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许流霜和齐云川是在一场晚宴里相遇的。
彼时,许流霜是江城首富许家最得宠的大女儿,而这场晚宴,是许家正式向豪门圈内所有人宣告许流霜成为北恒实业副总经理一事。
许流霜是众星拱月的焦点,身旁父母为她保驾护航,她被带着与各豪门世家的公子哥交际应酬,听父母炫耀的话语夸赞自己。
她脸上挂着进退有度的笑。
心里是汹涌澎湃的恶寒。
晚宴中途,她寻了个理由抽身离开。
花园里四下静谧,她浑然不顾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价值百万的高定礼服,懒散坐在石墩上,指尖夹着一支烟,猩红火苗闪烁。
不远处的客厅,流光溢彩,繁华喧嚣。
许流霜漠然视之。
一根烟毕。
她起身离开,再度回到繁华中去。
她总是在做她最厌恶的事。
为了她最喜欢的权势和地位。
宴会厅里,她瞧见管家急匆匆赶来,和她父亲附耳说了几句话。而后,关照她一晚上的父亲,神色慌乱地离开了宴会厅。
许流霜嘴角流出讽刺笑意。
手机乍然作响。
她点开来开。
果不其然,是她那不见光的哥哥。
周怀懿:【一个副总经理的位置而已,为难你看得上。】
一晚上被人当炫耀品似的这边端那边送,许流霜堪称疲惫,无力再去压抑自己的情绪,颇具攻击性地回他:【我看不看得上,许家的东西都轮不到你一个姓周的。】
周怀懿:【迟早都是我的。】
许流霜:【你先把姓给改了再说。】
周怀懿:【等我把姓改了,你就会彻底出局了,我亲爱的妹妹。】
许流霜眼波无澜。
直到看到下一句话――
周怀懿:【但你真的希望我改姓吗?以前是谁,穿得那么暴露跑到我房间里来的?】
许流霜捏着手机的手,用力的泛白,骨节分明,她瞳孔地震,眼睫煽动,呼吸越发不稳,胸腔里仿佛多了一块积石,重重地压着她的喉管。
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拿着手机的手,收紧,又放松。
不可控地收紧。
几度安抚下地松开。
反复几次后。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出来,转身进了宴会厅的阳台。
阳台能看到远处无边无际的夜空,那种如梦魇般的窒息感随风渐退。
未多时,她听到宴会厅里悄然传来的对话。
“那位是谁?”
“南城齐家知道吗?齐家不知道的话,南城齐聿礼齐三少,你应该有听说过。那位是齐聿礼的堂弟,齐家五少爷齐云川,现任齐氏总经理。”
“齐家和许家竟然有联系?”问话的人,不无惊讶,不止是她,身旁其余不知情的人都是惊得不知作何表情。
许家在江城确实是首富,只是要放在南城,就是泯然众人矣了。
南城遍地是非富即贵的家族,而南城齐家是例外,富和贵,都占了。
金钱地位堆砌而成的豪门圈,有着明确的三六九等。
齐家是食物链的顶端,有着傲视一切的资本,像江城许家这般条件的家族,齐家见多了。oldoney和newoney,许家是最典型的newoney代表,没有丰厚的家族基底,恰巧时运好成为江城首富――齐家向来对这种家族嗤之以鼻。
更遑论,许家远在江城,南城齐家,怎么会大老远地跑过来?就为了庆祝许流霜成为北恒实业的副总经理?
众人猜测声掺杂质疑。
“齐云川该不会和许流霜有一腿吧?”
“不太好说,许流霜那女的,长了一张狐媚相的脸,平时看上去清高得要命,谁知道在床上是什么样的?可能浪荡得很。”
“许流霜之前不是和寄养在她家那位有关系吗?”
“……这话别乱传。”
“怎么了?”
“之前传这话的人,被许流霜用酒瓶砸的脑壳开花了。”
“这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好了,别说了,你不怕许流霜,我还怕呢。谁知道许流霜疯起来是什么样的?”
