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和孙俊吵了起来,最后,还是周玉婷捧着手机进来,才终于制止了这次的冲突。
周玉婷对我说:“陈毅,小艾要跟你说话。”
我接过电话,调整了说话的态度,问:“你现在在哪儿,我想要见你一面。”
周艾回:“你在孙俊的酒吧是吗,先开车回小区吧,我过一会儿会去找你的。”
“你要是骗我不来怎么办?”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她虚弱的笑声:“婷婷说你随身揣着农药,我怎么还敢骗你啊,万一你真因为我喝药自尽了,到时候我怎么向叔叔阿姨交代啊!”
“那好吧,我回小区等你。”
“嗯。”
结束通话,我把手机还给周玉婷,然后瞥了一眼孙俊,他在周玉婷的安抚下,也是才在位置坐下。
我忍不住对他说:“我自己的人生,自己会去做主,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那你到时候后悔了,千万别跑到老子这里诉苦。”
“放心吧,我陈毅再不济,也是一个有骨气的人。”
“呵呵。”
从青春酒吧离开后,我直接赶回了小区,既然周艾说她会来,那我想她是一定会来的。
于是,趁她来之前,我把房间略微打理了一下,同时将冷雨的衣物藏了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周艾出现在了面前,身后还有一个行李箱,她戴着一顶黑色帽子,身着一袭白长裙,长度没过了小腿,脚上穿着凉鞋,那上面还印有少女系的花纹。
看到她这幅打扮,我倏地就呆住了,然后眼泪不受控制地无声滑落着。
这一副打扮,至今我还记忆犹新,因为我和周艾初见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的。
周艾微微抿嘴冲我笑着,歪了一下脑袋说:“同学,你好。”
“你……你……你……好……”
我“好”字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了,在她面前蹲下,双手无力地抱着脸颊。
我呜咽着说:“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啊,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上帝为什么要对你这样啊!他是有病吗,这个世界上坏人那么多,他为什么不去惩罚他们,反倒对你这么一个无辜的女人下手,他是有病吗,啊,他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啊!”
周艾蹲下来抱住我的肩膀,温柔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说:“好啦,好啦,别哭啦,都快要三十岁的男人了,让别人看到该笑话你了。你看哦,我这个患病的人这么乐观,都没有哭鼻子,你就应该和我一样乐观的。”
我用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回:“是的,我不应该这么悲观,只是国内没有办法医治,咱们可以去国外,国外总有医疗技术发达的地方,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的。”
“去国外或许也没有用了,医生告诉我,我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自己也感觉到了,因为最近昏迷和呕吐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那种没有办法让我再继续坚持下去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
周艾这句话,让我接下去想要说的话戛然而止,她看着呆愣愣的我,又接着说:“还傻愣着干什么呢,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冷雨,让她同意把你借给我一个星期,所以接下去这一个星期,我们还是大学同学眼中羡慕嫉妒恨的那对情侣。你好,陈毅,很高兴再次成为你的女人。”
说完最后一句话,周艾冲我伸出了手。
我回过神,并没有去牵她的手,而是正色说:“你别听那个医生胡说,他们没有那个本事,不代表别人就没有那个本事,所以你一定不要放弃,明天……不,现在我就领你去机场,咱们坐飞机去国外,你相信我,一定可以治好的,治好过后……”
我话还没有说完,周艾就打断了我,颇显生气的说:“陈毅,你识趣一点好不好,我向你打招呼,你也要回应我知道吗,我说很高兴再次成为你的女人,你也要说很高兴再次成为我的男人,做完了这些,我们再说别的好嘛?”
“好吧……”
“那开始咯,你好,陈毅,我很高兴再次成为你的女人。”
周艾笑靥如花,再次冲我伸出了手,这次,我终于也握住了她的手,像是初始结交为朋友的仪式。
我破涕为笑,说:“你好,周艾,我也很高兴再次成为你的男人。”
这一瞬间,我真切感觉到,时光好似真的倒流回到了那个燥热有着蝉鸣声的夜晚,回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我和周艾依旧被人群包裹着,彼此心跳又是那么的剧烈……
……
接下来几天,我抛弃掉一切,开着载着周艾去了母校、去了退休的班主任家、去了乡下北河、去了所有我们能记起来曾经去过的地方。
当然,回乡下的时候,顺便也见了桂娘和虎爹,大概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二老对于我和周艾在一起并不感到惊讶。
我重新向二老介绍周艾,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的妻子、更即将成为我孩子的妈妈。
接着,周艾含泪冲二老喊了爸妈,这是自从我们认识以来,无论分手前后,她第一次以儿媳妇的身份,喊出了对虎爹和桂娘的称呼。
桂娘泪流不止地应着,纵使是虎爹这样的硬汉,也是背过身抹起了眼泪。
做完这一系列有意义的事情过后,距离一个星期的期限仅仅只剩这最后一天了,不过我并不担心,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不会放手了,而且我向周艾表明想法过后,她也接受了我,并且打起了战胜病痛的信心,答应我明天就一起去国外接受治疗。
这晚,我们来到大学附近,恰好看见了那家小旅馆,我突然回想起来,貌似其他地方都去过了,唯独这个地方给遗漏了。
这个地方,可是说是最有意义的一个地方,因为就是在这里,周艾把女人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了我。
同样地,也是在这里,我从一个大男孩,真正脱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