子跑进山林中给西?笳传消息。
使用心音蛊难免需要动用九峦诀,墨隔玉弄了那么多人来看着自己,就算他有时不在自己身边离得远,动用九峦诀还是难免被他发现。为了万无一失,她便逃进山林,山中花木荆棘密布,飞禽走兽栖息,如此便可将九峦诀融入山中万物自身散发的灵气之中,借它们的灵气掩盖来施行心音蛊,如此便就不易被察觉。
那日环念音捏了个幻影在山间小路上一路跑着,以晃那些跟在自己后面追来的人的眼,真身却闪进树林深处。
从林间施完蛊出来后,替下幻影,装模作样自山脚沿着小路努力的逃,还说是只能用脚跑,若施展轻功动用了九峦诀会让墨隔玉很快就找到。
被墨隔玉堵了之后,拿眼瞅着他,装模作样的顿悟开,大言不惭的说:“哦,墨隔玉,原来你派人监视我!”
只要西?笳找到自己现今所在之地,定会想到办法营救自己。昨日在茶楼听得坊间人传,说素来太平的西荣城主城今日闹贼闹得厉害,便想到是西?笳。
是故以借着同墨隔玉闹的那场不愉快在房中蒙头大睡一下午,实则是为夜间出逃做准备。
万事备齐顺利出逃,不想出了客栈却遇到那么个愣头愣脑的假小子,可不能因为她让墨隔玉很快就找到自己。在发现她是女儿身之后临时起了意:反正墨隔玉追贼回来发现自己没在了肯定能想到这是场有预谋的出逃,倒不如将她丢给墨隔玉,瞧她这副侠肝义胆的模样定会做出知恩图报之举,要是墨隔玉救了她还不得缠着墨隔玉要报恩?
环念音打定主意就喂了她一颗浓血软筋的药丸,想着能替自己挡一会儿是一会儿……
这药丸倒也没什么大害,就是药性上来时全身胀痛无比,要受一两个时辰的罪,专门用来吓唬人的。环念音闯的祸,墨隔玉就算知道她是故意为之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环念音心下很是清楚这一点,所以吓唬那假小子时毫不留情。
眼看着一壶酒见底,环念音还沉浸在思绪里拔不出来,西?笳叹了口气。这还是第一次见环念音走神走成这般,开口叫道:“弄环贤弟?”
不见应声,又叫了一声,还不见有回应。凑近些又叫了声,说:“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依然不见有回应,“环念音?”西?笳看着她试探着叫了声。
听见有人叫环念音三个字,环念音蓦地回过神,见是西?笳这样叫她,眼底又光芒一闪而逝,低眉问道:“什么?做什么?”
“啧啧~~~”,西?笳放下手中的酒杯感叹道,“这一别月余,怎么就把自己生生折磨成了个有心事的人了呢?啧啧……弄环你不是素来有话就说,从不藏着掖着的么,怎么如今……”抬眼又看着她,“如今不觉得心事,心事,心里藏事是伤心伤肝伤肺的了?要不你同小爷我讲讲?”
“什么心事,你乱扯什么?”环念音偏头,一脸的否认神情瞪着西?笳,对他方才那番嘲笑佯装恼火。
“哟呵,原来不是心事啊,那是什么?你说说,我听听”。西?笳一口的挖苦语气。
环念音瞥了一眼西?笳,面上挂了笑,开始插科打诨,“哪儿能啊,心事这回事,你我不都是只听人说过自己从没有过的嘛!”
“谁说小爷我没有……”顿了顿,撇撇嘴,“不说拉倒,小爷我还不耐烦听”。
环念音看着他,抓住他那前半句没说完的话道:“小爷,爷,你何时有过心事?你那心里又藏了什么事?”
西?笳像是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干笑了了两声,不见答话。
环念音打了个哈欠,站起身,确实有些累了,自己不过折腾了半夜,就有些挺不住,最近这精神头似是有些在微不可查下滑。摇了摇头,轻吐了一口气,或许最近想的太多,劳了心神罢。
从一进门就开始闹腾的西?笳安静下来后尽显疲惫之色,环念音看在眼里,心下感动:为了将自己从墨隔玉手里救出来,他费了不少心思吧!
每每一感动,就忍不住大方一把。酝酿了番情绪,将往常同西?笳说话的那种你争我斗、嚣张跋扈的气势换下,一眼温如三月春阳的眸光看着西?笳道:“若笳哥,累了那么多天都没好好睡一觉的吧?要不现在回房补个觉?”