“……”
“……”
谈话声远去。
那堆人也散了。
许流霜站在那里,脸上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并非麻木不仁,只是单纯地没有任何反应。不像是听到自己八卦时的状态,更像是听到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八卦时的,置之不理。
直到身后又传来一声动静。
阳台门被人由里拉开,宴会厅的人走了出来,意外看到阳台里有人时,脚步微顿,“抱歉。”
许流霜回头看了来人一眼。
是张很陌生的脸。
但五官出众的令人难忘。
“什么?”她找到自己的声音,问。
“介意这里再多一个人吗?”俊朗的眉眼弯着,曳出温润的笑,他的谈吐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温柔感,是个很难让人拒绝的人。
许流霜本身也不是个会拒绝的人,“不介意。”
于是,阳台里,他们二人,双手撑着栏杆,上半身微倾地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许是沉默令他无所适从,他说:“需要我做一遍自我介绍吗?”
许流霜:“啊?”
他又笑了,翩翩公子,面若冠玉:“我叫齐云川。”
许流霜张了张嘴,寻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说:“许大小姐,希望齐氏以后和北恒实业会有合作。”
许流霜微楞,几秒后,她嘴角滑出极淡的一抹笑。
2.
再遇到齐云川,并非是北恒实业和齐氏的合作项目,而是深夜的酒吧里。
她望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一瞬间觉得陌生。连续上了二十个小时的班,她眼窝深陷,未施粉黛的脸,憔悴难挡。她想抽烟,目光落在墙上张贴的“请勿抽烟”字样后,又停止了动作。
她离开的时间久了,包厢里的好友给她发消息,问她去干什么了,怎么还不回来。
许流霜盯着手机里的消息看了一会儿,眼底沉着嫌恶情绪。
包厢里,都是各色单身异性。
然而,是她主动联系好友,组的这个局,她是主人公。
父亲有意无意地给她施加了压力,左不过是怪她是个女儿,不是个儿子。她做的再好又如何,无法替家里传宗接代,总归是要嫁出去,替别人生子的。母亲表面上替她说话,说她做的如何优秀,背地里又催促许流霜,让她抓紧找个靠谱的联姻对象,巩固她们母女在家里的地位。
没有办法接替整个许家,那么能多拿一点儿家产,也是好的。
――母亲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日夜催她。
许流霜反感依靠男人获得安全感,可她还是让好友组了这个局。
圈内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听到今晚的主人公是许流霜,纷纷前往。只是一眼望去,全都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别说许流霜了,就连她母亲都看不上眼。
她要找的,是能够对她事业,对她巩固地位有帮助的男人,而不是贪图她美貌公子哥。
许流霜的漂亮,人尽皆知。
她知道,包厢里那堆男的,比起想和她联姻,更想和她上床,睡一觉。
或许也不是睡一觉,如果感觉得好,他们想和她睡很多觉。
思及此,许流霜心里一阵燥意。
她指尖微动,到底还是回了消息:【晚点,胃不舒服。】
好友太了解她了:【是胃不舒服还是肺不舒服?少抽点儿烟行吗?】
许流霜:【就抽一根。】
室内禁止抽烟,她穿过灯红酒迷的酒吧,穿过酒精迷醉的人群,到了室外。
酒吧外走动的男女更多,许流霜亲眼看到两个喝醉的男女抱在一起,走到巷子里,旁若无人的接吻,衣服被扯得满是褶皱,最后拦下一辆车,抱着坐进了后座。
许流霜闭了闭眼。
再睁眼的时候,眼前突然多了个人。
大概再也不会有人有他身上这般温润如玉的气质了吧,笑起来的时候,给人无尽的温柔之意。
齐云川是从车里下来的,他的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像是故意为她而停。
“好久不见。”
“……”
“许流霜?”他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许流霜眉头微皱:“我没喝醉。”
齐云川:“我还以为你喝醉了看不清人。”
许流霜垂在身侧的手,默默地背在身侧。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抽烟。很多年后她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对他心动了,因为喜欢,所以害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给对方带来坏印象。
“一个人喝酒?”齐云川问她。
许流霜说:“我朋友在里面。”
齐云川说:“方便加个我吗?”
怎么会方便呢?
