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冷无风,孤月高挂。
玄通双手背后,双眼微眯望想远处,贾清歌则一手放在腰间长剑之上,缓缓而行。离三清观还有百十丈时,停下脚步。
“师伯,师侄前来探望。”
玄通听到贾清歌的声音,冷笑一声:“好,当然好,我这把老骨头还算康健。”
“师伯身体康健自然是好,还望师侄就不进观了。”
“既然不打算进观,还来做什么,回去吧。”
贾清歌听到玄通要赶人说道:“师侄是来看师侄的。”
他是玄通的师侄,李道禅是他的师侄,既然说来看师侄,那便是来看李道禅。
“想看,白日里不会来?现在黑灯瞎火,不怕天黑糊乐眼?”
“不怕,只要心中明朗,不怕黑夜漫漫。”
“贾师侄的心境还是如从前一般好,不过老夫还是那句话,不进道观,如何见得着人?”玄通背后手掌握成拳头。
“就怕打扰了师伯的清静,师侄在这里就好。”
“别废话,上来吧。”
贾清歌面色从容,一片枯叶从他面前飞过,便再看不到贾清歌的身影。
而玄通一甩袖,拳头在空中连捶三下,只听见空中炸裂之声响起。
他嗤笑道:“怎么这么久不见,贾师侄的功夫一点长进都没有?”
而在不远处,贾清歌手中握着长剑,而袖子已经破烂不堪。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说道:“师伯看来又有精进。”
“一个人在山上,如此清闲,若是没点长进,还真是愧对你的叫的一声师伯。”
“既然如此,师侄我就不敬了。”
贾清歌拿着长剑,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缩进袖中,长袖飞鼓。
“呵呵呵,贾师侄看来是要动真本事了。”玄通笑道。
“师伯不要取消师侄,跟你老动手,我从一开始便没有藏私。不然,适才破的可不是师侄的袖子,怕是一条胳膊都已经废掉。”
“哎,师侄说的哪里话,老夫怎么会跟你动真格的,万一打伤了你,龙虎山平日的事务可没人处理了。”
“这师伯不用担心,就算没了师侄,龙虎山还是龙虎山,其他师兄弟也可以照看。”
“若是交给他人可以,为何还要让你做掌教?”
“师伯,接招!”贾清歌却没有再废话,抖了抖袖子,却再不动弹。
玄通反而收起拳头,双手背后,站在原地,没了出手的意思。
“师伯,难道想硬吃我这一招?”
“硬吃谈不上,贾师侄,你修的心中道,讲究个苍真去邪。心藏道,袖子中则藏着一道罡气。钢企虽然厉害,却有一个破绽。”
贾清歌说道:“师伯说这么多做什么?”
“老夫可不想说,毕竟这可是老夫师父当年走的道,被你学了去。这么多年,你也算是修出几分本事,可说到底没有学到精髓。”
“这件事又不是秘密,我学师祖的大道,就是为了替师祖走完他老人家没有走完的路。”
“哼哼,老夫的师父不用你来替他证道。”
玄通突然怒目圆睁,踏空而行,山间吹起一道山风。
贾清歌,站在原地,单手一举,袖子中飞出一道罡风,化作一把长剑,刺向玄通。
“我师父,心中藏道已经到了无道之道的境界,就你这个毛头小子,又能学会几成?”
玄通伸手一抓,就将那把罡风化成的长剑握在手中,虽说有形,但毕竟是风,滋滋作响,就想脱离玄通的手掌。
“哼哼,救你这点斤两,还想从老夫手中逃脱?”
玄通冷眼瞪向手中的风之剑,内力流转,那把长剑顿时化成一团玄通松开手掌,将它托了起来。
贾清歌神色从容,对于玄通能够化解自己的招数,丝毫没有吃惊。
玄通说道:“你的心中道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师侄愚钝。”
“别在这里跟老夫装可怜,我可不会给你指点。”
“师侄也没想师伯会为我指点迷津。”
“哼。”
玄通随手将手中风团丢向远处,那颗小小的风轻飘飘落向地面,仿佛落叶,可当它触及到地面之上,只感到五谷山晃动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威力。
“心中道,心中道,可不是把身上所有的本事藏在袖子当中就可了。不藏于心,何谓心中道?”
贾清歌单手一招,那风团缓缓飞向自己的袖中,他将长剑插入腰间的剑鞘之中,却没有言语。
“心中有道,却不可用道,这个道理,你可明白?”玄通嘴上说着不愿指点贾清歌,不知现在说这些又是何意。
贾清歌点点头。
“你明白个屁!当年你跟寻常最为亲近,从他身上毛都没学着。”
“寻常的天资,我就是拍马都比不上。”贾清歌想到文寻常,自嘲道。
玄通最不喜听别人说这种话,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别说这么没用的,实则,寻常若是走师父他老人家的路子,定能完成他的心愿,或许还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
“别跟老夫只是,你走此道,一是为了师父,二是为了寻常吧?”
“是。”
“哼,所以这么多年,你也就这个样子。虽然寻常那个臭小子不争气,我这个师父的话都敢不听,为了他心中的什么执念,非要下山,可就如此,寻常的心仍是返璞归真,清明如月。”
“自己寻常心有执念,为何还能心清如月?”
“废话,老夫问你,你数日不吃,可感到肚饿?”
“是。”
“那你就心不清明了?”
贾清歌沉默不语。
“老夫说你的道法有一个破绽就在这里。虽然你知道什么为心中有道,而身无道。但你放不下自己的道!”
“难道要像当年师祖一样,为了您,连道果都不要?”
玄通一转身:“你今日是来恶心老夫的吗?”
“师侄不敢。”
“什么时候,你能像你师祖,还有寻常一样,就算摸到了此道门的精髓了。醒了,若是没事,赶快滚蛋!”
“师侄还没见到师侄。”
“他不用你惦记,在山上,老夫亏带不了他,再怎么说,他可是老夫的徒孙。”
贾清歌犹豫了片刻,点点头,转身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