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岳萧对着吕明辞怂了怂自己的肩膀,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整个云梦镇这么兴奋。
吕明辞好奇的探出头去,对着朱琥珀问道:“琥珀,你知道你们这里过了什么节吗?”
朱琥珀也摇了摇头,她哪里知道城里人是什么习惯,他们家一直住在桃花村,桃花村也就那个样子。
杜岳萧叹了口气,道:“我看这些人都是朝着县衙门跑的,不如咱们去县衙门看看吧。正巧了,若是人群散了,咱们也去拜访太爷。”
吕明辞无奈的噘着嘴,走到了车前。
“什么太爷,县太爷的。这群县官就是把自己的地位看得太高了。什么县太爷,什么鬼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杜岳萧对此不做评价,心想吕明辞真是吃着官府的饭还要砸官府的锅。
他当然可以说县衙门有什么什么的不好,县太爷这个称呼不适合,但是他的一千二百两银子难道就都是他的薪俸?
显然并不是这样吧。
县太爷也是人,本身只是一介读书人,就被朝廷取士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有的人做的当然好,天赋异禀。
但是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这个位置。
杜岳萧、吕明辞和朱琥珀上了车,一个车夫为吕明辞他们一行人掌着马车。
马车缓缓的朝着西大街走去,可是越朝着西大街走去,人就越多。
就在他们走的过程中,马车后面还有不少人赶了过来。
等马车到县衙门口的时候,县衙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幸亏他们反应算是快得,走的比较提前,如若不然连一个看戏的地方都没有。
到了县衙门门口,吕明辞对着朱琥珀道:“你一会儿让吕吉将马车停到咱们能找见的地方去。现在下去先看看热闹再说,我看看刘登云到底是怎么一个人。”
杜岳萧点了点头,默然并不作答,可能是因为刚才人参的原因,吕明辞对杜岳萧充满了好感。
便问道:“杜老板,你是不是对这个刘县令有点……他是不是人品有瑕疵呢?”
杜岳萧摇了摇头,道:“我觉得刘县令是个好人,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考生,一个读书人,肯定做县太爷是做不好的。哎……当然,在您眼中,这种官员就不是好官员了,有才无德的都比他好,对不对?”
吕明辞摇了摇头,笑而不语。他还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书生有书生的好,当然书生也有书生的不好。
这个世界上官员成千上万,总有做得好的也有不好的,只要态度端正,就都是好官。
“升堂――”
就在吕明辞想跟杜岳萧说说自己的观念的时候,升堂的声音传了过来。
吕明辞、朱琥珀和杜岳萧挤到了一个好地方看戏。
刘登云穿着青色的官服,头戴着乌纱帽走了出来。
这县令是个儒雅的男子,个子不高,面容白净,脸长得一般,上面还有不少麻子。
还好五官端正,这几个麻子也没有影响他整体的容貌。
在吕明辞看来容貌并不能决定什么,但是相比而言,稚嫩了不少。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吕明辞刚才将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到了刘登云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堂下站着的人犯。
这才注意到,原来地上跪着一男四女,身旁站着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看背影还有一点像润夜。
“在下润夜,状告这四人在我庙宇中行淫乱之事。”
吕明辞惊骇的看着堂上站着的、穿着道袍的人真的是润夜,一下子慌了神!
这可是他给自己以后找的靠山,怎么突然间穿着道袍站在堂上了?这个人是疯了吗!
“不行!不行!这事儿可不能闹大了!”
吕明辞不知觉的挤开了众人,朝着县衙门里面走去,杜岳萧赶紧拉住了吕明辞。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引荐吕明辞给刘登云,吕明辞出了事他也不用负责,尤其是吕明辞的身份也不需要对他擅自闯入公堂负责。
但是话说到底,吕明辞现在没有穿官服,也算是“微服私访”,这可千万不能漏了陷啊!
他现在若真的冲到公堂上,这个刘登云还是个二愣子,就算是吕明辞摆出了自己的身份,怕也能被打个半死。
“诶诶诶,吕大人你干什么呢,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又没有穿官服,怎么能知法犯法呢?”
吕明辞也有些急躁,道:“什么知法犯法!这润夜,疯了,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
杜岳萧赶紧摇了摇头,道:“若你不在这里,润夜还是要告这些人,你能做什么?看戏!”