那里面一堆男的,各个盯着许流霜的眼神都绿幽幽,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对许流霜存了什么心思。恐怕齐云川去了之后,就能猜到今晚是什么局了。
短暂的迟疑后,许流霜还是答应了:“行啊,但是你要不要先把你的车停了?”
齐云川笑了:“等我一会儿。”
许流霜还没说话。
就看到齐云川慌忙又急促的神情,“五分钟,很快的,我和你一块儿进去,行吗?”
许流霜不擅长拒绝人,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被要求做这个、做那个。
从未有人像齐云川一样,害怕她拒绝,神色慌张,语气里又有着世家子弟没有的央求情绪。他明明有着得天独厚的一切,他想要什么都是手到擒来的,怎么还会有这般低头的卑微模样呢?
“嗯,我等你。”许流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般卑微,她只知道此刻她说话的声音,也温柔的无以复加。
然而不到五分钟,齐云川就停好了车,回到她面前。
他得意洋洋地炫耀:“四分十三秒,怎么样,我说了很快的。”
许流霜失笑:“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齐云川:“我答应了你的,不让你等太久。而且,哪有让女孩子等的道理?”
许流霜无意识地抬眸瞥了他一眼。
舞池里镭射灯光炫彩迷离,映照在他俊朗的侧脸上,模糊晦暗的光影中,他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随即也侧眸望向她,脸上挂着笑。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望向她的眼底,专注又深情。
舞池里音乐震动,盖住了一切声响。
许流霜忽视掉自己短暂的悸动,和齐云川一同进入包厢。
她离开太久,众人见到她时,异常亢奋,然而目光注意到她身后跟着的齐云川后,又颓然灰暗。
包厢里的空位不多。
许流霜回到好友身边坐下,她另一边有人坐。然而齐云川拍拍那人:“哥们,让让――”
那人是认得他的,南城齐家五少爷,恭维地揶揄了几句后,还是悻悻然地挪开位置。
于是,齐云川坐在了许流霜的身侧。
一众想和许流霜搭话的人,见到这架势这画面,心里多少都明白了什么,于是后半场,再无人和许流霜搭话。
唯独许流霜身边另一侧的好友,凑近许流霜,和她低语:“什么情况?”
许流霜装无辜:“什么什么情况?”
“你和齐五少,什么情况?你俩好上了?”
“怎么可能?我俩在外面遇到的,他无聊,所以来这儿玩玩。”
“不是,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没有吧,就是无聊,你看你要是闲得无聊,遇到一个陌生男的邀你去包厢喝酒,你会去吗?”
“那得看那个男的帅不帅了,长得帅的话,去他家边喝酒边跳脱衣舞都行。”好友笑得一派坦然。
成年人之间总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许流霜熟知好友的秉性,并未对此多加置评。而好友说完那些话后,也意识到了大概事情正如许流霜所说,没有什么奸.情。
但她忘了一点,她的底线比许流霜的多多了。
许流霜什么时候身边有过男人?还主动地带男人来这种局?
只是那天她喝的多了,大脑不甚清醒,也失去理智和逻辑,没再细究。等到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酒局已经散了,而她眼睁睁地看着许流霜,坐上了齐云川的车。
3.
车里,齐云川正在询问许流霜的住址。
手机屏幕亮着光,光线映照在齐云川的脸上,衬得他优越的五官,在寂寥的深夜,极具诱惑力,偏他又有一双勾人慑魄的桃花眼。
第一次见面时,许流霜就知道了,他这张脸实在令人过目难忘。
所以她按下他输地址的手时,心里也没有太多的澎湃起伏:“你住哪里?”
齐云川脸上并无太多惊讶,他一如既往地笑:“要跟我走?”
许流霜:“不行吗?”
齐云川说:“倒也不是不行,但我得先问个问题。”
许流霜:“你问。”
齐云川脸上的笑收了起来,模样专注又认真地盯着许流霜,一字一句,说得尤为缓慢:“你这话也跟别的男的说过?”
