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

　　 客栈外很多人支起烧烤摊，烟气随着风飘散开来，老板娘向段冉招手，示意段冉过去和她们一起。

　　 段冉看着眼前的江澈，犹豫不久后回绝了老板娘，江澈一直看着她，不和她说话，也不让她进去。

　　 “江澈，你觉得这样有什么意思？”

　　 他还是那样，坐在那用脚拦着门，视线在她脸上，死死不挪开。

　　 段冉受不了，往后退了一步。

　　 他哼笑，“你怎么不进来？”

　　 “你把脚拿开，我就能进去了。”

　　 “你跨过来，这么点高度你不行吗？”

　　 段冉刚把脚抬起准备跨过去，他就把脚踩得越高。

　　 段冉朝着楼梯口喊：“李倩。”

　　 江澈迅速把脚放下起身，段冉趁此机会进到客栈，往房间跑。江澈反应过来一把将段冉按到墙上，脸贴的很近：“段冉，你学会骗人了。”

　　 江澈身上有一股很浓的香水味，和昨天在陈姗姗房间闻到的香水味一样。

　　 “江澈，你太让我失望了。”

　　 段冉从他胳膊下钻出去，回到房间，王欣然吃着薯片，喝着可乐，电视声放得很大。

　　 “冉冉，你回来了啊。”王欣然笑着问，“今天玩得怎么样？”

　　 段冉来到卫生间冲了冲脸：“还行，你们吃饭了吗？”

　　 “还没呢，刚老板娘叫我们下去吃烧烤。”王欣然放下薯片，“现在去吃。”

　　 王欣然去敲林卓的房间，敲了很久也没人应，王欣然说：“不管他了，或许他已经在下面吃了。”

　　 老板娘看见段冉过来很高兴，拿起桌子上烤完的一盘肉递给段冉：“先吃，不够吃再来拿。”

　　 王欣然端了一盘肉的和一盘素的，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将盘子放在小方桌上。

　　 段冉拿起牛肉串往嘴里塞，刚抬头就与坐在正对桌的江澈对视，李倩故意提高嗓音，挽着江澈的胳膊：“你看段冉，这么晚了还吃油腻的东西，一点都不管控身材。”

　　 段冉没理会继续吃着烤串，她从王欣然盘里拿了一串金针菇，金针菇细嫩爽滑。

　　 陈姗姗给李倩倒酒：“段冉为什么要管理身材啊，她又不缺男人。”

　　 李倩哈哈大笑，用食指堵住陈姗姗得嘴：“你可不能这么说，段冉会不好意思的呢。”

　　 王欣然听不下去了，将竹签狠狠拍在桌子上，朝着李倩和陈姗姗大骂：“你俩狐狸精有什么资格骂人？”

　　 段冉扯住王欣然的手，给了王欣然一个眼神：“没必要和她们吵，浪费口舌。”

　　 李倩端起杯子走到王欣然身边，将一整杯酒从王欣然头顶浇下去，王欣然摸着头发跳起来，“李倩，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李倩瞪大眼睛说：“王欣然，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你算个什么东西？”

　　 段冉一直坐着吃烤串，完全把她们当空气，陈姗姗过来推她，嘴里说着：“她都被欺负了，你不帮她？”转头对王欣然说，“别跟着她了，人把你当廉价劳动力。”

　　 王欣然扭头就走，很显然陈姗姗的挑拨离间成功了，李倩从她盘里拿起一串鸡心，拿起纸巾将鸡心从竹签上弄出，掉落在段冉头上。

　　 段冉从容淡定，将头发上的鸡心取下放在桌子上，李倩得寸进尺的说：“你拿什么和我抢江澈？你拿什么和我比？”

　　 段冉鼓掌，冷冷地看向李倩：“抱歉，你太高估我了，我没打算抢。”

　　 李倩抓住段冉的头发，越来越用力，段冉左手用力一按，把李倩狠狠按在桌子上。用手捏开李倩的嘴，将鸡心塞进她嘴巴里，陈姗姗过来阻止，被段冉一脚踹开。

　　 陈姗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摔倒在草坪里，草坪里全是虫，她哭着尖叫。

　　 段冉冷冷的笑：“李倩，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人如其名，嘴巴和你名字一样欠儿。”

　　 江澈坐在对面桌，喝着啤酒，笑着给段冉鼓掌。李倩眼睛斜着段冉，段冉将手松开，头也不回的离开。

　　 李倩捂着脖子，脖子上留下一个红色手印――是段冉刚弄的。

　　 段冉回到房间，王欣然刚洗好头发，看见段冉自动绕开，段冉拿上背包里的衣服，在浴室将澡洗好。

　　 今天的累意也在热水中消散，洗手台上全是头发，段冉把头发整理好打开垃圾桶，段冉捂住嘴巴，垃圾桶里肉眼可见的头发，缠在一起。

　　 段冉边用毛巾擦头边和王欣然说：“刚帮你打回去了。”

　　 王欣然坐在床上看着电视，听到段冉说话，她愣了一会儿：“我被她欺负，你不是无动于衷吗？”

　　 “那是陈姗姗在挑拨离间。”段冉解释，“我在等李倩对我动手，这样我有理。”

　　 王欣然笑出了声：“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冉冉最好了。”