听环念音史无前例的唤了自己一声若笳哥,西?笳抑制不住的颤了颤,狐疑的打量了环念音一遍,忽的笑得话都说不清楚,“若,若笳哥?哥?真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明明平时一见面就斗嘴互掐的两个人,如今每次都趾高气昂将另一位掐得无地自容的那位,竟然转性那么破天荒的叫了另一位一声哥!换谁谁适应得了?
环念音被他用那样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打量了一遍本就有些不自在,如今见她笑成这样,还是因为自己叫了一他一声若笳哥,更是……难得自己大方一回,叫他声哥他还不领情!
掩唇轻咳两声,道:“我说你还想不想,要不要回去补觉了?你精神头足着,我可是乏得很”。
西?笳咬着舌头止笑,埋着脸起身,双肩还不时的抖一下,俨然一副没乐够的样子。
有话要对环念音说,却因为憋着笑没办法开口,只得干站在原地。这副画面叫旁人看了,倒像是惹得夫君动怒的小媳妇正垂头站着抽泣,满满一副任夫君责罚的样子”。
最要命的还是西?笳一个不留神没将笑憋住漏了声,在环念音森冷的目光中,佯装咳嗽。
咳了好几声,才敛起神,看着环念音道:“我就住隔壁,你若睡醒了便过来叫我,我们好一起商量一番接下来要往哪儿走”
点点头站起身朝床榻走去,身后西?笳亦抬脚往往外走。
关上门,又推开。探进头看着刚矮身坐到床沿上的环念音道:“我这想起个事儿,后日是这守河城太守的五十大寿,这次是以平亲王府小王爷身份去的,你看你?”
守河城太守?确实没见过,去见见也未尝不可。“我若去,该是以什么身份?”环念音凝眉问。
西?笳低头沉思片刻后,不怀好意的看着环念音笑开了,“平亲王府笳小王爷的正室怎么样?想来贤弟你还没当过小王妃吧?要不此行就让你过过王妃瘾?”
西?笳说这番话的时候环念音双脚正在蹬着鞋,闻言,弯腰拾起一只就朝门口的西?笳扔了过去,“滚!”
瞧着西?笳嗖的关上门一闪而逝的衣角,又吼道:“把鞋给我送回来!”
门被轻轻推开一小道缝,一只穿着金丝镶边履的脚伸进来,踢了一脚环念音扔过去落在门边的鞋,鞋子便稳稳地飞过来,不偏不倚的落在床前。
门被重新合上,环念音看着轻哼了一声,倒头正要睡去,门外就传来西?笳不要命的声音,“王妃你好生歇着,爷我就在隔壁,随叫随到哈”。
床上的人眉头深深皱起,良久,深呼了口气,入梦。
西荣城昨夜闹贼的客栈内,还是环念音入住的那间房。墨隔玉端了盏茶小口品着,门外还还站着那位假小子,一动也不动,时不时伸长了脖子看一眼门内坐着的墨隔玉。
一盏茶喝完,扶木自外边走了进来,看了看墨隔玉,道:“公子,都查到了”。
墨隔玉搁下茶盏,示意扶木讲下去。
“在守河城主城的适景楼,一起的还有,还有,呃,平亲王府的笳小王爷”,扶木斟酌了一番才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听完,墨隔玉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苦苦的笑了,视线落在窗外的职业繁茂的树枝上。环念音,你会其他男人能不能不要老选在我墨影阁名下的客栈?一年多前的宜景楼是,如今的适景楼也是。
收回视线起身向外走去,“我先回阁,后日守河城太守大寿你走一趟,办完事速速回来”。
公子这就要回阁中了?扶木有些想不明白,跟在墨隔玉身后往外走,“不去找……”
“不去”,墨隔玉打断扶木的话,不去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出了门继续往前走,一直立在门外的假小子易舒见墨隔玉出来了便立马跟了上来,正要开口说什么就被扶木拦住去路,“易舒姑娘请自重!”说完也不管易舒脸上惊讶的表情,头也不回的抬步就走。
“原来你们知道我是女的!”回过神嘀咕一句就抬步死皮赖脸的追了上去。“诶,你们等等我呀,恩公,恩公,你要去哪儿啊,我还没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
题外话:好吧,我承认,咱笳小王爷就是丢出来让咱念音姑娘欺负滴!
哦,有时也互相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