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思雪看着爆胎:今天一天就没有一件事情顺利的。
一大早,齐振辉上门诈骗;上午开会开不成,大家都‘偷懒’;
下午来工厂,发现自己好笨,那么容易上当受骗不说,回家的路上就爆胎;
爆胎不说,居然没有备胎;
打电话叫拖车,对方说所有拖车现在都外出,一个小时后才能到他们现在的位置。
她简直遇到了连环灾难。
她到公司已经一周了,除了上当受骗,什么都没做。明天的设计稿审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呢?
暮思雪的目光离开爆胎,转身倚在车身上,远方的绿无边无尽头,像她无穷无尽的工作。
她选择的路,对吗?
阿唐看到有辆车朝他们这边开过来,忙跑到路中间挥动手臂。
凌水曜停下车。
阿唐走上前:“对不起!先生!”阿唐看是轩辕的凌总,忙改口道:“对不起!凌总!我们车胎爆了,拖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您能不能让我们经理搭个顺风车?她下午还有个重要的约会。”
凌水曜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经理!您先回去吧。别耽误了下午的事情。”
“那你呢,你不回去?”
阿唐面露难色:“这车・・・・・・我不放心。兰博基尼!我要是能赶回去,陪您一起去,要是赶不回去・・・・・・”
“谢谢你!阿唐!那我先回去了。跟车回去后,你就直接下班回家吧,放心!我一个人应付得了。”暮思雪趴在阿唐耳朵上,压低声音:“记下他的车牌号,马上发给我。”
“嗯。他是轩辕的凌总。”阿唐轻皱眉头,然后笑了。经理毕竟是女生,胆子小,怕遇到坏人。
对方按响了喇叭,暮思雪没有听清阿唐说了什么,对方在催促,她也不好再问。等她来到车窗前,弯下身:“对不起!可以吗?”
暮思雪的“吗”字还没说完,人便呆在那里:怎么是他?
凌水曜看到来人是暮思雪,很后悔按喇叭。
他按喇叭是因为自己二个小时后还有个商务约会,他不想迟到;他后悔是没想到遇到的竟然是他最想见到的人,他打开车门:“上车吧!”
暮思雪心一横,搭个顺风车还能搭出事情?
“听音乐吗?”
“谢谢!随便!”
凌水曜打开音乐,轻柔曼妙的音符在车内蔓延。
是肖邦的夜曲!她喜欢的曲子,妈妈说是她最喜欢的曲子。
“手腕好了吗?”
暮思雪没有听到凌水曜讲了什么,她的思绪早已飞回了八年前。
・・・・・・
“试着弹弹看,你弹得很好的。这是你最喜欢的曲子――肖邦的第二号夜曲。”
暮思雪怀疑地看着关雪。
“试试看,妈妈相信你不会忘记!”
她痴痴地看着乐谱,将手放在琴键上的那一刻,竟有美妙的音乐从她指间滑过。
她流泪了:她说的对,她是我妈妈!在她最痛苦、最想放弃的时候,她陪伴着她、鼓励她,直到她看到镜子里陌生的容颜・・・・・・后来,更多的陌生的容颜。
・・・・・・
“手腕好了吗?”凌水曜又问了一遍。
“哦,好了。”
“你的云煞呢?”
“林妈妈打来电话,说是完全康复。”
“你和他们母子很熟悉吗?我听阿里喊你姐姐。”
“不算太熟。因为阿里读书的事情,走得近了些。”
“几点的约会?”看暮思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凌水曜忙解释道:“刚才你的那个,应该是秘书,告诉我的。”
“四点。”
“不是太急。”
“我对业务不够熟悉,所以,得先回公司恶补一下。”
“临时抱佛脚。”
暮思雪牵强地微微一笑。
总是他问她答,她都不想知道有关他的任何事情?凌水曜发现自己现在好像明德,话多得数不清,像个老太婆。
“我是凌水曜,你呢?”
“moira!”
“moira!茉伊拉!命运?”
“嗯。”
“妈妈起的?”
“嗯。”
“喜欢骑马?”
“嗯。”
暮思雪很想眯一会儿,她早上起到现在像打仗一样・・・・・・
凌水曜余光扫了下暮思雪,眼睛竟然闭上了,很累的样子。
他将车速放慢,从后座拿了外套,轻轻盖在暮思雪身上。
凌水曜贪婪地看着熟睡的暮思雪,那微翘的浓浓的睫毛,牛奶一样白皙的肌肤,掠过眉尾的丝丝秀发,还有那淡淡的迷人的气息・・・・・・
他不想喊醒她,就想这么看着她。
凌水曜火热的目光烤得暮思雪的眼皮灼热难当,她张开眼睛:怎么可以看到自己的脸?
