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福先生
卓云早就打量这个武功高得吓人的老者半晌,却见这人面如冠玉俊目剑眉,须发花白飘洒,整理得整齐干净未见一丝凌乱。黄色袍服掐金边走金线绣着华贵云纹,其人一站一立之间,气度雍容直如天潢贵胄。
卓云不敢多怠慢微笑抱拳:还请前辈言明,若是有什么事情您不方便出手,咱们做小辈的施以援手也是应有之意。他话说得客气之极,却是滴水不漏,既没有应承却也没有拒绝。
卓云负手而立,手掌对着身后的黄蓉轻轻摇了摇。心中暗道:小蓉儿啊!这对头厉害,你可不要乱说话!
福先生好笑摇头道:你这小子倒是个奸猾的,这番言语跟没说却是一样的。
卓云呵呵微笑道:前辈年高德劭,想必不会和我们这些后生晚辈计较。
福先生微笑语气莫名地寒意森森:只是我所谋非小,如果在此说了,在场之人若非随我前去,那就都要死!小子,你可要想好了才是!
卓云心下打个突儿,强笑道:前辈说笑了...
福先生脸带微笑,眼中却是木然一丝笑意也无:老朽从不与人玩笑...
卓云恩一声反而平静下来,有道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一味求全,反而助长旁人气焰。
卓云想想点头道:前辈若不愿说,晚辈自不敢强求。今日之事权当误会如何?他日前辈再来,我等必然扫榻相侯,好叫江湖中人得知,我桃花岛门人必是知礼数晓尊卑的!
福先生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怪不得说话这么硬气,原来是东邪门人!嘿嘿...
卓云微微摇头恭敬道:小子不敢托大,只是咱们身为晚辈没资格跟您叙话。如果前辈日后有暇,不如再来和师傅商议?
福先生冷笑两声喝道:小子奸诈!老夫一生行事,何曾怕人说嘴?想要拿辈分说事,怕是打错了主意!
黄蓉眼珠转转上前:福公公!如果您要做什么大事,要师哥给您做个小厮,也须折服咱们才好。不然就算入了您麾下,也须身在曹营心在汉,那可是不妙的很。
福先生见黄蓉娇俏可爱,心下怒火先消了一半,想想也是点头:如果我强自捉了这小子和姓曲的,他们心中不忿却也自不肯为我出力。那个什么黄药师是个厉害人物,自己虽然不怕他,跟他对上也是头痛的很。
需得让他们心服口服地随我走才好,至于心中不忿么,以后寻机收服就好。
天下熙熙,皆为利去,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日后诱之以利晓之以理,折服这二人,黄老邪也须说不出什么来!这姓卓的小子血气方刚,年不过弱冠而已,虽然奸猾还能有多大心机?能有多么难收服了?无非名利美人而已!
且如果有了这两人,以后说不得还能与黄老邪遇上。这人学究天人声名在外,如果能招揽到旗下,得他一个更胜几万大军!
福先生心下火热,这时候已经不在意卓云言语中的机锋:好女娃儿!说得不差!你可有什么好法子能解决此事又不伤和气?
黄蓉松口气笑道:公公!咱们学武之人,也没有其他可拿出手的,不如就在此道定个赌约,您老人家指点他们一番如何?
福先生好笑道:自无不可,曲小子和卓小子谁先来?
黄蓉摆手道:咱们后生晚辈学艺不精,自然比不得您老人家修为深湛...
福先生哈哈大笑:师兄弟齐上么,也无不可!先前曲灵风和自己斗了几十招,修为多高已然心中有数。卓云年岁小,虽然看起来武功不弱,还能比曲灵风更厉害了?自己以一敌二,胜算也必然是大的。
黄蓉却嘻嘻笑道:先生!您老人家修为参天,咱们必然是比不上,输是一定的。不如咱们以百招为限,如果能侥幸接下,先生就不要为难咱们如何?
心想曲师哥跟着老人斗了几十招,爹爹说云哥哥武艺已经隐隐是诸弟子之首,两人联手还能撑不过一百招了?
福先生一愣,随即失笑道:我只道卓小子奸猾,不想你这女娃儿也是个机灵鬼,百招为限?便这么瞧得起老朽么?还是对自家武功没信心?
黄蓉轻笑两声道:福公公!咱们资质不成,桃花岛武功虽然厉害,咱们学得却也只有三五成。爹爹不在此处,不然能与您老人家论道一番,也是美事!
黄蓉笑颜如花言语恭敬,却是不肯承认自家武功不成,只说自己不争气。
卓云见黄蓉表明身份,无奈暗叹口气只得祈祷这个福先生自重身份。
福先生眼前一亮,大笑道:怪不得!怪不得!人言黄药师机敏颖悟一步百计,也只有他生的出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儿!