吕明辞无奈的安静下来,只能继续看戏。
一时之间,他觉得杜岳萧倒比他稳重不少,可能是因为“关心则乱”的原因吧。
“哦?”
堂上的刘登云对着润夜做出一个轻蔑的表情。
他曾经做过翰林院的编修,当然知道前任国师那点丑事,早就对天下的道士嗤之以鼻。
没想到如今刚刚晋升为紫袍道士的润夜,竟然敢状告他们自己庙宇的人行淫事。
可以的。
真是正巧犯在了他的手上。
“你是叫润夜是吧。”
公堂上的润夜表情平淡,不染一丝杂质,他很沉着,沉着的看着县太爷。
“正是贫道。”
“哦……那你们庙宇之中,出了淫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若是不参与,你又怎么知道是他们四个人?”
润夜站在公堂上,觉得这县太爷好像说话是带刺的,是针对他的。
不妙,这太不妙了。
润夜心想自己豁出去要把张玉给收拾了,没想到却差了这一步。
“贫道昨日征召弟子前来,其实也就是想着三官庙需要人处理。这张玉,是我两个月前收入庙宇中的,她在庙宇之中的时候尽职尽责,但我又怎么知道她天生淫贱?我昨日叫了几个新的弟子过来,这些新的弟子发现了他们在房中行淫事的事实。”
刘登云“哼”了一声儿,显然是不相信润夜的话。
“是吗?我怎么觉得这么……对了,你最近新被赐予了紫袍,本官应该给你赐座。但是这件事情你是原告,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要给你赐座了吧。”
刘登云的话语中充斥着挑衅,云梦镇的人不免觉得暗爽。
润夜此时陷入了一种无可奈何的境地。
他想若是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百姓,看见自己家的仆人淫事,是不是告的官府里面来,是不是这个官员就不至于这样为难他了。
“大人,我虽然是道士,也被敕封成为紫袍道士,但是从没有居功自傲,也从没有觉得自己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我今天站在堂上,就是希望您能成为为我们主持公道的人……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希望您能相信我……”
刘登云冷冷地“哼”了一声儿,对待道士的偏见让他没有办法直视润夜。
“润夜,也并不是本官为难你,虽然你是道士我应该礼重玄门。但是……你也知道你们前面的那位国师,唯你们马首是瞻的那位国师,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说着,刘登云用自己长长的小拇指的指甲去抠耳朵,形容样貌一下子变得十分猥琐。
润夜看着刘登云,自然是一句话也不说。
这是事实,曾经国师的确做过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没有办法辩驳。
张玉看了看公堂上面坐着的刘登云,又看了看吃瘪的润夜,此时她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机会到了。
“青天大老爷啊!青天大老爷!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这道士冤枉的。我本身是三官庙的义工,已经做了两个月了。平日里面我本本分分的,但是这个道士屡次对我有妄想,我一直没有答应,所以他对我怀恨在心。后来这道士终于找到了整治我的办法,昨日叫了四个人来强暴我。我就是在他的陷害之下毁了清白。”
四个赤条条的人跪在地上,他们一言不发。他们在权衡利弊。
润夜其实这个时候也在赌博,他赌博的东西是人性的贪婪。
根据本朝的法律规定,若是强暴民女,最高是可以判死的,但是若是经由民女同意进行的,被家主发现并且举报,最多是关一年,流放。
这样轻的处罚结果,四个人如果不傻的话,也不愿意让张玉清清白白。
原本这事情已经定性了,但是张玉却变卦了……
四个人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大人!大人!我们是被冤枉的!这民女明明是勾引我们,若不是她的默许,我们也不敢四个人一起……大人,你可不能看她是个小女子,就以为她说的都是真的!”
其中四个人中的一个很快醒悟了过来,他们咬死这一定是张玉勾引他们。
润夜这个原告也说是张玉勾引,一下子县老爷刘登云犯了难,
他一边想要咬死润夜,至少也要让润夜身败名裂。
但是以方便,五个人咬死一个人,实在是说不通的,他想要偏袒张玉也不能偏袒。
就在这个时候,张玉使出了杀手锏。
“县老爷,他们五个人在庙宇那样封闭的环境之中,一起给我设了这个局。那我……那我……实在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您看见我额头的伤痕了没有?这就是我当时反抗润夜留下的伤痕啊!”
润夜看见张玉的伤痕,倒吸了一口冷气。
没错,这是昨日她寻死觅活留下来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