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傅南烟什么都没听到，她吐的昏天黑地，浑身难受，吐完了，她意识到自己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她还能简单的思考，却没办法制止自己说胡话，办傻事。
她擦干净嘴巴，自暴自弃地走回去，砰地一声坐下，“不喝了，我难受。”
沈峥打量她。
其实她现在的状态很狼狈，小神女不该是这样的，她应当高贵，矜持，冷傲，神秘，可在他面前那些高不可攀的气质通通都荡然无存了，变成了无理，刁蛮，任性，幼稚。
“那些人情？”
“不要了不要了！”傅南烟把纸撕碎成一片片的，泄愤一样，“明知道我就是想和你多说说话，还这般算计我，谁……谁知道你这么能喝，你故意的，对吧！故意的……”
闹了一通，她仅剩的力气仿佛被抽光，她趴在桌上，醉成一滩软泥。
“你走吧。”傅南烟说：“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她说完，没等沈峥怎么样，她自己先哭出来。
她没完没了的哭成个泪人，哭的也不厉害，就是一直掉眼泪，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把她扶了起来，拿手帕为她擦干净脸，沈峥动作很轻，如视珍宝，傅南烟睁开眼睛，他离得很近，神情专注地照顾他。
“你不是不要我吗？”
傅南烟抓住他的手，沈峥敛眸道：“是你不要我。”
这话也没什么问题，是她这么说的，但她心里从来不是这样想的。
沈峥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脱了她的鞋子，亲手解她裙带，繁琐的衣裳一层层褪去，剩下内衫，睡觉时不会裹的难受。
给她盖好被子，傅南烟却不配合，一只脚蹬在他肩膀上，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
“你走吧你走吧，我不要你！”
沈峥面上没有一点波澜，瞥了眼左肩上雪白的小脚丫，又看了眼被她抓住的手，“你这样，我怎么走？”
“随便你啊，反正你是战神嘛，我怎么可能拦得住你。”
她说着，心里空落落的，即便抓着他踩着他还是不满足，她伸出胳膊挂在他脖子上，像个八爪鱼一样搂紧沈峥，道：“你走吧！”
醉丫头。
沈峥无声叹气，把她从身上扒下来，坐到床沿认真道：“人这一生至关重要的选择很少，你所选择的轨迹，与我分道扬镳，阿泱，你现在做的事，没有任何意义。”
分道扬镳……
傅南烟突然觉得活着好难，她要救沈峥必须要走，可走了，便留不住沈峥，当年她就没有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以至于现在受这相思苦和罪。沈峥什么性格她当然清楚，那时他伸出手挽留求她别走，就说明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他终于下定决心把她放在心上，日后要一路走下去的，而她就那样轻言放弃，留他一个人……
傅南烟自责，却又无力。
“我知道。”半晌，傅南烟说：“我喝多了，你能不能在我睡着之前，陪陪我？”
“睡吧。”沈峥为她盖上被子。
他永远那么温柔。
可傅南烟知道，这温柔和从前不同，好像在他们之间生了一张无形的屏障，她从前费尽全力将屏障打破，如今又被他粘合上，而且比以前更厚了。
她沉沉地想着，满怀心绪睡去，沈峥望着她熟睡的脸，将她耳边的碎发捋向一旁。
他终于能放下所有的心思好好打量她。印象中的少女如今出落的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如同画中走出的人，仿若天上尤物。她睡的毫无戒备心，只是眉间微蹙，就连在梦里也没有安宁。
沈峥把手递了过去，刚碰上，就被她抓住，小小的手塞进他掌心，这一刻她梦中的郁结突然解开了，她露出了甜美的笑意。
“亦承……”
黛青坐在一旁的隔间，大门敞开，楼下热闹非凡，说书人下场，换了戏曲儿，墨阳等两个下属守在她身侧，她摆了一张牌，有一搭没一搭道：“我听说云双双最近和你走的很近？”
墨阳摸牌的手一顿，有点尴尬地丢出一张二饼，“还好。”
文沛一乐，收了二饼摊牌，“和了！”不等墨阳给，她就迫不及待地上手把赢过来的钱收回囊中，乐呵呵道：“谢谢阳哥！”然后在心里盘算着一会买糖葫芦去，等泱姐醒了吃。
这会她打马吊赚了不少，美滋滋的。
再来一局，黛青轻笑道：“那姑娘还不错，要不要我帮你？”
依黛青那些动辄下药骗人的手段，墨阳很是惶恐，“阁主，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慕容修那有好东西，不上身，保证你们舒服。”
“不不不，真的不用了……”
文沛不解地问：“什么舒服，我也想试试！”
墨阳拍她的头，“小屁孩，有你什么事！”
文沛啊了声，委屈巴巴。
说就说，怎么还动手呢，不敢拍蝴蝶美人，就知道欺负她！
正心里哀怨着，泱姐那间屋子传来了动静。
沈峥走向这边，对黛青道：“准备一桶热水，放些益身的药材，待她醒后泡一泡。”
文沛悄咪咪问：“泱姐睡啦？”
他点头。
沈峥身上酒味也很重，黛青道：“用不用帮你也准备一桶，你们两个喝了我家十八坛女儿红，算在谁的帐上？”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欠我……”
“我明白，算在傅南烟帐上是吧，放心好了，她在我这不会有事，文沛小丫头会照顾好她，对吧？”
黛青朝她笑，文沛心里发毛，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沈峥交代好，头越发疼，转身离开。本来要去抚河一趟，临行前探望一家战死士兵的家属，就在这附近，不成想被傅南烟缠住。
周衍等不到沈峥，把钱和一些用品给家属，安抚以后出来找，正听人说战神和小神女云云，他便在安泰酒楼外等。
沈峥一身酒气，他一愣，忙上前搀扶，担忧道：“倪大夫不是不让您喝酒吗，怎么……”
怎么喝这么多？
他摆摆手，“无碍，那边安置妥当了？”
“嗯，您迟迟不来，属下就把东西都给他们了。”
沈峥点头，“雇辆马车，回军营。”
他喝酒是后反劲。
这会儿酒劲才上来，委实难以驾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