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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三,蓉城长征路,市委干休所。刚下过一场雪,天地间的一切都被银白色覆盖着。后院的水塘中央拔起一座假山,中心的凉亭里,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执竿独钓寒潭雪。凉亭的中央架起了烤炉,两个体魄雄浑的大汉正在炉子旁烤肉。手边空着十几把鱼叉,显然是在等那中年男子垂钓的成果。
许三笑随陌寒一起上了假山,来到凉亭里,一眼便看到了中年男人。只见此人眼睛不大,单眼皮,鼻子很直,唇角挂着俏皮的笑意,蓄着两撇胡子,有些小英俊。
两个大汉一老一年轻,老的满面虬髯,独目如电,气势奋发飞扬,一看便知是一位罕见的武道大高手。年轻的正是之前在郭侃宝藏洞中不愿透露姓名的大汉,许三笑已经知道此人多半就是叶皓东身边第一高手虎神杨军虎。
陌寒说:“皓东哥,许三笑兄弟到了。”
这个中年男人果然就是信义堂大龙头叶皓东。许三笑心性修养精深,即使面前是当世江湖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仍能平静以待。微笑道:“你好,叶先生,我是歇马镇的许三笑。”
陌寒又为许三笑做引荐,道:“三笑,这位就是我们信义堂的大龙头,叶皓东先生。”
叶皓东微微摆手,陌寒躬身一礼转身离开了,叶皓东回头向许三笑一招手,突兀的问道:“会钓鱼不?”
许三笑看了一眼空空的鱼叉,笑道:“马明江畔长大的,估计比您更擅长些。”
叶皓东一拍身边的板凳,道:“光说不练假把式,吹牛谁都会,过来比划两下。”转头对杨军虎说:“这会儿机灵劲儿哪去了?去给小朋友找把竿子来。”
许三笑恭敬从杨军虎手中接过鱼竿,安然坐到叶皓东身边。
叶皓东抬头看了看天,道:“冬天,又赶上这么个下雪天,这鱼忒他妈难钓。”
这位叶大龙头说话很随意,言谈举止都没有那种不怒自威,凛然不可犯的气度。但短短一句话,便消除了许三笑心中的距离感。
“山南很少下雪,一般落地就化,有十几年没下落地雪了。”许三笑注意到叶皓东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还敞着怀。随口道:“叶先生是北方人,这边的天再冷,也难不住您。”
叶皓东道:“北方天冷,但气候干燥,屋子里还有暖气,这边阴冷同时还潮湿,屋子里只有空调,吹出来的风都是潮乎乎的,我这个地道的北方佬适应起来还真不容易。”
许三笑调整好浮漂和铅坠,挂了一块饵,道:“叶先生打算在这边长住?”
叶皓东答非所问道:“这个叶先生听着真别扭,老弟要是不觉着委屈,就叫我一声皓东哥或者叶大哥,就是别叫我叶先生,文绉绉的,听的我后背痒痒。”
许三笑感到这位叶大龙头讲话听着随意,其实每一句都似暗藏玄机,听他的口气,似乎在这边的事情进展的不大顺利。当即点头,道:“那我就斗胆叫您一声叶大哥吧。”
“这就对了,听着舒服多了。”叶皓东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许老弟,请你过来,一是为了转运仓和郭侃宝藏的事情,咱们合作愉快,我这当大哥的借了你的光,还没跟你正式道声谢,这有点不像话。”
许三笑道:“叶大哥太客气,信义堂租用转运仓是付了钱的,至于郭侃宝藏那件事,咱们也算是各取所需,反倒是这位杨师傅当时还帮了我的大忙。”
叶皓东道:“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把你请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告诉你。”
许三笑道:“叶大哥请说。”
叶皓东道:“听虎子说,你老弟还是一位修道有术的大术士,前阵子还从郭侃宝藏里得了几本书?”
许三笑自不能也称杨军虎为虎子,忙道:“这事儿其实还多亏杨师傅帮忙。”
叶皓东道:“这几本书被兴福寺的日本鬼子惦记上了,我跟这帮小鬼子有点小过节,凑巧打听到这件事,另外,我让人给你送去的那十几尊金佛好像也是个麻烦玩意,最近山南来了许多印度和尚,以讲法交流的名义四处乱窜,听说过几天就要去南山市那边,我怕你没有准备会吃亏,所以趁着过年这当口把你找来见一面,顺便提醒你一下。”
“多谢叶大哥提醒。”许三笑正色道:“这事儿我也有所耳闻,东西本来都是身外物,但既然是门户中的前辈留下的,就断没有让狗日的抢走的道理。”
一旁的虬髯独目大汉道:“说的好,谁来抢就干死他狗日的!让他有来无回!老弟你要是人手不够,就言语一声,信义堂里别人的主老子做不了,我老人家这三百多斤随叫随到。”
叶皓东回头道:“嗯,杨大叔,我叫三笑为老弟,你也管他叫老弟,这辈分我怎么听着有点乱?”