她竟然再次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脸!暮思雪的身体向后弹去,她忘记了自己是在车里,头碰得生疼生疼的。
凌水曜收回身体:“疼吗?”
暮思雪揉着头:“还好・・・・・・”
他还能吃了她?
暮思雪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外套,轻轻脱下递给凌水曜:“对不起!我・・・・・・太累了。”
“到了!维奇利亚!”
暮思雪下了车,嘴里不住的道谢。
“等一下!”凌水曜走下车,手里拿了个礼品盒,这可是他从如意回来后特地挑选的,一直放在车里,就等着有朝一日遇到她的时候送给她:“你的!”
暮思雪一愣,这不是她的东西。她虽然是刚睡醒,可她这点清醒还是有的:“对不起!先生!你记错了吧?”
凌水曜好气愤,他刚自我介绍完,她就喊他先生:“我是凌水曜!而且,我没记错。”说完将礼品袋塞进暮思雪手里,上车了。
车子驶出去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句:“别总用说的。记着!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望着远去的车子,暮思雪懊恼地皱起眉:自己也要想想他欠过她什么人情,要不然她还不得还一辈子。
打开礼品盒,是手机。还有一张卡片:如果不喜欢,请不要扔掉。
暮思雪小心翼翼地将盒子盖好,嘴角画出这世间最美好的弧度:手机很漂亮!
――――――&&&――――――&&&――――――
暮思雪离开丽尔纺织,已经五点,即使半个小时之内能到公司也下班了,还是找家咖啡厅休息一下直接回家吧。
店里人不多,大厅里流淌着音乐――又是肖邦的第二号夜曲!
侍应生端过来咖啡,黑咖啡。暮思雪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杯黑咖啡,她得找回那些牛奶和蜜糖来改变她的人生!
会找回来的,一定会找回来的。
暮思雪望着远处的丽尔纺织炫目的大广告牌,想着刚才华佳航的熊抱。
原来,丽尔纺织是华家名下的,由华佳的哥哥华佳航打理。这个世界还真小!
她望着窗外,看到“昵你”餐厅,这才发现自己离海只有两道街的距离。
好久没去海边了。想到这里,她装了咖啡,离开咖啡厅,往海边走去。
几近日暮,天色黯然,海天相接,无边的大海更显得深遂辽远。
暮思雪不顾春天的海水冰凉,脱下那该死的五公分高的鞋子,挽起裤脚,踩着细沙、踏着浅浅的海水,呼吸着那凉爽海风里略带的腥咸・・・・・・
太美了!什么都被大海带走了,愉快的,不愉快的,什么都消失了。
浪花涌起退却,暮思雪踩下的脚印也忽显忽没,直至没有一丝痕迹。
提着鞋,坐到台阶上,远处的人渐渐变成黑点,暮思雪感到脚已经晾干。穿好鞋子,细品咖啡,人清爽许多。
看天色渐暗,看护李推着在房间里闷了一天的裴亦尘来到海边吹风。
暮思雪找到垃圾筒,准备将手中的咖啡杯扔进去,却被玩耍的孩子将杯子撞掉,暮思雪无奈,寻着杯子滚落的轨迹走去。
暮思雪不解地接过裴亦尘手中的咖啡杯:他是盲的吗?盲人怎么会看到咖啡杯并且准确无误的捡起来递给她?他如果不盲,为什么天黑还戴着墨镜?
裴亦尘摘下墨镜,暮思雪低呼:“是你?”
裴亦尘痴痴地望着暮思雪:她真的认出他了吗?
“你・・・・・・的腿・・・・・・好些了吗?”看到裴亦尘坐在轮椅上,暮思雪问道。
她没有认出他,看来是真的。裴亦尘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失落:“谢谢!好多了。坐在这上面,是怕万一。”裴亦尘自嘲着。
“你是演员?”暮思雪听庄园的人说过,今天看到他戴着墨镜,想必是真的。
“嗯。看来我不够出名,你竟不认识我。”
“哦,不,不是!庄园里的人都认识你的。我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回来才十几天,所以・・・・・・你很有名的,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是演员?”
她还是像从前一样,急于向别人解释着自己:“你朋友呢?”
暮思雪笑道:“我要工作、要吃饭,怎么能天天和朋友在一起玩?”
裴亦尘亦微笑:“你的工作就是看海吗?”
暮思雪一怔,随即会意地点头微笑。
他们是用微笑相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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