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路澜没带钱出来,还是周衍垫付她才能进到酒楼。
她抱住膝盖坐在床的最里面,“我不用你管,给我滚!”
周衍一脸无奈地站在门边,“保护您是主人的命令。”
“用不着他假意惺惺!”听他提及沈峥,尉迟路澜变得很激动,她哭过了一场,双眼红肿,“他是他,我是我,他巴不得我早点死呢!”
周衍神情微沉,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更吓人,尉迟路澜愣了一下,“你那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我说错了?”
“小姐,您错怪主人了。”
“你根本就不懂!你明白什么?当年我和他来京都的时候,你还是个逃命的阶下囚呢!”
一阵死寂。
尉迟路澜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太过口不择言,低声愧疚道:“抱歉,我只是在气头上……”
“小姐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周衍转身,“我在隔壁守着,小姐什么时候想回家来找我便是。”
他默声开门,走出去,又默声把门关上,听着吱呀吱呀两声门响,尉迟路澜心里十分委屈,周衍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冷漠过?
变了,都变了。自从那个傅泱住到她家后,自己就再也不是沈府受宠的千金大小姐,劳叔喜欢她,周衍护着她,就连从小护自己到大的兄长,也被她摆了迷魂阵!
她就奇了怪,傅泱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做到这个地步,长的也就一般般,究竟哪里好,哥哥为什么这么护着她,连亲妹妹都不要了!
正在尉迟路澜愤愤生着闷气的时候,傅南烟已经站到了入云阁门前,她抬头仰视着面前碧瓦朱檐,琼楼玉宇的华美建筑,不由嗟叹,原来她小时候在凤凰树上俯瞰到的,仅仅凸起一个尖角的楼阁,原来走近了看如此宏伟,这可比宫中建筑群落的威严之气完全不同。
整整三栋楼阁高耸入云,以拱形的长廊相连,张灯结彩,彩带纷扬,来往的人熙熙攘攘不间断,什么人都有,老的小的,男的女的,他们大多身穿锦衣玉服,一看便是有钱大户的家眷。
“尉迟路澜就在这里面了?”
黎安站在她身侧,朝楼上微扬下巴,“师兄刚飞鸟传信给我,就在楼上。”
楼上延伸出来的走廊站着一对男女,他们动作轻佻,注意到楼下有人正在看他们,身着艳丽又暴露的女人丢下了手中粉色轻纱,轻纱缓慢地飘落,最终掉到傅南烟手里,她眉头微蹙。
这臭小孩吵架归吵架,倒是不傻,挑这么奢侈的地方,准委屈不着她。
傅南烟深深觉得,师父完全不用担心,看尉迟路澜多会找地方,估计还没气到失心疯,不管她,晾她几天,等她冷静了估计自己也就回来了。
不过她既然已经答应了师父要把人带回来,便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行事,只得抬脚迈入门中。
这入云阁从外看便金碧辉煌,里面的陈设和装修更是奢靡,简直跟楚云景家有的一比。
没走几步,傅南烟就被一个身穿薄纱的女人拦住。
“姑娘看着面生,头回来吧?打尖住店还是寻欢?若是寻欢,可考虑考虑香儿我……”
她说着便倚了过来,贴着傅南烟的身子,傅南烟下意识躲开,这入云阁玩的可真开,女人跟女人也……想必老板也是个疯狂之人。
“我来办事,你这样挡着我的去路,若是耽搁时辰坏了我的事,责任你可担的起?”
京都大多权贵,入云阁中女子也不敢肆意妄为,但面前这个,她还真没当回事。闻声她警惕地上下打量傅南烟,“我从小就在入云阁长大,京都里的名人认识了十之七八,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你这么个人物?”
“姐姐啊,你只知道十之七八,还有二三是你不知道的呢,况且在京都这么个地方,话可别说的太满,小心祸从口出。”
她眸子一转,“好吧,你来办什么事,或许我可以帮你。”
“打听个人。”
香儿伸出手来,意思很明显,想打听事,先给钱。
傅南烟把黎安拉到身前来道:“拿钱。”
黎安:“???”
关他什么事?
“你的钱呢?”
“走的匆忙,没带。”
黎安:“……”
莫名被傅南烟压榨,如此情境他又无法拒绝,只得从银袋中掏出银两,香儿看着可怜兮兮的几块碎银相当不满,“看着挺阔绰的,怎么如此小气,这点钱在咱们入云阁还不够点道菜的呢。”
傅南烟趁她还没拿走碎银就半路劫了过来,“你不要就算了,黎安,咱们走,这姐姐太难伺候,咱们找个好说话的。”
虽然少,不过好歹也是白花花的银子,不要白不要,香儿忙把她拉了回来道:“诶诶诶,别走,你要打听谁尽管问,这入云阁里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人。”
傅南烟大方将银钱给她,正打算开口问,余光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黎安招手扬声道:“师兄!”
周衍。
傅南烟手腕一翻,递钱的动作变成把钱收回怀里,香儿目瞪口呆。
“不需要了。”
她说完便拉着黎安朝周衍的方向走。
“那是我的钱吧。”黎安道:“你什么时候物归原主?”
傅南烟没搭理他,默默地把钱没收,走到了周衍身前,周衍看到她有些惊讶,向黎安投去疑惑的视线。
“不用看他,我来说。师父不放心尉迟路澜在外面,让我接她回来。”
介绍完来意,傅南烟直截了当的问:“尉迟路澜在哪?”
“戊号间。”
周衍指了一个方向,他出门就是打算让小二送些晚饭来,没想到正好碰见黎安和傅泱。
“她还是不肯回?”
“嗯,还在生主人的气。”
“臭毛病……”傅南烟喃喃了声,对周衍和黎安道:“我进去,你们俩在外面呆着,不要进来。”
周衍皱眉,这两人在里面不会打起来?
别尉迟路澜闹脾气,这位又出了什么事,那恐怕主人更烦心。
傅南烟看出他的担忧,解释道:“放心,归根结底她结症在我身上,我若不和她说明白,她这气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