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明开始数数,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我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人从背后用枪顶住后脑勺了,虽然我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死里逃生。可凡事总有个万一,谁知道这次会不会仍然那么幸运,阴沟里翻船的事古往今来数不胜数。
越是危急关头越是要平心静气,在这种情景下,没有人能拯救我,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脑子如同一架高速运转的计算机一般运转起来。
谭明一字一句地数道:“一……”
我轻咳了一声,朗声问道:“谭队长,有一个问题我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人你不做,却非要做鬼?方晓是你的上级,方家三兄弟的下场你比我清楚,为什么一定要步他们的后尘呢?”
谭明对我的话完全无动于衷,继续数道:“二……”
真是一点没错,这人如果一心要走邪路,想尽办法拦都拦不住。
我不死心,仍然追问道:“看在我快要死在你手里的份上,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堂堂刑警大队长不当,却要替韩博深卖命?是他给了你公安局给不了你的好处,还是他给你洗了脑,你要追随一个逃犯?”
谭明无动于衷,冷冷地说:“我们的世界你这种俗人不懂,像你这种人,永远不明白我们所追求的理想。”
我摇头苦笑道:“好吧,就算你有理想,可你的理想是什么呢?杀人越货,草菅人命?带领一群精神病患者推|翻一个代表先进生产力的政党?如果你认为这也算是理想,那你们的理想真是太可怕了,这是反|人类。”
谭明咬牙骂道:“够了,你这个败类,准备受死吧。”
我说:“我知道你对自己很有信心,你认为你用枪顶着我的后脑勺就能杀掉我。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你信不信,你准备用来杀掉我的子弹一定是颗臭弹,即便不是臭弹,子弹也会卡壳或者炸膛,而我可以十分轻松地将你们的精神支柱韩博深击杀在我的枪下!”
“闭嘴!你只剩下一个数了,我数到三你就得死!”谭明呵斥道:“你以为你总有那么好的运气,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好吃懒做,靠自己老子上位的花花公子,老天爷永远站在你一边?”
谭明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的信心已经开始动摇,因为之前有太多的案例他是亲眼见识过的。我脸上露出轻松自信的微笑,笑着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那么我们打个赌,你现在朝天开一枪,试试第一发子弹是不是臭弹。”
谭明冷笑了一声,鄙夷地说:“你别痴心妄想了,我又没有神经病,朝天放枪干什么?放枪也是冲着你的脑袋放才对!”
我也冷笑道:“你是不敢吧。那好,我们两个同时开枪,看看谁的子弹快。你是可以打爆我的头,但我同样可以轰开你老大的脑袋,不信你试试看。”
谭明有些犹豫了,他眼睛从我的后脑勺上移开,望着韩博深征求他的意见。韩博深的眼神很迷茫,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贸然尝试,毕竟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人什么都可以丢,唯独小命只有一条,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两个人愣神的功夫,我哈哈大笑了一声道:“你们不信我,不信天道,必遭天谴。你连敢冲天开枪的勇气都没有,还妄想修改天条,真是不自量力。”
谁说我不敢,谭明被激怒了,他的枪口抬起,冲天连开两枪,砰砰两枪过后证明他的前两发子弹无一臭弹。他狞笑了一声,自信地说:“唐亮,你以为你是老天爷,这回你错了,准备受死吧。”
韩博深脸上也露出了狞笑,他的笑容刚刚绽开,我的枪也同时响了,一发子弹穿透了他的咽喉,带着血滴子飞出去打入他身后的一颗苍天大树上。
谭明大惊失色,枪口朝下,对准我的脑袋准备开枪时,一支羽箭带着强劲的风声嗖的一声钉入了谭明的左侧太阳穴内。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然而枪却没有响,子弹卡壳,在枪膛内炸膛,崩断了他握枪的手指。
谭明惊愕得眼珠子都凸了出来,他临死前慢慢侧过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身体左侧的远端,看到师姐余昔手里搭着一把弓箭,仍然保持着射箭的姿势对准他的脑袋。师姐拉弓搭箭的姿势帅极了,简直像秦时的卧射俑。
谭明的身体轰然倒地,至死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公安系统卧底多年都没有被发现,这次却就这么轻易的被一个女人射死。
空中传来武装直升机机翼盘旋的轰鸣声,我抬起头看到两架边防部队的武装直升机在我们的头顶盘旋,多名荷枪实弹的边防战士从直升机机舱带着降落伞跳了下来。黑鹰徒众看到边防军大军压境,自己的精神领袖已经被我击毙,顿时失去了主心骨,顷刻间做鸟兽散。
可是他们能往哪里逃呢?不用想,这里四面八方都已经被边防部队包围,水陆空三军齐发,来一个瓮中捉鳖,他们需要等待的就是被一个接一个的击毙或者生擒活捉。
余昔终于收起她很酷的射箭姿势,冲我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露出美丽的牙齿微微一笑。
