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在一众艳羡惊讶的目光里微勾着唇,这气度风姿与尹焕轩如出一辙,叶湑十分淡然地瞟了他一眼,紧跟着又兴味索然地吃起菜来。
她今天为了来这全市最好的沅芷香榭吃饭,已经将自己饿了整整一下午,不得不说,这里不愧是高档饭店,就算是青椒配菜,也比一般的地方精致些,入口酸爽微辣,就算是胃不大好,也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多尝了几口。
许沁芳善解人意地将一碟凉拌西兰花递过来,“叶湑,喜欢就多吃点,今天秦越请客,你我都是老同学,不必跟他客气。”
许沁芳的确知道她喜欢吃西兰花。原本叶湑也的确是想把她面前的那碟西兰花转过来的,只不过大家都不动筷子,她没太好意思,但是许沁芳这么做,她突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见她脸色不太好,许沁芳关怀地将椅子移到她一侧,扶着她的肩膀问:“怎么了?不会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吧?”
叶湑的脸色更差了。
要是你早点跟我说今天是秀男友大会的,我一定不会来的好吗?
这时候,秦越探视过来的目光亦带着几分暧昧不明,年轻人爱八卦是必然的,拍桌的一群男人已经起了喁喁的嘲笑声。
直到其中一个男的哄笑着说:“该不会是没有男朋友,难堪了吧?”
紧跟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那笑声尖锐刺耳,叶湑眉眼颦蹙,将这些人淡淡一扫,没打算过多计较,反倒是圆谎的龚玉觉得有些难堪,因为房门打开,空调的制冷效果不太好,她找事地起身去关门。
龚玉的男朋友一直目送她到门口,直到她两只手托着门框移了四十五度角,陡然又安静地停了下来。
像是遇到了什么变故,“怎么了?”谢乔帆起身去看女朋友出了什么问题。
龚玉脸色微红,定定地看着门口精致得不像话的男人,谢乔帆一时借着酒劲醋味上涌,将眼神不大安分的女朋友扯了回来,更是嘟着嘴开始卖萌撒娇起来,惹得龚玉不得不放开手拍着他的胳膊安慰,这迷之场景看得言子墨脸色一黑。
居然还有人跟他一样喜欢卖萌?雾草!
但是想到此行目的,他还是换上标准迷人的微笑,长腿一跨迈入门中,整个包厢里瞬间射入一道炫目的华彩,如此有存在感的存在,在他所及之处,是没有还能正常视物的眼睛的。叶湑一眼是看着他,便是一惊。
他怎么会在这里?此时此刻,他不是应该和员工在另一间包房里酒醉正酣吗?
许沁芳眼睛一亮,秦越却暗了神色,叶湑的这群高中女同学无一不是花痴到了极点的,同她当年一样肤浅,这时候,已经想不起来同学聚会的事了。
言子墨一直盯着发怔的叶湑,余光却敏锐地发觉她右侧还有一个空座位,看着这出双入对的情形,也知道是给她男朋友留的位子,他心情颇好地走到她旁边霸占了,一坐下来便长舒了一口气,悠悠地说:“不太好意思,我今晚有点事情要处理,来得有点晚。”
许沁芳脸色微红,她皱着眉,不安地解释:“那个……是叶湑男朋友坐的……地方,你是?”
“我啊?”言子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西装革履也穿出了假日风情,一双桃花眼笑意灼灼,他往脸色已经沉凝到了极致的叶湑看了眼,然后顺手拿过她面前的高脚杯浅尝辄止,“是阿湑的男朋友啊。”
许沁芳惊讶之余,不禁脸色讪讪,礼貌地回了句:“果然,久仰。”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原本一直窃窃嘲笑叶湑的,一个个的目光也转变成了艳羡与嫉妒。
只有故事的女主角,皱着眉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反驳,言子墨是来给她撑面子的,可是,却又比不要这个面子好多少了?若说叶湑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没有彻底地和言子墨断干净,她应该如何叫这个素来锲而不舍、恬不知耻的言太子自己后退?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空调呼吸的声音。
秦越却优雅地自红椅上起身,他微笑迷离的双目宛如湖蓝的一片水,伸出那双保养得白皙漂亮的手,欠身道:“好久不见,言少。”
这两人认识?面面相觑的众人脸色精彩纷纭。龚玉和许沁芳纷纷诧异地往叶湑望去,叶湑仍然是皱着眉头不言不语,仿佛是座石像,明明身畔坐着这样精致如璧玉的男人,却一点喜怒都没有,如此不骄不躁,她怎么做到的?
言子墨很显然也因为一句话注意到了秦越,他却没起身,只是反问了一句:“你是?”
