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济堂正端茶的手忍不住一晃,“武状元和文状元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还不到是状元。”沈济安不屑的哼哼,“再说我这文状元拿的多憋屈,不是觉得我来路不正作弊了,就是觉得我完全运气好,说不得是个运气状元。”
沈济堂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三弟,慎言!这些都不过是那些心思不正,嫉妒你嫉妒我们沈家的人传的瞎话罢了,外面那些不知事的人当个闲话传,莫非你也不晓得事。一甲的三位那个不是圣上钦点,你说的这话若让有心人知道了,只怕还得被人参你个藐视圣上的罪。”
“这还有二哥你说,我这不过就是在你面前说说罢了,难不成我还会蠢到拿到外面去说。唉,反正,我这文状元没什么意思,竟被人说嘴了,还不如我这武状元,实打实的拳脚功夫打出来的。我若是以武状元进军营看谁敢说嘴,我打到他服气。”沈济安握着拳得意的挥动两下,好似真有个人不服气被他打到服气。
沈济堂漫不经心的看了沈济安一眼,“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然是不同的。”
说了半天居然也没见沈济堂松口,沈济堂忍不住有些急了,“二哥,当初可是说好的,我这次会试只要上了榜就去岳父军营里的。”
“说好了?什么时候说好的?明明是你自己说参加会试若是榜上有名,宁王就会允许你去参加武举,什么时候还应下你去军营的事?这种是可是必须要和母亲说的,我记得我是没应过你,母亲应你了?还是大哥应你了?”
论偷换概念口舌之利,沈家没一个人比得过从小机谋过人素有老狐狸称号的沈家二老爷沈济堂,沈济安还想他面前玩花招实在是不够看!
虽然说不过,但是沈济安也有自己的绝招。
耍赖!
不管不顾的耍赖!
“那会我说要参加武举的时候,你们不是都没反对,没反对不就是赞同嘛?都赞同了还有什么应不应的?”
沈济堂难得被沈济安说的认真盯着他的脸好生看了回,看的沈济安都有几分莫名其妙的了,才说道:“我原来以为你这些年光长了岁数,其他的都不见长,如今发现我倒是错了。”
“怎么错了?”
“你脸皮的厚度也长了不少啊!”
“呃――”
沈济堂叹了口气,“这件事你就不要指望我帮你什么,这肯定是要母亲和大哥都同意才行,我看你还是找时间把母亲和大哥一道叫上,一起商量才行。对了,这是弟妹知道吗?”
“德安?她肯定不会反对的,若是可以她都恨不得跟我一道去呢!”
“这么说你还没和弟妹说?那我看你还是先和弟妹通气了再说吧。”
沈济安点点头,他从来就没想过德安会阻止他。记得他和德安俱是喜好骑射多过诗文,以前还一起聊过军营的事,记得德安说过,要不是宁王不许,她早就进军营啦。如今自己能实现这事,她也就是羡慕,怎么可能会阻止。
只是咱们的沈二老爷却忘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女人,成亲前和成亲后可不一样啊!
不过暂时不知情的沈济安还在心里暗暗计算,和德安说过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让德安帮忙求情,帮着说服其他人。
被沈济堂把话题带的已经离题千万了,好在沈济安对军营的执念深,居然让他把之前稍微有些混乱的话题局面硬生生拉了回来,“二哥,你还没说你到底什么意见呢?”
“意见?还有个鬼意见?你这小子都已经无耻的把什么安排好了,如今来问我哪里是要什么意见的,不过就是想让你二哥我去给你打打前锋,帮你探探大哥和母亲的意思,我还能有什么意见?莫非我若真有什么意见,你听?”
沈济安搓着手嘿嘿笑着,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此时居然还不忘对着沈济堂摇摇头,“主意既已定,改肯定是不会改的,但二哥的意见,我总会听一听,不管怎么样我知道二哥总是为我好。”
沈济堂顿时有种被气得噎气的感觉,赶苍蝇似得挥着手说道:“行了,你滚吧!”
谁知话说完过来半响居然还见沈济安坐在那,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看沈济安瞅着自己,完全一副听见刚刚沈济堂的话的意思,但眼神却明白白的说:二哥,你到底啥态度,你还没说呢?
