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主子要出行的时候,打包行李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了贴身管事或贴身嬷嬷。
孤狼星殿大人要出行,准备的东西该有多少呢?
傅景初扫了眼打包的几个行李包,微微点头,嗯,差不多了,衣服,随手用的小东西,还有一些药物等等,都可以了。
傅景初整理完,拿起桌上的深蓝色绣着狼头模样的荷包,转身走向正在翻看书信的傅承曦。
“大人。”傅景初走到傅承曦跟前,脸上带着浅淡的柔和笑意,“让小的给您挂上。”
傅承曦抬眼,见傅景初手头上的深蓝色的绣着狼头模样的荷包,顿了顿,问道,“你绣的?”
傅景初一愣,随即点头,轻声说道,“大人,我的绣工不好,小的已经吩咐下去了,让绣房多绣几个荷包,只是今儿个匆忙,所以……请大人见谅。”
“无碍。”傅承曦站起,直接取下身上的大红鸳鸯荷包。
傅景初弯了弯眉眼,上前深蓝色的狼头荷包挂上。
其实昨日傅德华大管事走后,他就从绣房拿了一个大红荷包,又拿了些针线,赶工做了一个深蓝色的荷包,因为想着自家的主子封号是孤狼星殿,所以他就打算绣一个狼头,至于这个狼头像不像,额,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见过狼,过去大大华夏从电视上看的狼他也记忆不深……听说哈士奇有狼的血统?
——嗯,所以绣一个瞪眼的哈士奇狗头也勉强算是狼头吧?=v=
而至于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做绣活?
大部分的奴仆都会做绣活,在这个世界,特别是单身奴仆,那不但是必须会绣活,厨艺那也是大部分都会的。
你一个小小的奴仆,衣服破了,难道还指望着哪个婢女或者嬷嬷来给你绣?你多大脸面哦!啊?还有绣房?世家大族的绣房那都是主子的地盘,是主子才能用的!哪个绣娘要是给奴仆修补衣服,那可是妥妥的要被家法处置的节奏!
而上辈子福利院长大的傅景初本来就会修修补补,这辈子自学了点,后来在红苏的指导下,那绣活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所以,赶工做一个荷包什么的,对傅景初管事来说,那就不是个事!
傅承曦缓缓的摸着自己腰间的荷包,上面的狼头有些奇怪,但他不以为意。这会儿他的心头有些激荡难平。梦境里,他见过景初亲手绣的东西,那是一方绣帕,上头绣着“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这方绣帕让他甚是喜欢,可惜他只能暗自嫉恨绣帕的主人——叶红苏。
而现在,他终于拥有了景初亲手绣制的荷包了。
“大人,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傅景初轻声说道,他并未察觉傅承曦的情绪起伏,但是他敏锐的六感告诉他,现在傅承曦的心情非常好!
——嗯,一定是因为要出行的缘故。
傅承曦看了眼傅景初打包得很好很严实的包裹,说道,“无需那么多,带几件换洗衣服即可。”
傅景初眨了眨眼,点头应下。
随后,傅承曦便朝外头走去,傅景初忙提上包裹跟上。
快要走到茶院的时候,傅景初眼尖瞥见那叫玉柳的婢女正在茶院门口张望,傅景初快走几步,想走到傅景初身侧,好待会处理突发情况。新主子的步伐太大,他得快走才能跟上。
没想到的是,新主子突兀的放慢了脚步,并侧头看向了他。
傅景初讪讪一笑,低声说道,“大人,前头有不长眼的,我怕冲撞了大人。”
——对那些总是抱着“麻雀变凤凰”天真少女会如何制造机会冲撞主子,他傅景初在元家的时候就已经大开眼界了!
他可不想因为那些个天真的少女就被这个沉默寡言但对他很好的主子厌烦!
傅承曦早已看见那个东张西望打扮得妖娆的女人了,他嘴角扯了扯,黑红眼眸闪过厌恶,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拉住傅景初的手腕,继续大步前行,在傅景初错愕不解时,淡淡开口,“不长眼的石头踢掉就是了。”
傅景初囧了囧,不长眼的石头?
然后,接着,傅景初就亲眼证实了——不长眼的石头如何被踢掉的整个过程。
傅景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主子那一脚可真是不留情面。
在上马车前,傅景初抓了个空,压低声音对送行的福四说道,“给玉柳请个医生,别让她死了。”
福四管事眼睛闪了闪,赶紧点头。
傅景初还想再跟福四管事交代些事情,就被人拽了过去。
“大人?”傅景初站好,疑惑的看向扣着自己手腕紧紧的傅承曦。
傅承曦暗红的眼眸冷厉的扫了一眼福四,福四顿觉双腿发软,下意识就碰的一下跪下。
“该走了。”傅承曦平静说着,抓着傅景初的手就朝马车大步走去。
傅景初转头对着福四无声的做了个口语:记得别让她死了。
福四泪眼汪汪的看着傅景初:初管事您就别再看我啦!大人都已经在瞪我了!
马车上,傅承曦端坐着,面无表情,藏在宽大袍子里的手却暗搓搓的摩挲着大腿,心头突然涌上了一点紧张,刚刚他见景初和福四靠得那么近,就忍不住把景初拽了过来……似乎有些冲动了?也许他该用温和点的方式?
“刚刚,你和福四说些什么?”傅承曦脸皮绷得紧紧的,面无表情。
傅景初低眉顺眼,“小的叮嘱福四管事要把玉柳救活。”
傅承曦皱眉,看向傅景初,他之前踢了那个贱婢一脚,他清楚自己的力量,那一脚就算拿贱婢不死,也至少去了半条命。他并不掩饰在景初面前的暴戾一面。梦境里他断了双腿也能杀人,在景初面前,他用残疾的身躯不但亲手杀人,还指挥了一场又一场的战役,面对投降的战俘,他曾当着景初的面下达了坑埋的命令。
而梦境里的景初虽然不是很赞同,但从来都不会反对他所下达的任何指令,也不会因此跟他隔阂。
所以,眼前的景初,从刚刚的反应来看,并没有任何惧怕和疏远。
所以……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活玉柳?”傅承曦暗红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傅景初,是妇人之仁?还是厌恶他的暴戾?
“大人乃铮铮铁骨的汉子,不屑尘世虚名,但小的是大人的贴身管事,大人的琐碎事就是小的份内事,大人不屑理会尘世虚名,可小的却不能就这么的看着,卑贱之人污了大人的一世英名。”傅景初低垂着头,小声的说着。
傅承曦听了,心头立刻就敞亮了起来。
傅承曦本来暗红色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暗搓搓紧张的摩挲大腿的手忍不住紧握成拳!
是为了自己名声!
原来阿初这般关心在意于我!
“以后这些事无需理会。”傅承曦声音暗哑的说道。
傅景初抬眼,神情严肃,“大人,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小人也会变成拦路虎,大人不可轻视。”
所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就是此理。
切莫轻视那些卑贱的奴仆婢女,在元家,他看过太多太多奴仆婢女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和微末的小动作兴风作浪,从中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