惶惶如丧家之犬的黑鹰教父韩博深,以及他的徒子徒孙们早已是强弩之末,完全不堪一击却要做垂死的挣扎,到头来丢了性命不说,还自取其辱,我真的想不明白人类为什么会如此的冥顽不化。
韩博深也算是个奇才,他的命还真大,被子弹穿透咽喉居然还没死透,脖子上鲜血横流,嘴巴里不断往外涌血,竟然还挣扎着想说话。
边防军到底是正规军,三下五除二就把黑鹰徒众一网打尽,开始打扫战场。没用多久就把这个地方打扫干净,然后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迅速撤离。
待边防军都撤退后,我在韩博深身边蹲下身,凝视着他的眼睛问道:“韩师兄,临死前你还有话要说吗?如果有什么遗言,告诉我,我替你转达。”
韩博深吐出一口血,拼尽全力伸出手指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完全含混不清,他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不……不……不服……服气……”
真是死鸭子嘴硬,输得一塌糊涂,眼瞅着要咽气了竟然还要逞口舌之能,这倒让我有点佩服他了。我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你这辈子谁都不服气,你始终认为你才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人才。可是这有什么用呢,你马上就要死了,带着这种遗憾去跟阎王爷抱怨吧。不过如果你还能活下去,我们仍然可以继续较量。”
韩博深颓丧无比地闭上眼睛,嘴角和脖子里的血不断往外喷涌,看上去如此触目惊心。大概几秒钟后,韩博深睁开眼睛,用眼仁搜索李红的身影,看到李红缓缓从地上坐起来,他的喉结动了一下,眼泪突然就从眼角流了下来,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道:“李……李……红……”
喊完这一声,韩博深喷出一大口鲜血,眼珠子像玻璃球一般凸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脖子一歪气绝人亡。
师姐余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当韩博深喷出最后一口鲜血,她的眼角泪光隐现,转过头不忍再看下场如此凄惨的曾经同窗好友。
我站起身,低声问余昔:“师姐,刚才你跑哪里去了?你要再晚来一步,我和李红的小命可就丢在这里了。”
余昔吸了吸鼻子,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喑哑,她低声说:“你知道韩博深为什么要把我们引到这个穷山恶水来吗?一开始我也没想明白,后来才搞懂,这个地方电子信号根本覆盖不到,也因为磁场作用,任何电子仪器到了这里就失效。所以他才选择把我们引诱到这里,就是为了防止我们跟外界保持通联。”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可是后来你又是怎么跟边防军联络上的呢?”
余昔叹了口气说:“我根本联络不到任何能联络到的支援力量,只能静等他们找到我们。万幸的是,边防部队通过空中侦察机找到了我们。”
这大概就是天不灭曹,冥冥之中有神力庇佑。人在做,天在看,只要你做的是正确的事情,连老天爷都会帮你。
余昔走到李红身边,俯身轻轻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柔声问道:“你怎么样?还好吧。”
李红摇摇头,额头上冷汗直流,手脚微微颤抖,但仍然咬着牙说:“我还好,能照顾自己。”
我走过去搀扶住李红的另外一支胳膊,没好气地说:“都搞成这个德性了还嘴硬,走,我们先送你去医院,万一动了胎气,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哭死都没用。”
李红嘴唇颤抖了一下,我看到她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现,但态度仍然十分强硬,用力甩开我搀扶她的手,气呼呼地说:“你走开,谁要你管我,给我滚!”
李红手上的劲道很大,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这一下子把我的火也给点燃了,正想劈头盖脸给李红一顿臭骂,余昔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想干啥,给我走一边去,别在这添乱。”
余昔说完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招惹李红,我越是想说服她,她的反弹越厉害。我强咽下一口恶气,狠狠挖了李红一眼,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
余昔搀扶着李红也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来,然后语重心长地劝导她。李红一开始还死撑着,慢慢的态度就有所松动,低着头一言不发,认真聆听着余昔的金玉良言。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余昔扭过头冲我嫣然一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欣喜若狂地跑过去,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了?两位姑娘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
李红突然嘀咕了一声:“我饿了。”
我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你这货这么狠,还知道饿啊,我以为你根本就不用吃饭,露天地里喝点风就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