虬髯独目大汉道:“乱个屁,各叫各的,再说许老弟也不是那号俗人,跟师姑结双修道侣,还要娶姓李那小子的养女做媳妇,他这辈分早就乱习惯了。”
独目虬髯大汉讲话却完全没有顾忌,但有的事却是做得说不得。许三笑尴尬一笑,叶皓东也是一皱眉,介绍道:“虎子的老爹,杨大彪,人如其名,彪呼呼的,不过是有口无心,希望你别介意。”
许三笑早有预见,闻言心道果然不出所料,这爷俩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客气的:“叶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杨前辈仗义豪迈,见有人要与我为难,便要拔刀相助,我钦佩感谢还来不及,又有什么可介意的?”
叶皓东道:“你老弟是左道嫡传,又是玄门杂道唯一继承人,迟早身边能人无数,只要假以时日,用不着谁帮忙。”
许三笑道:“叶大哥,实不相瞒,我志不在江湖,我是修道中人,尘世当中好修行,打算在体制里有一番作为,所以什么玄门左道和杂道的,我根本不感兴趣。”
叶皓东哈哈一笑,道:“老弟,话不能说太早,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你说什么是江湖?你所谓的体制就不是江湖了?我是个商人,但官场的事情却也没少掺和,你能说我不是身在江湖?”
“据我所知,你最近麻烦不少,官场方面,宋朝度那瘪三的叔叔最近对你有看法,杨许昌跟你有过节,南山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的领导都瞧你不大顺眼,江湖方面,姓李的小肚鸡肠,觉着你小子太风流,闺女给你吃亏了,不但棒打鸳鸯,还放出话来任你自生自灭,而且何问鱼的事情也是他派人传出去的,以他的江湖地位,放话针对你,还有你的好果子吃?”
许三笑挠头道:“最近确实不太顺利,他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
叶皓东道:“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老弟你实力还不够,如果你现在手里有左道红莲庵和逍遥仙两大分支,又掌控着杂道阴山狼城和白莲道的势力,姓李的那厮就算不同意你跟他闺女的婚事,想收拾你也得先掂量掂量。”
许三笑道:“叶大哥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把江湖和官场分的那么清楚?”
叶皓东道:“官照样当,左道和杂道也不要丢下,那才是你立身在这世上的基础,别把体制看的那么单纯,想在这里边站住脚,往上爬,手里没有王牌,你凭什么能成功?就好像我和信义堂,你大概也有所耳闻,李副总要我手中的能源产业,我这么跟你说吧,每年石油和钾矿赚那些钱,对信义堂来说还真称不上不可或缺,但它却是我手中一张王牌,得不到相当的代价,谁都别想逼我把它打出去,这就是实力的意义。”
此人看似粗俗随性,其实胸怀锦绣,言必有的。许三笑听的怦然心动,问道:“叶大哥希望我跟马二龙争这个左道掌门,接受杂道传承?”
叶皓东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拿国际军火联盟来说,中北美洲两个部落酋长国打架,军火联盟既可以主导战争,也可以通过销售军火的方式平衡战争双方的实力,让两方面形成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的局面,运用之存乎一心。”
“如今养生和玄学很吃香,这两个门户里出了不少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人物,你掌控了这些人,用的好了,对你的官场之路只会有无穷帮助。”
许三笑注意到鱼漂动了几下,心中默默感受了一下水底的动静,抓住最佳时机一提,果然钓到一尾大鱼。那鱼在水中的力道不小,奋力挣扎下,许三笑若有蛮力,只怕鱼竿承受不住。许三笑提着鱼竿,感受着鱼在水下挣扎游动,角度和力度的变化,一点点把大鱼拖到水边。杨军虎过去,甩手一叉将这尾大青鱼叉了上来。
叶皓东笑道:“年年有鱼,好意头,许老弟是我的福星啊,那姓李的宝贝自己的闺女,处处为难你老弟,别人怕他如虎,我叶皓东却不尿他,偏要交老弟你这个兄弟,咱们一起在这西南地面上给他吃个瘪,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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