看吧,不只是他的脸令她难忘,他问的问题,也令她深陷其中。
那种带有小小的吃味和嫉妒情绪,勾的她心尖发痒。
下一秒。
许流霜指尖触碰齐云川的脸,寸寸往下滑,指尖勾勒着他的脸部线条。她顺势凑近他,温热的气息铺洒在他脸畔,车厢内的温度,像是大火燎原般。
滚烫,极热。
齐云川颈间喉结难耐地滚动,声音微哑:“有没有?”
这般耿耿于怀的执着,许流霜笑得分外愉悦,她舔了舔他的喉结,耳边捕捉到他略粗重的呼吸声后,才心满意足地回他:“你是第一个。”
齐云川是来江城出差的,下榻江城的一家七星级酒店。
酒店离酒吧并不远,十分钟车程便到。只是十分钟,都显得太久,他们彼此都有些等不及了。在电梯里,就已呼吸错乱。
电梯间里的金属镜,能够清晰地照映出交叠的身影。
这一幕,让许流霜想起方才在酒吧外看到的场景。
是她未想过的,未经历过的,也未期待过的。而今,却一一发生在她的身上。
房门打开,又关上。
房卡没有插,室内是昏暗的,车厢里的那股热,蔓延至房间里。阻碍彼此的衣服全都褪去,剩下的是潮起潮落,看不见尽头的起伏,汹涌的海水震荡。
事后,他们靠坐在床头。
被子底下的两具身体,毫无遮掩地靠在一起。
许流霜被搂至齐云川的怀里。
齐云川说:“今晚是相亲局吗?”
许流霜不咸不淡地回:“怎么?”
齐云川不满地捏了下她的胸口:“你说呢?你现在还躺在我的床上,总不能想别的男的人吧?许流霜,你有没有心的。”
他的力度很轻,挠的她胸口滚烫,又发痒。
她尚未餍足,难耐地和他贴了贴,媚眼如丝,“是相亲局啊,但是你突然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齐云川,怎么办?”
声音娇得,勾的齐云川卷土重来。
涔涔热汗中,他说:“许流霜,你跟了我吧。”
许流霜迎着热汗,问他:“你凭什么要求我跟你?”
齐云川说:“我能给你的,他们任何一个都给不了。”
哪怕是如此亲密又迷乱的时分,他们依然理智尚存,做着交易。
许流霜是个礼貌的商人,礼尚往来的问他:“那你呢,你要什么?”
齐云川抚开她凌乱的碎发,在她嘴角处落下一个温热缱绻的吻,“我要你。”
许流霜笑了。
她侧过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了。
与幸福无关。
只是笑他和其余男人也没什么不同,会在床上说这种假得要死的谎话。
但女人大概都是心软的,被这么一哄,再多的心计都埋藏回心里,不再追问。
4.
许流霜和齐云川的见面,都是齐云川来找她。
每个周末,齐云川都会坐飞机从南城飞往江城。他订了酒店一年的总统套房,每每他过来,许流霜都会在房间里等她。
不分昼夜,难舍难分。
每次他过来,都会给许流霜一份惊喜。
各种合作项目,许流霜抢破头都无法抢到的,他都能轻巧地递给她。
可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她。
许流霜偶尔也会想,或许他是真的,只喜欢她这个人的。
齐云川会带着许流霜出入他好友的聚会,搂着她肩,大方地称她为:“――我女朋友,你们嫂子。”
或许他是真心的。
直到某次。
许流霜听到他和好哥们王天汉的聊天。
王天汉:“你该不会来真的吧?南城名媛那么多,上赶着追你的也不少,你找个江城的干什么?你不怕你家老头子知道这事儿发火啊?”
越是齐家这种名门,越将阶级这类东西看得极为重要。
门当户对,名门望族,这是基本。
齐云川的结婚对象,势必得是和齐家家境旗鼓相当,势必也只能是南城圈内人。远在江城的,哪怕条件再优渥都没用,一个家族的历史,是无法撼动的。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然后许流霜就听到齐云川一声嗤笑,那把温柔的总是让她沉醉其中的好嗓音,说着尤为现实又尤为讽刺的话:“你这就没意思了,我只是带到你们面前来,又没带她去我爸妈面前,何必上升到我父母知道的程度?”