秦越也不尴尬,也不收手,好脾气地回答了:“我叫秦越,上次,与言少有过一面之缘。”
其实就是让言子墨吃了不少苦头的尹焕轩的军师。言子墨摸着下巴认真地回忆了一下,他貌似能想得起来,尹焕轩身边多不缺这等狡诈如狐的奸商,说起来上次吃的亏也不算大,只不过以他的聪明头脑还是花费了48小时没睡觉亲自做了份策划案。
原来是冤家路窄,真是奇妙的缘分。
未免自己的不礼貌叫叶湑落人笑柄,他还是客气地起身握住了秦越的手,摇了摇,然后松手回座。秦越风度翩翩一笑,“言少,你的手心有茧呢,这不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应该有的手。”
言子墨的脸色瞬间僵住。
他不想回答,所以气氛再度跌倒了冰点。
所幸这时候又有人插了一句进来,是谢乔帆,“言少?到底哪个言少?言氏的那位?”
秦越微笑不语。这哑谜打得,许沁芳却是瞧得明明白白,嫉恨之中又往跟多莲花般幽淡不语的叶湑身上扫了眼,心想叶湑果然手段高明,竟然傍上了如此人物!
言子墨的脸色依旧青着,眸中玩世不恭的笑褪尽,他捏着桌沿垂着眸,一语不发。谢乔帆又看向叶湑。叶湑了解言子墨,她知道他是被人触了什么雷区了。
只不过,她不太明白的是,言子墨的确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当年他们交往的时候,她曾不计其数地牵起过他的手,那触感,光滑得如瓷如绸,细腻得如脂如玉,半分褶痕都没有的,什么时候起了茧子?他的那种工作,不过是坐在办公室里数钱罢了,难道钞票还会咯着手了不成?
对于言子墨这三年来干了什么,叶湑在一瞬间陡然起了一分好奇之心。可是只是一瞬。未免这半道杀出来的言咬金因为撒谎且不合拍被沦为笑柄,她现在几乎也管不了明天的报纸上是如何刊登的了。毕竟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锤。怎么样都是个死,死法需要好看一点。
“他的确,是言氏的现任总裁,言子墨。”清淡如山水凝墨的声音,来自于波澜不惊的叶湑。
落在许沁芳的眼底,这一切就成了红果果的炫耀,耀武扬威!她气恨地咬着唇,退回红椅子靠背上,闷闷地竟然直接将红酒一饮而尽了。
叶湑的下一句应该是:“是我的前男友。”这样,一切就都清楚了,她可以说,她现在的确是没男朋友,所以拉着言子墨过来救场的,虽然这行径还是不大合适,但这样明天就应该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了。
但这一句话没让叶湑说出来,言子墨一句话就给堵住了:“阿湑,你应该说,我是你的男朋友,然后再说我是言氏的总裁。”唔,最好再加一句,s市最最年轻最最英俊的总裁。
他就是故意的!叶湑恼怒地撇过头,某人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与意味不明,她突然感知到,也许她下面要说的话都是被他提前预料到了的。
他果然还是那个最了解她知她最深的言子墨。
叶湑无语地也跟着许沁芳咬住了唇。言子墨的不请自来,仿佛是给她原本有条不紊的人生重新洗了次牌,只是摆法凌乱,出招诡异飘忽不定,而她马失前蹄落入陷阱而已。
所有人都到齐了,虽然言子墨的出现让大家都感到了一阵不自在,但好在毕竟都是老同学,聊起天来话题还是不少,她们很快忘记了言子墨的存在,打成一片火热起来。只有叶湑,在一众结伴女性之中仿佛被隔离在外,她一个人拿着筷子默默无闻地吃着菜。
秦越的目光一直投在她安静的身影上,丝毫没留意到许沁芳偶尔回望过来的眼神里的不甘嫉妒。
叶湑一直没再搭理言子墨,她吃了一会儿,又品尝起果汁来,言子墨夺下她的被子,叶湑皱着眉有些不满,言子墨将声音压低了:“你这两天去哪了?为什么安岑说你出差了?呵呵,你这工作还需要出差,她连骗人都不知道要找个好理由。”
“……”
见她不答,言子墨锲而不舍地追问:“你胃不好,躺在医院对不对?”
“……”知道了还要问啊。
“阿湑,我直到今天晚上才知道你住院了,无故缺席我的酒宴,你都不给个说法?”
说法?他竟然还问她要说法,真是好笑啊。
叶湑冷然一笑,陡然将筷子拍在桌上,提了包便要走了。
言子墨皱着眉,也是压抑着火气跟上,诸人都道是这小两口吵架了,毕竟情侣之间吵吵架也实属正常,只不过言子墨一走,这群女的还有点恋恋不舍的味道,且在她们男朋友的嘴里都酝酿成了千年陈醋,酸意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