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的指尖优雅地合拢,竟然慢慢地穿透了百里凌空的脸颊皮肉。
百里凌空的皮肤和骨骼仿佛在他指尖下不过是一团软面一般。
“啊啊啊啊――!”
幽幽暗暗的宫殿里传来非人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殿门外的宫人们浑身发抖,却没有一个人敢进门去阻止。
紫金殿
一道幽幽寒风忽然吹入殿内,带来无边寒气,吹动了宫灯摇晃,纱帘轻荡,也让殿内靠在软榻之上休息的中年男人浑身一抖,低低地咳嗽了起来。
顺帝微微支撑起身子,习惯性地吩咐:“郑钧,把窗给朕关上,再倒一杯茶来。”
但是等了好一会,都没有见人应声。
顺帝微微睁开眼,不耐地道:“郑钧,郑钧?”
但是依旧没有人应声。
顺帝终于不得不一边咳嗽,一边扶着软榻坐起来,但是才抬眼,却发现非但郑钧不在殿内,连平日里伺候汤药的小太监和宫女们都不在殿内。
他忍不住有些发怒:“这群狗奴才真是无用。”
他随手取了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再抬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黄花梨书桌前背对着自己坐着一个人影。
顺帝颦眉:“郑钧,醒醒!”
这老东西也学会偷懒了么?
只是那人影没有任何动作,依旧这么坐着。
顺帝不耐烦地走过去,一拍那人的肩头:“郑……”
只是那人被他这么一拍,忽然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没了眼皮、鼻尖、嘴唇,只一张筋肉外露,骨骼错位的面孔,眼珠满是腥红地瞪着他,那人的皮肉还鲜红无比地抽搐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皮肉下蠕动着。
他眼珠子上吊翻着,看起来狰狞无比,又或者说痛苦无比。
更恐怖的是那人四肢全部都呈现一种扭曲畸形的姿态垂落着。
“啊啊啊――鬼啊!”顺帝何曾见过这般可怕狰狞的‘鬼怪’,他瞬间惊恐地倒退了数步,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地上。
“来人,来人,护驾!”顺帝吓得几乎晕厥过去,捂住自己胸口不停地大吼着,但是他吼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应声。
半晌之后,才一道幽幽凉凉的声音响起:“父皇,不喜欢五弟的样子么?”
顺帝大惊,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
待他梭然狼狈回头,才发现自己原先的锦绣卧榻之上如今坐着一道暗红如血的优雅人影。
待顺帝看清楚对方的面孔时,狂跳的心脏才稍微安宁下来:“泽儿……怎么是你?”
顺帝不解,百里初不是去治病了么?
百里初看着坐在地上狼狈的男人,微微一笑:“本宫提前回来了,父皇这是不开心见到儿臣么?”
顺帝闻言,忽然想起他临走前的吩咐,还有秋叶白的事儿,瞬间心虚了起来,但面上还算是不动声色:“泽儿身子大好,父皇怎么会不开心。”
他想从地上爬起来,不在自己儿子面前显得如此狼狈,但是方才那一吓,让他跌倒在地,这会子一动才觉得腿上骨头疼,现在想来怕是摔着腿了。
“泽儿,父皇……”顺帝尴尬地看向百里初,他身边的人只怕是被百里初打发了,所以此刻他也只能向百里初求助了。
但是百里初却忽然打断了他,淡漠地道:“本宫也很高兴提前病愈回来,所以就将五弟作为礼物送给父皇,父皇喜欢么?”
顺帝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梭然瞪大了有些浑浊的眼:“你说什么……空儿那副样子,是你弄的,为什么,他是你弟弟!”
他知道百里初有时候很是暴戾阴狠,但是却没有想过他会对自己的儿子出手!
百里初闻言,忽然大笑了起来,冰冷凉薄的笑声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令顺帝都不寒而栗。
“弟弟,没错……我的弟弟,父皇,你的兄弟在九泉之下向你招手呢!”百里初讥诮地道。
顺帝闻言,瞬间一窒,没错,他所有的兄弟,如今也只有一个不受重视的宫女所出的还活着。
“泽儿,你残害手足,还如此放肆……”顺帝忍不住低声怒道。
百里初看他还在自己面前摆父亲的谱儿,似听到什么有趣的话儿一般,把玩着手里的玉玺,慢条斯理地道:“两位太子哥哥我都送下了地狱,不过是将老五做成人棍罢了,还留着他一条命,父皇不该感谢我么。”
“你……”顺帝震惊地瞪大了眼。
“儿臣帮您解决了杜家给的两个难题,不好么?”
百里初眯起冰冷的银眸,似笑非笑地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男人:“可惜啊,父皇你不知福,本来本宫玩了这么多年,有了小白后,也倦了给你和杜家排戏,你若乖巧一点,看在你和杜家那些蠢货在本宫的戏台上卖力演出这么些年,本宫原想让本宫的小白成全你最后这一点儿心愿,让天极的国祚再绵延些年,呵呵……”
他顿了顿,将手里的玉玺径自随意一抛,直接砸在了顺帝的头上,冷冷地道:“可杜家是个蠢的也就罢了,连你也是个给脸不要脸的贱坯子,那就休怪本宫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做个名垂青史,终结天极的最后一任帝王了。”
顺帝痛叫一声,捂住被砸得头破血流的额头,怔怔地看着百里初,他忽然间有些听不懂百里初在说什么。
但是他只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起来他似在利用泽儿与杜家斗法,但是他的心底是恐惧这个儿子的。
而如今,他只知道自己也许惹怒了百里初,必定会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但是……
“泽儿,你不要被那个妖女蛊惑了,那妖女……那妖女是妖星降世!”顺帝试图软了声音,去说服百里初。
但是百里初却轻笑了起来,懒懒地道:“本宫知道她是妖星降世,最初的时候,若她不是有趣的预言里的妖星,本宫还未必如此上心。”
顺帝愣住了,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