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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杏花

阿萝 第十二只兔 6334 2024-10-21 13:19

  丧钟之后,京城一夜之间变得寂静肃穆,各家门前挂上白色灯笼,各个街巷看不见人影,集市上也没有往年开春前的热闹盎然。

   天气回暖,薛嘉萝的精神状态也比刚来时好一些了,走神发呆的次数逐渐减少,没有以前那么容易受到惊吓,慢慢回到了一个小傻子该有的无知无畏、万事不留心的状态上。

   她最近越来越挑食,把她不爱吃的东西就算包在面饼里喂给她,她也能分辨出来,含在嘴里半天不动。

   今日更是,从头到尾什么东西都不吃,勉勉强强含在嘴里也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梁英没办法,只好把她特意买来的名贵点心找出来,用菜刀小心切成四份。

   薛嘉萝自发动手去拿,她先把点心外层酥皮剥掉,只吃里面一点点馅料。

   梁英愁的直叹气:“这孩子怎么这么挑。”

   小雀把薛嘉萝剥下来的酥皮捏着吃了,一边舔手指一边说:“我弟弟小时候不吃饭,我爹就让他饿着,说饿狠了什么都吃。”

   “她跟你弟弟怎么能一样。”

   小雀比薛嘉萝还要瘦小,小雀一顿吃两张面饼,但薛嘉萝只吃了两个点心的馅料就看起来吃饱了,靠着四个点心支撑了整整一天。

   晚上梁英带着薛嘉萝洗漱完毕送她上床睡觉,想要给她脱衣服时捏了捏她手腕,笑着说:“我们阿萝是怎么长的,吃得跟小猫一样少,身上却肉呼呼的。”

   薛嘉萝把胳膊收回来,坐在床上背对她,不愿意她给自己脱衣服了。

   梁英知道她会自己穿脱,于是就将被褥铺好,说:“那你自己脱,衣服在凳子上放好知道吗?就两身绸缎,料子容易挂丝,小心爱护着点。”

   薛嘉萝直到听见房门响动,脚步声远去后才转身过来,自己解开衣带脱了衣服。

   她躺在床的正中央,不过几个呼吸就睡意渐浓闭上眼睛。身边仿佛多了一个人一样,她蜷缩起来侧躺到一边,给那个不存在的人让出好大一片床。

   宁易是一个人来的,梁英听见有人敲门,一打开看是他吃了一惊:“你父亲呢?”说着,她还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

   宁易像个锯嘴葫芦,把手里提来的礼往前一送,只说:“我爹让拿过来的。”

   梁英接过来,一边打量一边问:“好孩子,替奶奶谢谢你父亲。穿这么少冷不冷?屋里有炉子,进屋暖一暖,吃饭没有?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做。”

   宁易却只顾着埋头走路,一声不吭。

   小雀和薛嘉萝坐在屋里翻花绳,小雀听见声音抬头一看来人,立即跳起来:“奶奶,就是他!”

   “……谁?”

   “那天爬墙的人,就是他!”

   梁英将信将疑,宁易身材瘦小,个头跟薛嘉萝差不多,她实在难以相信以他的力气能在石头上挖出坑,再爬到墙头上。

   宁易一进屋就自己找了椅子坐着愣神了,小雀指控他,他不吭声也不抬头,很无所谓的样子。

   梁英决定这件事以后再仔细问问小雀,今天招待人要紧。

   “这是宁易哥哥,应该比你们俩都大,你们现在屋里玩,我出去拿点心进来。”

   梁英一出去,宁易就抬头站起来,朝着小雀与薛嘉萝的方向走去。

   他在用黄泥围城的火炉旁蹲下来,聚精会神地看着炉子里燃烧着的木材。

   薛嘉萝专心解着手指上的绳子,小雀一脸警惕盯着他,身体微微前倾随时准备打架。

   火炉里火苗正旺,木材被烧得劈叭作响,一阵一阵的热浪很快让宁易苍白的脸上多了血色。

   他脸上表情痴迷而沉醉,忽然间他伸出手往炉子里塞,小雀倒吸一口凉气,尖叫声已经到嘴边了,却只见他徒手从火炉里取了正燃烧的树枝出来,听见门外脚步声后他又迅速放了回去。

   那一瞬间,小雀看见他袖口下的肌肤狰狞,像是冷却后的熔岩。

   小雀的嘴太笨了,她既不能说清楚那天宁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说不清他行为古怪,为何会把手伸进火炉里玩,就连他手臂上的伤,她也说的似是而非。

   “很难看,皱皱巴巴的,像奶奶脸上的皱纹。”小雀手舞足蹈,“阿萝千万不能嫁给他!”

   梁英揉着眉心:“怎么古怪事全让你一个人看见了。”她转头去问薛嘉萝:“阿萝看见什么了吗?”