沈济堂头疼的看了沈济安一眼,自己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道,“这么多年了,难得你倒是从小就喜欢骑射喜欢到现在,你想去军营的原因我也约莫能猜到些。”
“若只当是去军营到也算了,京城里的禁军队和城卫队你想进去也容易的很,可你偏偏都不去,非要去宁王那。‘武举不常开,举才唯为战’你莫非当这是一句空话不成?”
行武举选人才,那选的人才都是为战场做的准备,是为上战场做准备的。可战场是那么好上的么?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战场从来都是一个一瞬生死的地方,没人能保证上战场会还能平安无事,再幸运时不时受些伤也是家常便饭。
沈济安浑似不知道一样,满不在乎的道:“禁军和城卫有什么意思的,当然是战场畅快!吾辈男儿,不去战场上感受一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抛头颅洒热血的豪情,不是白白活了这一遭吗?”
见沈济安这般说,沈济堂虽然眉头皱得死紧终于松口说道:“罢了,我虽不支持你,但也不会反对你,至于母亲和大哥那里,我只先帮你探探口风,若是他们不同意还要你自己去说服!”
“好嘞,多谢二哥!”
沈济安绝对是个行动派,没过多久沈家上上下下的主子都知道沈家三老爷沈济安要放弃文科状元的进翰林院而要以武状元的名头进军营的消息。
意外的是,老夫人冯氏知道这消息之后,虽然深深叹了口气,却并没开口反对,但是不说反对那意思还不就是默认的同意了,瞬间惊到了沈府众人。
更让沈府众人吃惊的是,沈大老爷沈济忠听了之后,言辞果断的表示不同意。更反应更激烈反对的更彻底的还不是沈济忠,而是沈济安的夫人沈家三人德安郡主。
德安反对!
反对自家夫君沈济安上战场!
这不仅惊到沈府众人,连沈济安都表示大为不解,本来他以为最可能反对他去军营的应该是冯氏,结果冯氏虽然没同意居然也没开口反对。
而本来被沈济安认为完全不会有问题肯定会支持自己的德安居然言辞激烈的表示,不!同!意!
不说沈府大小主子想不通,就沈济安本人也表示费解的很那!
这几天德安也没少和沈济安争执,一时之间临渊堂都有些鸡飞狗跳,偏偏德安和沈济安都是固执的人,两人没一人退步。趁这时节沈济安甚至都已经说动了原本反对的大哥沈济忠,但对德安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没办法只好求助冯氏。
说来冯氏之所以不反对沈济安,实在是因为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沈济安从来就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
知道自己的反对并不会有太大效果的冯氏便干脆采取放任的姿态,所以沈济安和她说的时候她,她没有开口反对。沈济安也聪明,眼看如今只有德安的反对并没有丝毫减弱,立刻请出冯氏来当自己的说客。
眼见临渊堂两个当家主子吵得是不可开交,冯氏一看下去这哪行?干脆就把德安叫到了身边,问问究竟是什么原因?
德安一向也是直率的很,听冯氏亲自来问,不屑冯氏多说,就直接把自己心里想的一些话说了出来。
“母亲,这事没什么好说的。我虽然羡慕那些上马提枪纵横沙场的人,没出嫁之家甚至还一度想学木兰易钗进军营,但那是没成亲没孩子之前。”
“如今却不同了,济安若是只是进军营我还没什么好担心的。可前几天我才回过王府,虽然父王没说,但多少我还是猜到些,这次济安若是进了父王的军营必是要……要……要上战场的。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济安他……那让我如何是好?”
“外人看我父王威仪权贵,却不知道我父王的这份威仪背后付出了多少代价。每次父王上战场,母妃都提心吊胆。就算父王作为三军统帅,亲自上战场的机会不多,可就算如此身上依旧是伤痕累累。济安若进了军营哪里能和父王比,只怕到时候……”
“你说的,我也知道,难为你了!”听德安这么一说,冯氏拉过德安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她完全理解德安,“只是济安的性子,你知道我更知道,他认定的事别说九头牛就是十八条一百八十头牛也拉不回。只怕咱们这边反对这,他那厢反倒偷摸着去了,只怕到时候更让我们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