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华是第二天晚上来的郭青家里,原本想朱木阳会很早打电话,结果一直到了快九点,才接到哥哥的消息,她并不知道,朱木阳这是刚把冉芳打发走。
“哥!”一听到朱木阳的声音,朱晓华哗哗流起眼泪来。“你干嘛去了呀。听嫂子说你去了深圳。怎么过年你还去那么远?”
朱木阳并不喜欢她称呼郭青嫂子,可也不方便出口矫正,就故意问道:“最近你考试怎么样?高三最重要的就是学习,这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事。别松懈呀。”他的口气俨然是大家长。
“我考的很好呀。嫂子这几天总是说我不能骄傲。她调进了财政局,本来那边也有宿舍,可她担心我搬家会影响学习,特意找了医院的人给我保留着房子呢。哥,我这几天一直在宿舍学习。本想等你回来一起回家呢。”
朱木阳有几分歉疚:“我今天打电话也是为了这件事。后天就是大年三十,我肯定是回不去了,你回家给咱爸咱妈说一声,现在根本买不到返程车票,估计我回到家要到初五初六,接着就又上班了。等我找个星期天再回去吧。”
“那不行!嫂子说想跟你一起回朱家寨呢。咱们老家有订婚仪式.......”
朱木阳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和你郭青姐姐都刚换了单位,这个时候是不能随便张扬的。你说你高三了,不好好学习,还光想这些事情。”
朱晓华跺跺脚,她一点也不怕自己哥哥:“为什么换了单位就不能订婚?你和嫂子那天在宾馆里.......”捂嘴的动静传来,随即晓华手里的电话也被抢了过去。郭青说道:“你看这孩子,都是让你惯的,什么也敢说。”
朱木阳脸通红,他自然知道妹妹说的是上次他俩在房间把自己赶出去的情形,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会记住。
朱木阳能听见那边嘻嘻笑的声音,看来朱晓华现在早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拘束感,完完全全把郭青当做了自家人,他心里有些不舒服:“真是没大没小的。这样吧,郭青,你给她转达我的话吧。让她告诉我爸爸,今年过年我肯定回不去了,我舅舅、叔叔家都替我串串门送送年货。我挂了呀!”
郭青显然不高兴了:“你就陪着晓华说那么几句话怎么行?现在她需要鼓励!你俩好好说说学习的事情。晓华,不准和你哥哥闹呀。说正事!”
朱木阳这才重新和妹妹聊了一会儿家常,从晓华口气里,他感觉到自己妹妹很有信心,基本上没有了对高考的恐惧,反而跃跃欲试,恨不得早日杀上考场:“哥,过了年,你在帮我继续找辅导材料呀。”最后她说道!
“那肯定呀!不过你也要好好用心,不要想那些和你无关的事。”朱木阳语重心长。“今天我和同事聊天时,还提到你,说我妹妹学习比我好,将来一定会找到适合于自己的大学校园。你可不能让我,让咱爸咱妈失望。”
“咦?哥,你不是说的一个人出差吗?怎么还会有同事陪你聊天?”朱晓华很聪明,一拳击出正中朱木阳谎话的漏洞。
朱木阳先是愣了一下,暗骂自己言多有失,不过下午他的确和来送饭的冉芳谈论过自己妹妹,不过他很聪明,说道:“我说的同事就是在深圳工作的同事,他们借调到这里帮助工作,我来深圳就是探望他们,代表组织关怀。”
“那你也来探望我们吧。我和郭青姐姐也急切盼望组织关怀呢。”朱晓华笑了起来,这笑声让朱木阳很是舒心。
杨晓梅是除夕上午出院的,由于二人病房并不是很远,得知消息后的朱木阳特意去看了晓梅姐,这也是二人出事后第一次见面,朱木阳这几天治疗之后,脸上伤早已结疤,只是由于纱布解除之后,反而更显的有些面目狰狞,不过朱木阳发现高副院长推荐的疤痕治疗药方挺管用的,他做实验的下巴上涂抹以后,就是前几天很痒,可等到照镜子发现,那块区域就是有点暗黑色,可已经看不出受伤的样子,这给予了朱木阳很大的信心,他又开始对自己的外表斤斤计较起来,特意让来看他的冉芳替他在最大的伤痕位置涂上了药液。
杨晓梅早就从电话里知道朱木阳要过来的消息,慌忙让丈夫迎出门外,自己更是坐在床上等候朱木阳。今天冉芳已经放了假,她过来陪朱木阳过来送晓梅姐。
朱木阳一进病房,杨晓梅就迎上前来:“弟弟!姐姐感谢你!我想好了,今年春节我招待你和冉芳。你俩去到我家吃饺子。”
冉芳没说什么,朱木阳则是坚决拒绝:“姐姐,谢谢你的好意。我问过我的大夫了,他不让我离开。说再治疗一周就没事,如果现在想走那就后果自负!我有点害怕。”
“别怕他!那都是吓唬人的。大夫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新。反正我看你现在脸上早就结疤了。肯定没事。明天让你姐夫开个车来接你。”
“真不用!”朱木阳坚决拒绝。“今晚上我那个电视能看文艺晚会,我想一直看到节目演完,那还不知道第二天什么时候起床呢。早饭绝对不用。”
冉芳也说:“姐,不用了。明早我来他病房,给他下饺子吃!”
