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木樨心中一动,周牧辰曾经跟顾凤辞关系那么好,他虽然娶了安宁儿,内心却是将顾凤辞当做是自己的太子妃。
但是现在为何一提到她,他的眼睛里只有恐惧?
梁木樨的视线下滑,落在了他的双腿上……
此时周牧辰坐在轮椅上,哦,不,应该说是靠在轮椅上,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可以想见腿伤极重,下半身根本动不了。
一道灵光闪过梁木樨的脑际,她瞬间明白了――周牧辰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顾凤辞害的。
果然,下一瞬周牧辰就变了脸色,也不叫了,抬手转动轮椅仓促出去了。
梁木樨看着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周牧辰好好的会爬到凌霄阁去饮酒作乐,还一不小心从凌霄阁摔了下来。他曾经忍辱负重那么久,这世虽然成长环境得到了改变,但是一个人的性情不会变很多吧?
此时大业未成,外有漠北强敌,内有弟弟们夺权,周牧辰不会在这个时候放松警惕如此荒诞的。
这么一来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梁木樨又想到,顾凤辞是那个老头儿的徒弟,老头儿是康王的人。
那,这么算起来,顾凤辞实际上是周牧宇的人。
可装得真好啊!一个个都太会演戏了!
梁木樨心里一边惊叹,一边心念微动,手上浮现出绿色微光来,小虫子迅速爬到她的手腕上,将绳子咬开了。
梁木樨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腕,正要抬手解开脚上的绳子,就听门再次咯吱一声,几个内侍推着一个轮椅进来了。
她赶紧继续将样子摆好,头也不抬地道:“不是刚走么?怎么又回来了?”
来人没有说话,梁木樨抬眼看去,就见闵东城在内侍们的簇拥下进来了,她叹了一声:“原来是闵公公啊,你可长得没有周牧辰好看!”
“大胆!”竟然敢对着太子直呼其名,这个贱|婢!
梁木樨才不怕他,嗤笑了一声:“你还是感谢我大胆吧,要不然早被你们吓死了,还轮到你来审问我?”
闵东城哼了声,冲小内侍们挥挥手:“你们都出去!”
“爷爷,不需要动刑吗?”一个内侍低声道。
闵东城还未说话,梁木樨便笑道:“动刑啊,你以为你们闵公公没长手么?动刑又不需要脚!”
闵东城嘴角再次抽了抽,喝道:“出去!”
小内侍们顿时吓得缩着脖子,鱼贯出去了。
闵东城推着轮椅靠梁木樨近了一点,说道:“你不要以为这样激怒我对你就有好处!”
梁木樨不说话,只听他又道:“快点乖乖地交待,玉玺在哪里!”
梁木樨呸了声,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啊!自然不是在皇帝手里就是在皇后手里了,你去审问他们啊!哦对了,还有一个掌玺太监,叫什么来着?吴东泽还是王东山?啧啧,你们的名字都好奇怪啊,怎么都有个东啊,怎么不是西呢?”
闵东城听到不着调地鬼扯,脸上的神情更加阴沉了。
掌玺太监?
王东山!
难道这玉玺竟然在王东山手里么?
这玉玺不是都放在皇帝的案头吗?他记得那天皇帝颁布旨意也是用的皇帝宝印,并没有用玉玺。
玉玺一定是提前被人藏起来了,王东山和祁东海都是宫里的老人了,说不定他们真的知道玉玺的去处!
“你真的不知道?”
梁木樨嗤声道:“麻烦你动脑子想想,我若是有玉玺在手,还用得着被你们这样劫来劫去的?你不是以为我们大承就没人了吧?”
闵东城哼了声,没说话,也没有动,像是在思考什么。他不说话,梁木樨也不说话,靠在小几上,半闭着眼睛,刚才撞在桌角的额头隐隐生疼。
闵东城想了一刻,说道:“你知道撒谎的后果!”他一言不发地转动轮椅往外面去了。
梁木樨这才活动了一下手腕,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脚上的绳子。
想要劫持她!做梦!
不过,这个周牧辰还真是野心勃勃啊,都这样了,还死心不改,一心想着要当皇帝。
当皇帝真的有那么好么?
……
此时的周牧辰案前正晾着一封信,等上面的墨迹干了,他信手叠起来装进一只信封里。信封上没有写字。
他将之交给一个小内侍:“送到城外,亲手交到熠王手上,让他拿玉玺来换他的王妃!”
内侍道:“殿下怎么知道玉玺在熠王手里?”
周牧辰摇了摇头:“在不在他的手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定会拿着玉玺来换的。这,就够了!”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既然他现在受了重伤,办不成这件事,那么就让能办的人来办吧。
虽然刚才梁木樨尽量撇清她跟周牧阳的关系,但是周牧辰明白,周牧阳只要看到了这封信,一定会千方百计拿到玉玺,来换他的王妃的!
他唇角慢慢浮现起一个柔和的弧度,使他俊逸的脸庞越发的明亮生辉。
“我累了,要睡一会儿,你们,都退下吧!”
内侍们扶着他安置在床榻上,放好了帐幔,鱼贯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谁都没有注意,在屋子一角的梅瓶旁,瑞兽香炉里,正袅袅地冒出散发着淡淡芬芳的青烟来。
守在门口的一个内侍对另一个道:“你去跟爷爷说一声,殿下已经有主意了。这里我守着。”
小内侍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快步往闵东城那边去了。
过了片刻,一个裹着宽大斗篷的娇小身影款步而来,大大的缀着白狐狸毛的帽子罩在头上,看不清形容。
而守在门口的内侍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任由女子进了屋子,然后合上门扇。
梁木樨进了屋子之后,随意向四周看了一眼,这里光线昏暗,香炉里的香还在继续燃烧着,周牧辰睡得很熟,不知是太累了,还是伤腿疼得厉害,虽然熟睡,眉头却仍然皱着。
梁木樨没有惊动他,只是步伐轻巧地走到屏风前,在他搭在屏风上的衣袍里摸出了一枚令牌,在手里抛了抛,旋即快步出去了。
内侍仍旧守在门口,这个过程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