   薛嘉萝从线团中抬头,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睛,一副刚刚才注意到她们在说话的模样。

   梁英笑了,摸了摸薛嘉萝的脸:“再观察几天吧,如果真的是个怪人的话,一定会露马脚的。”

   宁易隔几天就被他爹宁老板支使来,直到半个月后屋里的火炉子撤了,他也没有再像那天一样把手伸进炉子里玩火了。

   梁英渐渐放下警惕,她忙的时候就让小雀在一边看着,她出去干活。

   梁英去前院洗衣服,小雀守着薛嘉萝坐在一边,她虎视眈眈盯着宁易看了很久,忽然说:“你明明会说话,为什么不说了?”

   一直保持着一个表情动作的宁易忽然眼珠子转过来,看着小雀。

   他的眼神没有温度,不太像活人,小雀被他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缩。

   薛嘉萝顺着她的眼神也看了看宁易,没什么反应又去玩自己的。

   她现在是完全无视经常出现在面前的男人,根本不感兴趣。

   小雀声音都抖了:“你、你干什么?”

   宁易忽然笑了,再开口时还是沙哑到令人不快的声音:“不干什么。”

   对话莫名其妙开始,又莫名其妙结束了。

   小雀不甘心,她直觉宁易肯定有问题,以她十四年的生活阅历来说,根本不存在把手伸进火炉里玩的人,他绝对是个怪人。

   宁易再次来的时候,小雀等梁英出去后,她把薛嘉萝也领出了房间,让她在别的屋子里玩。然后她一个人偷偷从厨房里拿了打火石和大把稻草带回屋子里。

   在她蹲着打火的时候宁易的注意力就被她吸引了,他脸上又是那种痴迷,火苗刚刚点着,他迅速扑过来。

   小雀被吓得不轻,连忙用脚把零星火苗踩灭。

   她终于确信了,这个宁老板的儿子就是个怪人。

   但是后面她当着梁英的面再点起火时,宁易却一动不动,毫无反应,把火把拿到他面前他甚至会往后退。

   梁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行了行了,快把火灭了,哪有这么对待客人的。”

   小雀不服气也没办法,梁英刚一转身,她看见宁易对着她笑。

   梁英虽然年龄大了,但她在外面绣房还有活要干,平日里去给人家打个下手或者带些小件绣品回家做。

   今日绣房里少了一个姑娘,听别的绣娘说是被抓了。

   “她要回老家去,昨天再城门口不知道为什么被守门的士兵带走了,今天还没放出来。”

   梁英一脸惊讶:“她做什么了?”

   “她那么老实一个人能做什么。”绣娘说,过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了,“对了,好像是士兵手里有画像,对了一下就带走了。”

   “女通缉犯吗?”

   “谁知道呢。”

   绣房里安静了一会,另一个绣娘干完手里的活,揉着自己的肩膀说:“英娘是不是最近孙女来寻你了?”

   梁英露出笑,头也不抬:“嗯。”

   “你最近可要看好了,我家周围有人在打听谁家多了来路不明的小姑娘,似乎京城有人丢女儿了,家人正在找呢。”

   有绣娘附和:“我家也来人问过了,原来是丢了女儿。”

   梁英说:“我家孙女乖得很,不敢自己出门,更不要说给生人开门了,除非有人能飞进我家院子里偷人。”

   “还是小心点好,最近京城里可不太平。”

   这句说完,绣房又恢复了安静。

   梁英为薛嘉萝准备了春装,前一晚她把衣服叠好放在床边,交代薛嘉萝:“明早起来穿这个。”

   但第二天,薛嘉萝依旧穿着厚重的冬装,在太阳下跟小雀玩,被晒得额头冒汗也固执地不换。

   梁英早上出门前,先去叫醒了薛嘉萝,想给她换上衣服再走,但一碰到她,她就瞪圆眼睛非常害怕抗拒的样子。

   “听话好不好?”梁英耐心劝她,“别躲在被子里。”

   薛嘉萝绷着全身,胸口抽搐仿佛难以呼吸的样子,梁英只好说:“那你自己穿,祖母教你?”

   薛嘉萝依旧不动,攥着被子的手指僵硬发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这么恐惧的样子了。

   梁英放弃了,她摸了摸薛嘉萝的头发:“好好好,你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热了,祖母给你扇扇子。”

   墙边杏树开花后天气一下就暖和起来了,就连吹风也是清风拂面,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春风沉醉,杏花落满院的夜晚,薛嘉萝站在床边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动作笨拙地爬上床,她太热了,不想睡进被子里面,仰躺在被褥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有个人也这样摸过她。

   脑海中模糊回忆起另一只手的触感,肌肤相贴的温度,难言的疼痛和心脏瞬间鼓动到极致又失重的感觉,像是眼前开满密密匝匝的杏花般心醉神迷。

   空气湿而热,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睡不着。

   她用鼻子哼哼了两声,没有人回应她。

   她侧躺着,咬着手指,觉得委屈又有些着急,翻了个身,把被子一把抱在怀里。

   她双腿夹着被子,脸埋在被子里,全身紧绷,双腿慢慢磨蹭着。

   胸腔中焦躁的心脏慢慢平复了,她微微喘息着,放松了一些,还没琢磨出什么来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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