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秋叶白又将膝上的人翻下来,让他平躺在地上,月光下脸上沾染了潮湿水意的人,安静而苍白,没有平日里的靡艳魅惑,却多了三分荏弱,精致的眉眼润了水泽,在月光下泛出晶莹来,让他看起来有一种不属于人间的飘渺与苍远感,仿佛下一刻便会如雾气一般彻底消散。
秋叶白心头一片慌乱,她并不知道这种慌乱从而何来,也没有心思去追究,但是她只知道,此刻百里初不能死,她也不想让他死!
她闭了闭眼,再张开眸子的时候,她眼中已经是一片坚冷之色,随后她伸手捏住他的鼻尖,和下颌,逼迫他微微张开嘴唇,随后一咬牙,深深地呼吸一口空气,随后覆上了他的嘴唇,将新鲜的空气努力地灌入他嘴唇之间。
接下来,她又蓦然抬起头,伸手连续在他左胸口按压数次,接下来再一次俯下身子,将空气灌入百里初唇间,如是将按压与将空气灌入的动作来回往复做了数次。
“百里初,你醒醒!”
“混账,你不是不认输么,怎么还不起来!”
“你再不醒来,我就当你认输了,你这个疯子!”
在一边按压他的胸膛时,秋叶白不时间咬牙切齿地冷嘲热讽,直令周围的人都忍不住脸色变得愈发的古怪。
就在秋叶白第五次再往百里初嘴里灌气的时候,百里初终于有了动静,一下子咳嗽了起来,嘴角又再一次地冒出水来:“咳咳咳……”
秋叶白看着他不停地一边颤抖,一边咳水,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瞬间抽干了,但是唇角却抑制不住上扬起浅浅的笑容来。
心肺复苏之术,只要能让溺水之人缓过来,就暂时脱离危险。
“殿下,殿下!”而与此同时不远处,一名穿着红衣的喇嘛在几名鹤卫的护送下正匆匆而来。
“大喇嘛,你终于来了,快来看看殿下”一白立刻向那大喇嘛迎了过去。
秋叶白看着不远处赶来的大喇嘛,正是那个给百里初炼制丹药,替他压制毒性的神秘喇嘛之一,她便知道此人身上必定不是怀有很高超的医术,就是怀有秘术,所以百里初交给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她看了看虽然已经恢复了呼吸,但是呼吸依旧看起来异常微弱的人,目光子在他苍白荏弱却异常美丽的面孔上缓缓地掠过,随后便慢慢地起了身。
双白虽然也在招呼大喇嘛过来查看百里初的情形,但也留意到了秋叶白准备离开的动作,他微微一顿,想要阻止她:“秋大人,您救了殿下,不若……”
“你别忘了,他也是我扔下去的。”秋叶白却忽然道。
双白一怔,却见秋叶白看着他,淡淡地道:“殿下溺水的时间略长了些,此刻陷入昏迷之中,要好好照看,仔细那湖水有没有伤了肺,要留意他吐出来的水有没有淡粉色,若是有就要小心照顾和看护,免得一会子发起烧来,难以收拾。”
“大人……”双白想要说什么,但是秋叶白并没有打算再听,她转身就打算拖着愈发肿痛的腿向看风部的大门而去。
“秋大人,咱家听说您原本是打算这两日要出京办公,但是您现在的腿脚受了这样的伤,如果不能得到妥善的治疗,只怕不要说明日、后日了,就是大后日,后后日,您也未必能骑马。”一直冷眼旁观的老甄却忽然再次幽幽地出声。
这一句话,立刻让秋叶白站住了脚步,片刻之后,她冷淡地道:“甄公公,都是明白人,且开诚布公地说罢。”
甄公公笑了笑,一甩拂尘:“秋大人,您多虑了,咱家虽然不知道您都对殿下是个什么心思,但殿下却是见不得您这样的,若是让殿下知道您腿脚上的伤不曾得好好治疗,必定会怪罪咱们,这是其一;您的腿脚需要最好大夫治疗,而司礼监没有这样的人,您屋子里的那位小朋友此刻已经睡着了,怕是帮不上您,这是其二,最后,您不像是喜这意气之争的人,咱们也需要地方治疗主子,所以借您的地方,让主子治疗,也让大喇嘛为您看伤,这是双全之策。”
秋叶白目光莫测地看着甄公公,随后淡淡地道:“好。”
她虽然知道甄公公只是想要让她陪在百里初身边,但是他说的额这些也不无道理。
而她自己……
秋叶白转脸看了眼那躺在草上,被人围绕着的修长人影,心中一片复杂,也罢,她总要看着他平安无事,才能发放心。
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她并不想因为百里初出了的这担子事情给自己惹麻烦。
至于其他……
她轻叹了一声,在这种心乱如麻的时候,并不合适思考任何事情。
看风部
秋叶白坐在花厅的长榻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膝头,那上面已经敷上满满地黑色药膏,味道极为刺鼻,而且浸凉到火辣,刺得皮肤都有些痛楚。
但是她却能感觉到自己原本肿胀的地方就已经没有了那种过分肿胀的痛楚。
“施主的伤虽然看着淤青极大,但并不重,只一日内不要再随便下地就能很快痊愈。”大喇嘛将一块白布覆在她的膝盖上,淡淡地道。
秋叶白点点头:“多谢大喇嘛。”
随后,她看着旁边房内的床上安静地闭目躺着的百里初,双白正给昏迷中的百里初喂药,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百里初……殿下,他怎么样了?”
大喇嘛摇摇头,颦起了眉:“我已经许多年未曾见过殿下受那么重的伤,幸好殿下底子好,虽然内腑受了伤,又呛了水,如果没有发烧打摆子,或者只会烧一会就无事的话,应当就是没事了。”
秋叶白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而控鹤监的人也似乎因为忙着要善后何必处理自家主子的伤势,没有人来追究她将摄国殿下扔进水中,几乎害死摄国殿下的大罪。
而等着人都渐渐散去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以后,她看着窗外的明月发了一会呆,随后微微调息内力,用没有受伤的脚一点,随后她便靠近了床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百里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