杨晓梅笑了:“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在医院里谈情说爱也挺别致的吧?弟弟!”
朱木阳不置可否的没说话,他心里想起那一百公里之外的故乡,那里现在已经鞭炮齐鸣,大年三十其实已经算是过年,在农村一些仪式早早在除夕早晨就要拉开序幕,往年都是自己去到祖陵磕头祭祖,现在自己回不去,可能只有自己父亲代劳了。在朱家寨,女人是不能祭祖的。
冉芳则有点害羞:“姐,我明早也给你送点我妈包的饺子,味道可好了。这一九九一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妈说一定要素素静静的,今年我们都吃素!”
杨晓梅也感慨:“是呀,我在设计院快十年了,这一年可谓跌宕起伏,也许明年等我们宝宝出生之后,又要开始平平淡淡的,唉。平安就好。我不想在医院过年,就是想弄个好彩头。一年从医院开始,总有点别扭。木阳,我没说你呀。嘿嘿!”
朱木阳心念一动:是呀。这个兆头并不好。可是他别无选择。另外一点就是他并不想冉芳在医院里陪自己一天,这大概也是一种预兆。难道自己将来会和她相伴一生吗?
杨姐夫可能觉得杨晓梅说话太过于伤人,马上就说道:“这就先抑后扬,木阳,开始在医院不要紧,我们等着你王者归来。冉芳,提前说句拜年的话,祝你俩有情人终成眷属。”
冉芳低下了头,嘴里说道:“谢谢。”
除夕夜。朱木阳并没有让冉芳在医院陪自己,一起简单吃了点晚餐就推说要先睡一会儿,等到八点起来看新春晚会,就让冉芳早早回家了。他心里记挂着一个人,想在这一年的最后时刻听听她的声音,如果说爱,楚南雪才是他心里最放不下的人。
朱木阳从来没在南京过春节,但那座城市里藏着他太多的喜怒哀乐,或者说在那里才是年轻是真正的自己,他可以嚣张跋扈,也可以恃才放纵,大有那种“天子唤来不上船”的豪爽之气,但现在在济南已经愈发变得猥琐了,即便是恋爱,他当时也可以说爱就爱,和楚南雪爱得汹涌澎湃,二人一点也不避讳彼此的爱意,可现在他都不知道要爱谁,那些所谓的爱都是带条件的,爱郭青,是因为她对自己妹妹好,而不是更多她的优秀;爱冉芳,就是因为杨晓梅的存在,即便是自己差点用生命来博取那份人情,可依然摆脱不开惯性,他毫无勇气对冉芳说自己不爱;他感觉自己在人情的漩涡里越陷越深,简直到了无力自拔的程度。是不是越长大越失去自我,背负越重越不真实呢。
朱木阳给楚南雪打电话,选择的时间是七点半,新闻联播播放天气预报的时间,他看到南京的天气是四度到十二度,江南的春天就要来了,而济南则是零下四度到零度,虽然已经是春节,但他还要在漫长的寒冷里跋涉。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你好。您找谁呀?”
朱木阳眼泪喷涌而出,他用手抹了一下脸,并未发出动静,对方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钟的时间,楚南雪才说道:“朱木阳,一定是你!对吗?”
“南雪!是我!”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给我打电话的。这叫心理感应!”楚南雪并没有太多的悲戚,而是高兴的笑了起来。
“嗯!”朱木阳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应了一声。
“哼!你也一定也感觉到了吧!明年开始,我要去济南找你!”楚南雪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辞了现在的工作,找了一份新工作,工作地点就在济南!你等我!”
“啊!”朱木阳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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