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安静的夜晚,一阵清脆的笛音扬起,音韵悠游柔转,悦耳动听。
姬厌离正依着师兄教她的办法打坐,听到这笛音,仿佛气息都稳了很多。
一个时辰过去,姬厌离倍感轻松,那悠扬的笛声却还没有停。
姬厌离招来泽兰问道:“哪里的笛声,怎的前些日子没有听到过?”
泽兰笑的羞涩,“就是您那位义兄吹的,姐妹们都远远的去素月阁瞧去了!”
矮油,这还是个花蝴蝶啊!
这才来第一天,就把这一众女弟子迷倒了……
“走,咱们也去瞧瞧!”姬厌离戴上面纱,泽兰前脚带路,二人循着宛转的笛声去了素月阁。
远远的就看见,离朗一身冰蓝色窄袖长衫,腰间系着一块质地极佳的白色玉佩随意的坐在素月阁的屋檐上。
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他修长的手指时而抬起,时而落下,双目低垂,朱唇轻启,悠悠笛音便缓缓扬起,笛音婉转缥缈,不绝如缕,宛若天籁之音,让人不由心神一静,洗尽尘俗……
他的身后,一轮圆月静静的挂在那里,仿佛也陶醉在了这散落人间的天籁中。
“离公子在思乡吗?”姬厌离很是不合时宜的问出声。
离朗收了最后一个音,嘴角微抬,眼中的璀璨仿若星辰,他一个旋身落在姬厌离面前,不远处的角角落落立刻传来一些女弟子惊艳的抽气声。
姬厌离微微扭头,就看见几个落跑的身影。
“厌离休息的可还好?”离朗似是宠溺的望着她道。
厌离?下次还要怎么叫?你吹了一晚上了,却问我休息的好不好?
呃,不过打坐时真的轻松了很多……
“可是在这里住的不惯?”姬厌离又问一句。
“此曲内含静心咒,厌离你有没有觉得气血没有晨时那么翻涌了?”
原来如此,姬厌离的面上有些挂不住,是她想多了,这位义兄原来是为了她的身体才夜半吹笛的……
“嗯,刚才打坐时的确觉得心绪平稳了许多。”她诚恳道。
离朗轻笑出声,刚才这小丫头明显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这突然就敛了脾气,也是难为她了。
清瑶感觉到了离朗笑声中的戏谑,昂头生硬的说:“你也早些歇息吧,莫把我们门中女弟子的一池芳心搅乱了!”
“我这笛子是为你而吹的,怎会吹乱了她们的芳心,厌离想多了。”他依旧温和的不紧不慢。
见姬厌离吃了瘪,说不出话来,他又道:
“这么好的月色,真让人无心睡眠,厌离可愿陪我坐一会儿?”
姬厌离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毕竟人家给自己吹了这么久的静心咒。
二人伴着月色在素月阁前院的小亭子里对面坐下,泽兰很有眼色的准备了些茶点。
“你家圣女不易喝茶,烦请这位姑娘给你家圣女准备些蜜水吧。”离朗温和的对泽兰说。
两颊透着淡粉的泽兰连忙应是,转身去准备了。
“厌离都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吗?不若我与你讲一讲我的小时候?”
因着方才误会了他,姬厌离此刻还有些内疚,她听了离朗的话立刻回道:“好啊!”
看着对面女子亮晶晶的双眸,虽隔着面纱看不清她的全貌,离朗也能感觉到她此刻的放松。
“我两岁那年就被义父收养了,那年你的母亲无故离去,义父遍寻不果,整个人变得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却能收养你?姬厌离微微蹙眉,逻辑不对啊!
“我的父亲和族人就是在那时全部都死于义父之手。”离朗轻声说着,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什么?!
姬厌离不由的后背发凉,她立刻脑补了一场你杀我全族,我忍辱负重最后大仇得报的大戏。
他莫不是想要对我不利,以此来报复我那便宜爹?
离朗看着她突然后仰的身子和那双灵动眼睛的几番变化,不由的轻笑出声。
“放心,若不是义父杀了我的亲族,我就会死在他们手中的,所以,其实是义父救了我。”
离朗轻描淡写的与她描述着这些往事,姬厌离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你是说你的族人们要杀了你?”姬厌离不确定的问道。
“我的母亲是被我父亲强抢回去的,因为不堪父亲的羞辱,她对他下了药。”
他望着远方,似乎那无尽的夜色中有着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父亲没死,母亲却被捆了手脚扔进火堆,被活活烧死了。”
姬厌离不由的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他们觉得我是不祥之人,要绑了我也丢尽火堆……”
姬厌离轻轻耸起肩膀,她已经不忍听下去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不知他们与义父有什么过节,义父带着人杀上门来,从那以后我便成了义父的义子。”
好狗血的剧情,“那你难道一点都不狠他吗?毕竟他也杀死了你的父亲。”
“我应该恨我的救命恩人吗?没有义父,我早就变成一捧灰了……”
是呀,姬厌离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扭头,见泽兰早已泪流满面。
“泽兰?你怎么了?”姬厌离奇道。
“没,没,就是觉得公子很可怜……”泽兰慌乱的擦着眼泪,给姬厌离奉了蜜水就退了出去。
似是为了安慰自己,也像为了安慰姬厌离,离朗微笑道:“幸好有义父,我很感激他,遇到他之后我过得很好,所以,你们不必觉得我可怜,反倒是我,觉得亏欠你良多,义父将本该给你的那份爱全数都给了我。”
姬厌离不自在道:“你别这么想,你并不欠我什么,即使没有你,我依旧享受不到父爱。”
“义父他并不知道你的存在,这么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寻找你的母亲,直到听说扶芳殿有了新任圣女,他才赶来打听的!”
离朗似是焦急的解释,怕姬厌离不信,他又说:“这么多年,我从未见义父对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如此温和的说过话!”
温和?!他那一眼过来,恨不得把我速冻在当场吧!
他哪里温和了?
你怕不是对温和这两个字有什么曲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