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和盘腿坐着,凭空刻画出一道符,随即又伸手把符碾碎,存着符息之气流于指尖,同时用意念召唤了灭世轮盘,借助轮盘之力凝于手指,手腕一拧,参杂着血水的符飞了出去,镇在洞口。
可是洞口一点一点把她的符吸了进去,丝毫不剩。
簌和淬了一口血。
“别试了,等我伤好了,我们一起想办法。”东野阙有些不忍心。
“那个凶尸已经出去三日了,若我们连它设下的一个封印都破不了,那就算出去了也一定不是它的对手,”簌和摇了摇头,重新坐好,屏息凝神,“我师父曾教过我,融合水系和火系的最强符术,练出一种新的术法,我虽然知道如何画出来,但我没有内力真正的操纵它,可是今日没有别的办法了。”
“簌和,那种不成熟的术法你不可以随便使,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的。”东野阙跑到她身边,想阻止但是被簌和一掌拍到了岩壁上,剧烈的撞击使刚刚愈合的伤口再度撕裂,他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
“灭世轮盘,赐我力量吧,助我破了这个封印。”簌和看着浮在空中的轮盘,一口咬破了自己的食指,轮盘在此感应到血的力量,在空中晃动起来,簌和趁机画下了一道火系独门咒法,然后一转身在另一侧画下了至阴血符,轮盘吸够了簌和的鲜血,一并把符也吸了进去,化作了一张他们从未见过的血符。
似曾相识的血符,但和陈谨之当日所画又不完全相同。
“簌和!”东野阙惊呼一声,没来得及跑过去拉过簌和,她就被突如其来的地震震到了岩壁上。
那个血符带着无穷的力量压在洞口,灭世轮盘不停地旋转着,硬生生把洞口的封印撕了个粉碎,封印没了,洞外的水顺着地势涌了进来。
“簌和,你没事吧?”东野阙走到簌和身边,一只手搀扶着她,眼神里尽是关切。
“没事……我们可以出去了……快,快走,这里要被淹了。”簌和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在东野阙的帮助下慢慢朝东口方向走去,“你先出去,不要管我。”
“不行,我要带你一起出去,”说着,东野阙脱去了上衣,精壮的身躯一览无余,他用力把上衣扯成几根条子,然后结实地系在一起,“得罪了,簌和。”
他一手揽过簌和的腰,把上一做成的条子绕在她的腰上,用力地打了一个结,一只手紧紧抓着条子的另外一端,“我带你出去。”
簌和就这样被他牵着,慢慢的游到了湖面上,她伤的很重,刚刚那一震几乎震破了她的五脏六腑。
到了陆地上,东野阙看着簌和虚弱地坐在一棵树下,动弹不得,但是她的伤又急需处理,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把簌和打横地抱了起来。
“簌和,我先找地方给你疗伤。”
簌和点点头,她的眼皮已经越来越沉重,她快要撑不住了。
东野阙急匆匆地带着她赶到了镇里,前几日碰过到日本兵的地方,可是出乎意料的安静,甚至有点荒凉。
这里就像是被人洗劫一空,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有人吗?”东野阙轻声问道。
久久没有人回应,他推门进去,正对着他的就是那日的那个日本兵,两颊发黑,闭着眼睛站着。
东野阙把簌和放下,试探性地碰了他一下,谁知道他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一探鼻息,原来早就已经断气了。
帘子后面也有几个日本兵,面色惊恐,张开的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也没了气息。
东野阙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出来吧。”
“呵。”伴随着一声轻笑,一个美男子从窗外飞了进来,正是那具凶尸。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对啊,我这一出来就看到这些洋人烧杀抢掠,欺辱民女,我一时看不过,就要了他们的命,怎么,你有意见吗?”那凶尸很自然地坐到了凳子上,声音有着说不出的邪魅之气,“我以为那个封印起码会让你们呆上好几日,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你们逃出来了,真是叫我意外。”
“区区一个封印,也想封住我吗?”
“那倒不是,依我看来,破了我的封印的应该是我的恩人,而不是你,不然现在重伤躺在床上的人就应该是你了。”它起身走近簌和,用它没有体温的手探了探簌和的鼻息,“嗯,还活着。”
“她好歹把你放了出来,难道你连她都要杀吗?”
东野阙警惕地看着它。
“那个柜子里有你们日本的军装,你好歹穿个衣服再来说话。”
东野阙并没有动身,依旧死死盯着它。
“好了,我不会把她带走的,你快去吧。”凶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无奈地开了口,“她可是至阴之人,这夜晚会吸引多少邪祟,若没有人在她身边陪着,可能就死了。”
“你离她远一点。”
“咦,这是什么?”凶尸被她腰间的一个小锦囊吸引了,伸出手去摘,可是在触碰到锦囊的一瞬间,整只手都烧了起来,“啊!这是什么东西!”
等扑灭了手上的火,它愤愤地看着东野阙,又盯着簌和看了好一会儿,转身从窗口飞了出去。
东野阙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走到旁边的柜子里找了一套军装换上,许久没有穿过本国这么正式的衣服了,竟然有些不适应起来。
簌和的衣服也湿透了,整个人都冷的打颤。
他走过去,帮她脱下外衣,盖上被子,打了一盆水,用火术烧开,替簌和擦了一下脸。
他上一次这样地照顾的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
她极其爱古琴,然后编了一首小曲,还没取名就急忙哼唱给他听,可是又没有弹熟,一边弹一边轻声哼的有些结结巴巴的,只能抬头朝他傻笑,他并不喜欢这些乐曲,却不曾想到那日是她最后一次弹琴,也是她最后一次为他唱歌。
之后她感染了风寒,病了好些时日。
好不容易好些了,起身去找他的时候却遇到了他的宿敌葵丘,硬是被捉了去。
再后来,葵丘非要他一命抵一命来换回她,可是她如何愿意,葵丘用噬魂术控制了她,想逼她动手杀了他。
她手中死死握着的刀,最终没有刺向他。
她从悬崖上一跃而下,直到现在都没能找到她的尸骨。
葵丘说,从没有人能够摆脱他的噬魂术,她是第一个。
东野阙跪在悬崖上的时候,葵丘默默地把她扔在地上的刀递给他,并告诉他,这个女人拼了命似的挣脱他的控制,宁愿自己面对死亡。
面对死亡,做与不做,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反正已经视死如归了。
“若不是那一年,感受过温暖,
怎么会知道,寒冷的模样。
若不是一场,醉酒的短暂,
怎么会知道,清醒的漫长。
若不是一回头,灯火阑珊,
怎么会责怪,黑夜的凄凉。
若不是一转眼,你在身旁,
怎么会明白,半生的惆怅。”
东野阙轻声哼了起来,这首歌好像还没有名字。
那就叫它《相见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