　　 段冉擦完头发后卷起窗帘，躺在床上，她开始回想一天所游玩的地方，总感觉缺失了某部分回忆。

　　 有一副无论她怎样回忆都无法记起的容貌，她只记得她礼拜后就去看了南海观音，附近蝉鸣声此起彼伏，“嗡嗡”叫着，王欣然听得有些烦躁，将枕头盖在脸上往下压。

　　 段冉感觉蝉鸣声很悦耳，或许和当下的处境，人生的阅历有关。

　　 段冉知道自己得罪了李倩和陈姗姗，回校不会有好日子过，可人总是要活在当下，陈姗姗说的李倩父亲的事不会假，不然以江澈的性格不会对李倩唯唯诺诺。

　　 段冉与李倩在山顶初次相遇时，李倩和段冉所说的话，让段冉以为她是好人。直到后来李倩在背后一次又一次的发踪指示，她才看清李倩的本质。

　　 后半夜段冉口干起身喝水，在柜台的缝隙里看到一个塑料袋，出于好奇段冉俯下身去够那个塑料袋。

　　 王欣然拍了拍段冉的后背，段冉吓得不轻，回过头问：“欣然，你这大半夜就不能先喊喊我吗？”

　　 王欣然有些着急的问：“冉冉，你在干嘛？”

　　 “我看里面有个塑料袋，想着拿出来，看看是什么。”

　　 王欣然支支吾吾地说：“那是我背包里的，应该是今天找东西的时候掉进去的。”王欣然扶起段冉，“我明早自己拿，先睡觉先睡觉。”

　　 莫名其妙，段冉躺回床上，王欣然的举止与行为都很怪异。

　　 *

　　 清晨整座普陀山都被覆盖上了一层迷雾，段冉早早醒来，将充电器塞回背包。经过柜台时特意看了一眼那个缝隙，塑料袋已经不见了。

　　 王欣然见段冉醒来也跟着起床，段冉打开窗户，迎面而来的空气很清新，但又和临县的大不相同。

　　 临县的空气是纯天然不带杂质的，而这里的空气带着香火气，各有各的好处。

　　 门被敲响，段冉以为是林卓，毫无警惕地打开门，回到窗边看窗外的风景。

　　 人来人往，芸芸众生，为了生活奔波不停，各自疲惫与尘世，有人醉着，有人独自清醒。

　　 “你进来啊，王欣然在卫生间，自己进去找她。”段冉回过身看见江澈，瞬间说不出话来，“怎么是你……”

　　 “不能是我吗？”

　　 江澈还是那样，桀骜不驯，永远都是不记过往，活在当下，但他记不住的，段冉都记得，并且深藏心中。

　　 “你有事？”

　　 “我们聊聊。”

　　 聊聊，聊什么？能聊什么？是再一次被他伤害，还是说继续被玩弄。段冉对他的信任早在悦来度假酒店就已经消耗殆尽了，没有人的真心能经得起如此折磨。

　　 “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李倩她爸叫李大虎你已经知道了，她爸是什么来历你也知道了。”江澈靠在门框边上，“我们去外面聊聊。”

　　 段冉没辙只好跟着他走。

　　 清晨不怎么热，道路两旁的树看着很养眼，路上有老头老太在跑步。

　　 江澈带着段冉来到一处人流不多的地方，能看见海平面，江澈坐在石头上，把另一块石头摆好让段冉坐。

　　 “你想说什么？”

　　 江澈拿起地上的石子往前面丢：“这些天以来我所做的事情是在保护你，都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的，我不想让你牵扯到李大虎这件事上来，这件事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我已经牵扯上这件事了，难道不是吗？”

　　 江澈笑了笑，帮她理头发：“你的沉重与冷静属实让我佩服，她先动的手，不用怕。”

　　 段冉有些抗拒的往后退，没坐稳倒在了草坪上，江澈用手护住她的头，俩人躺在草坪上看着天空。

　　 江澈傻笑：“你回来好不好？下次有什么事一定先和你汇报。”

　　 “我们还有下次吗？”

　　 江澈把手往下移紧握段冉的手，头往右转：“我们之间做个约定，给彼此一个月时间，看看我们能不能通过彼此的考验。”

　　 段冉沉默了一会儿，只感到脸部一阵湿热，江澈亲了段冉的脸颊。

　　 段冉下意识瞪大眼睛，脖颈到脸全部通红，最终段冉败下阵来，“但愿你能认真对待我们之间的感情。”

　　 她有着自相矛盾，这也是她最大的缺点。她明明可以拒绝江澈，可只要江澈稍稍承认错误，她就不忍心拒绝他。

　　 太阳拨开云雾，如佛光照耀整座普陀山，江澈身穿白色T恤，宽松牛仔裤，身前挂着一条银色项链。

　　 段冉透过阳光看他的脸庞，细碎的树影映在他脸上。他侧脸的线条锋利，笑起来比不笑好看，但不论他笑不笑，看起来都是冷冷的，给人一种无法接近的感觉。

　　 “李倩呢？你不应该陪着她？怎么有空找我？”

　　 他回过头，眼神定格在她的眼睛，在江澈眼里段冉是万千萤火里独一只的，也是最亮的萤火。

　　 段冉的刘海斜挂下来，她的眼睛很大，外套是浅粉色的，江澈温柔的看向她：“昨晚和她都说明白了，和她已经撇清关系了。”

　　 “你不是怕李大虎吗？”

　　 “我怕李大虎？”江澈冷笑，“我那是给李倩面子，给她爸李大虎面子。”

　　 路上传来人声，段冉边起身边说：“所以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江澈点头踢着地上的石子，走一步踢一步，段冉走在前面，江澈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王欣然和林卓已经在客栈外等候，段冉回到客栈房间背上背包，拿起桌面上的房卡，来到客栈前台退房。

　　 结完账，老板娘笑着和段冉告别，并嘱咐段冉以后有机会可以再来普陀山还愿。

　　 段冉微笑着看向老板娘：“会再来的，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