黄蓉微笑万福一礼:公公您老人家谬赞,如果您不敢...呃..不愿,咱们再想法子就是!黄蓉似乎自觉失语,然而“不敢”两个字却咬得极其清楚,眼中也似乎是大为失望。
福先生笑得开怀,想想道:罢了,今天就遂你之意,不然日后入我麾下,卓小子却也不肯好好为我出力!竟似对接下来一战极有把握,浑然没把桃花岛武功最高的两个弟子放在眼里。
卓云和曲灵风对视一眼,心中都是怒气横生:就算自己武功不成,就算敌人武功高强,一百招还抵挡不住了?这十几年(几十年)学武又学到哪里去了?
三人再不多话,就此站到场中。卓云曲灵风二人并肩而立,同时举手抱拳:前辈!有谮了!两人出手如风,一拳一掌分袭福先生左右两肋,其势极速无比。
福先生轻笑袍袖一拂,轻巧巧接下这两招赞一句:好功夫!桃花岛名不虚传!
卓云和曲灵风师出同门,武学家数相通相辅,彼此都知道对方招数关窍,是以配合起来极是默契。曲灵风先前和福先生动手,不过几十招就败下阵来,这时候得师弟助力,自己武功威力登时提高一倍有余。
福先生心中早有成算,虽然曲卓二人攻势甚急,他也尽能接得下来。手上或拳或指,或爪或掌,捶点抓劈、撕戳勾拿,招数变幻无方,瞧得人眼花缭乱。以一敌二,一时间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卓云心下打鼓,这人天南地北的武学家数居然都似有涉猎!且无不精妙合用信手拈来!忽拳忽掌,招数变化之间丝毫不见滞塞之意,衔接得顺畅无比,逼得两人躲避不迭。
斗了五十余招,福先生清啸一声,间不容发之间双臂一摇招数又变,却是以双手化兵器,剑法、刀法、棍法、棒法、锤法,点穴撅、判官笔、日月轮、护手钩等等招数不一而足,直如一个万花筒一般,泼天价攻将过来。
似乎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武功他不会,没有什么兵器他不精通一样!
卓云勉力支撑,眼见福先生招数越变越奇,再过十招就要为敌所趁。这时候再容不得他藏拙,卓云振奋精神深吸一口气,双眼精光四射,易筋经内功运起,劈空掌全力使出,呼呼呼连出三掌。
福先生听得风声呼啸,颔首道:这才有点意思!不闪不避双掌一并迎上,砰砰砰闷响处,卓云身子剧震退下半步。福先生只觉一股精纯浩大的内力涌来,臂膀就是一热。
福先生咦了一声,侧头堪堪避过卓云发出的弹指神通指力。随即一拳一腿逼退曲灵风,五指屈起做爪直向卓云手腕,嘴里兀自奇怪:卓小子这内功有点门道啊,你这师哥居然不会?
哈哈!看来黄老邪看重你的很啊!
卓云没有他那样深厚的功力,动手之际还能开口说话,丝毫不怕内息走叉。眼下瞧得情势危急,不敢直撄其锋只得退过一步。随即劈空掌弹指神通扫叶腿法,通身手段尽出严守门户。
福先生哈哈大笑,招数一紧,砰砰砰与卓云连对三掌,力道沉猛精妙,一股内力在卓云经脉中左冲右突,逼得他连连后退。总算卓云内息绵密功力大成,虽然内腑震动却也尽能抵受得住。
然而这三掌一过,福先生忽然脸色一变,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恨恨地低声道:好小子!居然跟那贼秃还有瓜葛!
场下黄蓉见两位师哥抵挡艰难急的直跳脚,嘴里却没忘了数招数:九十二!九十三!九十四...
曲灵风见福先生眼中凶光大盛,赶紧纵身上前两步,盖头一掌劈落,卓云也自一掌推出。福先生呆了一呆躲避不及,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夹击之下,其势凶险何止万分!
旁边掠阵的福光助拳不及,哎呦一声吓得险些坐倒。黄蓉眼中欣喜,直要欢呼出声。
却见福先生双臂展开一前一后,以无厚入有间之势,堪堪挨住二人手掌。不知使了什么手法一带一引,在卓云曲灵风不可置信的眼光中,掌锋堪堪错过福先生身子。
二人收势不及随即砰一声巨响,双掌交击,力道十足十地击在对方掌上。
二人身子震动不及多想,勉力再出一招。福先生双手拂动如抱琵琶,一点一弹劲力妙到巅毫,直指二人胸腹要穴。卓云心中警铃大作,吸口气运动内息,易筋经动处周身经脉一转,胸腹要穴已经偏离原先位置一指距离。
随即曲卓两人只觉前胸被一股力道击中,曲灵风半边身子一麻,随即软倒在地。卓云胸口也虽被戳得甚痛,穴道却没有受制,心念电转连弹两指逼退福先生,勉力动手正要解开师哥穴道。
不远处福先生眼神亮的吓人,哈哈大笑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
随即出手一招虚虚一指,三尺之外卓云手腕如遭雷击,却是右手反向跳出,随即胸口鸠尾穴一痛,就摔倒在地。
黄蓉堪堪喊道:九十八!九十九!一...,最后一个百字却被咽了下去!
兔起鹘落之间,攻守之势就此逆转!
黄蓉眼中满是茫然:居然,就输...了...
这福先生用的是什么武功?这人又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