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依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芊陌这才轻声道:“王爷已经回来了,一直在隔壁药室。? ?????”
锦依在二楼琴房两侧的耳室,分别辟出两个房间。一间做了香室,置了一架带斗屉的格子柜,存放各类香料和配制出的合香。
另一间药室里放得是自己从前在尚秀堂和梅居时配制的丸药,住在庆荣侯府的时候,一直封在箱子里,如今才拿出来安置在特制的药柜中。
锦依起身向外走,一边问芊陌:“王爷用过午膳了么?”
芊陌摇头:“沈嬷嬷摆上了,王爷说等着您一道用,又让人撤了。”
已经快申时了,锦依心下歉然,自己写着清单也忘了时辰,想必他早就回来了,应该饿坏了吧。
让芊陌去备膳,自己走进药室,见司马玉楼正站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一只装了锦地罗丹的药瓶,神色平静凝目远眺。
听见锦依进来,他收回目光转过身来,“写完了?”
“嗯。”锦依柔声说道:“你回来了怎么不叫我?我顾着写,都忘了时辰,……饿了吧?”
司马玉楼摇头:“见你写得认真,我在后头看了半天你也没察觉,只能饿着肚子等你。??壹??看书”
锦依笑了起来,拉着他往楼下走,察觉他似乎有些情绪不高,便道:“已经都写完了,这几日只要让匠人们按图做事就行,剩下的就不用费心太多了。”
“下午你还要去园子里么?”
“不去了。”锦依笑着道:“昨日刚下了肥,园子里气味不好。”
司马玉楼嗯了一声,“那就先吃饭吧。”
锦依想到他说晌午后要跟自己说肖有道的事,此时见他面色凝重,不由得将心提了起来。
两人静静坐在桌前吃饭,都没说话。
饭后司马玉楼带她到了三楼的静室,默了半晌,开口说道:“你上次说了肖有道的事,我先让人去查了坤源药行,东家的确就是他,人看着也本分平常,与城中权贵世家没什么交往。”顿了顿,又道:“我就派了人去西北,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查出些名堂来,他果然是个有来历的。”
他思量片刻,徐徐道来:“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十年前京中有个毒医,因治死马家的人,被判了斩立诀。?? 这个毒医名叫萧泽,便是如今的肖有道。”
锦依愕然,毒医的事她确实曾听林氏提起过,没想到竟然就是肖有道,“他是与秦致吾相识吗?”
司马玉楼摇头,“这个暂时未查到,想必就是有也很隐秘。当年定是有人在刑部做了手脚,将他换了出来,后来不知何故到了西北,在威远侯手下做了个验药师。我的人找到威远侯府的一个医师,说起他在酒后亲口承认自己曾是京中有名的毒医。”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过了许久,才低声说道:“八年前父亲带我去西域,回来的时候路过武威,就住在威远侯府。回京后父亲便开始身子不适,请了太医来也瞧不出究竟,父亲身体一直很好,……我觉得他的死有蹊跷!”
锦依想起上元节那夜他所说的,震惊之余将他的手紧紧握住,感觉到他的手心冰凉一片,好半晌才问道:“你一直就怀疑你父亲的死与威远侯有关?那……,父亲当年,可有什么症状?”
司马玉楼想了很久,轻轻摇头,“一点都看不出异样,因此我才只是疑心,却无法证实。”
锦依沉吟半晌,才轻声道:“秦致礼腕上带了一串佛珠,已有四五年了,是以雷藤所制,能极其缓慢地侵蚀人的生机,即使医师也查不出异样,可以说杀人于无形,这雷藤珠便是秦致吾使人暗中替换的。……我曾寻思,以他的能耐,似乎很难寻到这样罕见至极的毒物。”
司马玉楼眸子猛然一缩,如有寒芒迸出,“按时间算,父亲的确有可能是在武威中的毒,或许正是这个肖有道所为。”
锦依点头:“看烙炎砂和雷藤珠便知,肖有道必是精通毒物,所用之毒皆是极其罕见之物。”她深深蹙眉,疑惑地道:“威远侯为何要害你父亲?”
司马玉楼眸中冰冷至极,“威远侯久居西北,与朝中争斗本无瓜葛,但他却是桓庭一手提拔出来的……”
“你觉得是镇国公忌惮你父亲,让威远侯动得手?”
司马玉楼剑眉紧蹙,“自从皇上登基后,父亲就辞了朝中官职,赋闲不沾朝政。咸和四年的时候,北塞那边与乌丸人的战事吃紧,忠义公的三个儿子都死在战场上,……”
他神思追忆,缓缓说道:“竣天的父亲是祖老公爷的长子,因追赶乌丸国主昊昆,被困在陷胥谷三天三夜。竣天的二叔和三叔带了两千亲卫前去救援,谁知陷胥谷本就是乌丸人的陷阱,只一夜时间,带去的两千人,连同谷里的一万骑兵,没留下一个活口……祖老公爷一夜没了三个儿子,不顾年事已高,奋然亲披战甲领兵上阵。
父亲就是那时接到皇上急召,自西域回京。当年他在军中仍是威信极高,祖老公爷毕竟年已老迈,皇上便想让父亲去北塞领兵,但父亲回京后不久便卧床不起,……后来就是桓庭被封为讨北大元帅,祖老公爷亲任先锋。北塞战事自咸和二年开始,打了三四年,祖家虽战功最显,却已伤了根本,因此才有了如今桓庭军中独大的局面。”
锦依明白过来,若当年司马峻还在,大元帅一职便到不了桓庭的手上,那是皇帝登基后唯一的一场战事,桓庭便是借此独掌军中大权,得以有了如今这样军政一揽的权势。
桓庭为了军权,竟敢用下毒的手段暗害一手扶持皇帝登基的楚辰王,就不怕事情败露吗?锦依忽地心念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当年与武玄者的事,皇上可知道内情?”
司马玉楼目光微凝,已明白她的意思,摇头道:“武玄者的事极为机密,只有父亲和季先生二人知晓。那群人现在早已打散混入军中,恐怕就连季先生,也难以重新拾起掌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