王天汉骂了句脏话:“玩儿我呢?我差点以为你真喜欢上她了。”
“我也没说我不喜欢她啊,她比我遇到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听话,你知道的,我最怕节外生枝。”
“可你在她身上未免花了太多钱了。”
“钱而已,我最不在乎的就是钱。”齐云川拥有太多了,所以在他眼里,但凡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你知道我看上她哪一点吗?”
“听话呗。”王天汉把他的原话送还给他。
齐云川声音幽幽地调笑:“是啊,哪怕我和她分手,她都不会在外人面前说我一句不好,也不会闹到我父母面前。我要的,就是这种听话的女人。”
响起一声碰杯声。
大概是好哥们之间的赞同感。
许流霜心里五味杂陈的,不消一分钟的时间,她便整理好情绪,推门而入。
她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心里依然。
恍若这件事没发生过,恍若没听到过这般龌龊的对话。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和齐云川在一起,比起爱他,更多的还是贪恋他给她的数不清的合作。
齐云川不缺钱。
可许流霜缺。
她缺金钱带给她在父亲面前的认同,缺一件件达成的合作项目,让她在北恒实业立足,缺母亲虽不满她是个女儿但只要她足够优秀,母亲依然会将她视为自己的骄傲。
许流霜缺的一切,齐云川都能给她。
说到底,她利用着齐云川。
而齐云川呢?
他大概是太寂寞了,想找个听话的女人。
许流霜就是他要找的那个听话的女人。
他们是商人,商人之间的互利互惠罢了。
许流霜如此安慰自己。
那之后,他们依然保持着每周见面的频率。即便许流霜身体不舒服,齐云川也飞往江城。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安分地抱着她睡觉。
这已然超过了女伴的待遇。
但许流霜没再自作多情,以为他是真的爱她。这不过是他让她以为他爱她的,一种手段罢了。
许流霜每周周末不在家,赫然引起了家里人的注意。
那位家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以父亲好友儿子的名义寄养在她家的,实则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的人。
周怀懿直接杀来她的办公室堵她。
办公室的门被他关上的那一瞬,许流霜迟疑过要不要按下安保的电话。
被周怀懿察觉到她的举动:“你想让外人知道,我们两个关系不和吗?公司就这么点儿大,你要是喊人把我架走,信不信今晚爸就会对你动怒?”
许流霜到底还是没按下电话。
她平静望向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听说,你和南城齐家齐老五在来往?”周怀懿每说一个字,都往她面前走一步,直抵她面前,二人隔着一张办公桌对视。
他站着,她坐着。
她仰头看他,气势没比他低一分。
“你听错了,”许流霜说,“我和他不是有来往,而是――我和他正在交往。”
“你他妈找死――”
话音落下,周怀懿手猛地捏住许流霜的下巴,怒意滔天,眼尾泛着汹涌的红晕,“许流霜,你经过我的允许了吗就和他在一起?”他恨不得把她如同空气般咬碎在唇齿里,“和他分手,听话,你和他分手,我可以装作一切都没发生。”
许流霜被捏的下巴生疼,下巴像是要脱臼般,她强忍着疼意,说话速度尤为缓慢,“周怀懿,你算什么东西,让我和他分手?”
“凭我他妈是你哥!”
“你妈是我妈这辈子最恨的女人,”许流霜眼神极冷,“你是我这辈子最恨的男人。”
“许流霜!”
“你别叫我,我最烦你叫我的名字,让我恶心。”
“你当初进我房间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我恶心?”
“啪――”一声脆响。
许流霜用尽全力,给了周怀懿一巴掌。
周怀懿被打的脸往一侧偏,脸颊处,五指印明显。
许流霜气的浑身发抖,“我说过无数次了,那是场误会,我对你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想法。”
周怀懿吐了口血水出来,他不甚在意地擦过,冷哼着:“我们做过,许流霜,这是你没有办法否认的。”
提到此事,许流霜稍稍冷静下来,她也冷笑着:“非逼我告诉你实情吗?那晚和你做的不是我,至于我的第一次给了谁……我不介意让齐云川替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