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抓到证据跟陷害别人再拿到证据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周乐平堂堂正正,从来不做那些小人行径,所以祝观良的提议她一口就否决了。
祝观良笑她,“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不过放一些消息给他,去不去全看他自己忍不忍得住,这怎么能叫陷害呢?”
周乐平心里纠结着。
祝观良又道,“你又不是菩萨,难道能保证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都能问心无愧?”
不能,谁都做过亏心事,她当然也做过,可是这次她想求个问心无愧,毕竟牵连甚广,万一日后落了把柄在别人手上,今后拿这个说事怎么办?
祝观良看出她犹豫,于是搬出赵时谦,“你走后,天高皇帝远,赵时谦再对付林靖可就难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周贵人还在宫中,周贵人天性善良,不争不抢的,等皇后这段时间缓过来了,周贵人在宫里又会是什么下场,将军不妨好好想想。”
凡是牵扯到这两个人的事,周乐平就一定能下得了决心。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林靖跟唐兆寅都是罪有应得,可她却拘着那点正派的体统犹犹豫豫,愚蠢至极!
齐思齐邈都赞同祝观良的说法,再这么耽搁下去,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周乐平想想后果,一咬牙,索性也答应了。
唐兆寅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好色,周乐平三次见他,他有两次都在做强抢民女的勾当,要抓他小辫子,自然利用这一弱点最为合适。
京城最大的青楼叫芳华阁,最近里面来了位新花魁,据说有半拉西域血统,生的那叫个风情万种,看过的人都对她念念不忘,多少人豪掷千金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可都被拒绝了。
花魁是个有脾气的,可不是谁的钱都收,脑满肠肥膀大腰圆的不要,张口闭口牛皮吹的满天飞的不要,没读过书,不能对上她对子的也不要。
可饶是如此,往她身上砸钱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哪怕只是博美人一笑。
想要让花魁跟他们联手演这场戏,总要有个人能先成为她的入幕之宾,见了面,能单独说上话才行。
按照花魁姑娘的条件,最符合的也就只有祝观良了。
周乐平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憋屈的时候,祝观良去青楼泡花魁,结果却要从她的口袋里面拿钱花。
她一面数银票一面手在颤抖。
祝观良接过银票,抱拳道,“定不辱命。”
祝观良模样出挑,随和儒雅,进退得体,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要从众多痴汉中脱颖而出实在不过易如反掌。
花魁似乎也对他一见倾心,纱帘后点点头,然后就有丫鬟出来告诉祝观良,请他去二楼牡丹房,花魁会在那里等着他。
人群中一阵接一阵可惜的喟叹,祝观良便就这样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从容不迫走向二楼。
方才隔着一道帘子不能窥见真容,现在见了面,的确是个美人儿,穿着西域的服饰,白花花的手臂跟大腿外露着,走动间,身上的铃铛坠穗晃来晃去,面对面看,眼窝深邃,瞳孔泛着淡淡的紫,的确是有西域血统的。
不
过美则美矣,还是没能戳到祝观良心里头。
“你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能进到我房里的人。”
“不胜荣幸。”
花魁摇摇头,“你跟那些人都不一样,那些人是色中饿鬼,而你是真君子。”
他仍旧秉承惜字如金传统,“多谢夸奖。”
“可是我长的让你不如意?你就不想对我做些什么吗?今天晚上我就是你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花魁很主动,贴过来抱住他手臂,衣服再脱就没了,总要半遮半掩才最诱惑,所以只能另外想办法。
祝观良认真想了想,忽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花魁停下来,小脸绯红,秋瞳剪水,不解的看着他,“什么问题?”
“方才你一直在纱帘后,连脸都没露,那些人都没见过你,怎么就知道你倾国倾城,愿意为了你豪掷千金?”
“你就是想问这个?”花魁噗嗤一下笑出声,“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经常出入青楼的那一种,难道是第一次来?”
“确实不常来这种地方,今日也只是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看看这位传说中的花魁究竟生的几分仙姿容颜。”
“初来时,艳娘弄了个什么见面会,每人十两银子一睹芳容。”花魁越来越觉得他有趣,身子一歪坐在他腿上,“那公子现在见到了,觉得我怎么样?”
他虚扶着她,笑容很淡,“好看。”
“好看吗?可我看你从见到我,到现在我坐在你腿上,你都没有半点反应,脸上的表情也平平淡淡,一点没有惊喜的样子,难道是见过比我更美的女人?”
祝观良很诚实的道,“之前只在画上见过,忽有一天画中人站在面前,确实是我平生所见容颜之最。”
“哦?那女人是什么来头?是别家的花魁还是......”她在他胸口画了个圈,“公子的心上人?”
祝观良泯然一笑,“都不是。”
“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如果也不是公子的心上人,这么一说,我都有些好奇那女人长什么样了呢。”
祝观良抗拒的向后仰了仰身子,轻轻将花魁推开,“你方才说,今天晚上你就是我的人,我让你做什么都行是吗?”
“当然。”
祝观良站起来,随手从衣架上拿了件衣服扔给她,“那陪我出去走走吧。”
花魁一愣,“出去?”
“不能?”
“不是不能,我得跟艳娘说一声,公子也知道,我们风尘女子,做什么全都身不由己的。”
花魁喊丫鬟去把艳娘请来,祝观良递上银票,并承诺,“天亮前把人送回来。”
艳娘有些犹豫,“这......”
“你还怕人跟我跑了不成?”祝观良抖落抖落身上的荷包,“实不相瞒,那些银子都是我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成为姑娘的入幕之宾与姑娘共度一晚,现在我身上分文没有,就算我想,姑娘应该也不愿意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