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军士反复搜索了五日,除去潭底始终无法下潜之外,山谷里里外外一草一木都被翻了个底朝天,连皇帝都被惊动,亲自到场巡视,几批军士更是日夜不停轮流搜寻,精通水运的能工巧匠从各地被调来,研究潜入潭底的方法。
一向沉稳的墨大司马,面色一天比一天阴沉,墨夫人已经病倒三日,连尚在途中的芳华公主,都急得几乎要折返回来。
时间拖得越久,两个孩子生还的希望越渺茫,大周已派使臣回去报信,而气氛紧张的山谷却在这天迎来几位低调的客人。
李怀引着一老两少三位客人匆匆行来,墨砚见到老友,不知为什么,心里先松下一口气。
一身青袍的岳凌风简单听完墨砚的描述,便指挥两个徒儿沿着军士结好的绳梯往下行。
“风先生,请稍候,容在下为先生和两位贤徒系好护身绳索。”李怀匆匆从侍卫手里拿过三副绳索,欲帮岳凌风师徒系上,师徒几人却朝他摆摆手,几道青影闪过,“不必”两个字还停留在众人耳边,三条身影便已越过半山谷,目力再不能及。
“李怀,快,给老夫系上。”墨砚望着老友飘去的身形,眼中显出希望,指挥着李怀为自己系护身绳。
李怀拿着粗壮的绳索,甚是犹豫,“大人,这山壁陡峭尖锐,虽有绳梯和护身绳,大人还是不宜犯险。”
墨砚也知道自己从未习武,可是救女心切,之前需要他在上面协调调度各方力量,如今贤能齐聚,他又怎能忍得住守候的心焦。
李怀见主人执意要下探,只好结结实实为墨砚系好防护绳,又把自己的护绳与主人的死死结在一起,反复拉扯几遍无碍,才又安排了另外三名护卫在墨砚上、下、右三方保护,四个年轻人严严实实护着墨砚一步步下行。
墨砚一行人缓缓降到崖底时,已近午时。这里杂草丛生,日光所不能及,阴冷湿滑,再加上一潭深不见底的潭水,更添寒意。前几日陆续有冒充侍卫的死士被擒,墨砚的亲随早把谷底看得密不透风,别说死士,连兔子也放不过一只。只是这潭水实在太深,不管用什么办法,始终没人能潜到底,更别说搜寻。
李怀见到这样的景象,面色不禁凝重起来。他估摸着凭自己的内力,即便能勉力潜入深潭,也无力支撑继续寻人,而且墨府请来的都是熟悉水性的异士,尝试再三都没人能顺利到达潭底,自家小姐和大周世子的性命实在堪忧。
“风兄,你看这......”墨砚看向老友,极力平静的语气不禁颤抖起来。
岳凌风平静地一点头,回身对徒儿道:“桓儿,剑儿,你们一起下去,相互配合着。”
两名骨骼清奇的少年应声,脱下外袍,内里皆着束身入水服。李怀仔细观察两名少年,目露精光,内力皆是不弱。
这边早有侍卫送上护身绳,岳凌风他们三人还是摆手,李怀忍不住道:“先生,这潭底深不可测,早有水性好的侍卫探过几次,两位高徒自是身手不凡,但还是不可大意,系上护绳也让我家大人安心。”
岳凌风见状,略一思索,便让年纪稍小的肖剑系上护绳,大徒弟卫之桓仍是徒手下潜。
随着两人猛扎如水中,只见系着肖剑的护绳“嗖嗖”往水下钻,三百米的绳子很快便要到头,岸上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李怀正寻思着要不要马上找人加长绳索,护绳突然停下,人人也都是一惊,不敢放也不敢拉。
卫之桓师兄弟两人凭着深厚内力和精湛的水性越潜越深,到漆黑一片的深度,肖剑赶快拿出师傅给的夜明珠,还未打开,却被大师兄一手挡住,光亮!?
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特别敏感,肖剑也看到深深的黑暗中居然投来一丝光亮。他随手解开腰上的护绳,跟着卫之桓快速朝亮处游去。
亮光从一丝,渐渐变为一个大点,随着越游越近,两人惊异地发现,竟然是一处岩洞!如云小妹很有可能掉到洞里,没被淹死。想到这里,肖剑心情不禁激动了一下,尽力提住真气,跟随大师兄朝下潜去。
临近洞口的时候,平静的潭水竟然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漩涡,两人来不及反应,毫无防备地“倏”一下被吸入洞口,卫之桓展臂抓住师弟,纵是两人轻功了得,掉下时也重重摔在地上,好在这里常年潮湿无人,地面长着厚厚的苔藓,摔下也不甚疼痛。
“啊!”一声女孩的惊呼,叫师兄弟两着实高兴,两人一起朝角落望去。稍干一点的地面,依偎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那女孩不正是小妹如云。
肖剑高兴地跑了过去,如云也认出是天门山的两位兄长,心下先是一松,眼眶竟也红了起来。
因为岳凌风和墨砚有约,只是传授如云技艺,并不正式收她为徒,因而如云和岳凌风的几名徒儿都是兄妹相称。
“小妹,你没事吧,没想到真能找到你,太好了。”肖剑先跑到如云身边,浑身依旧湿漉漉的。卫之桓较几人年纪稍长,此时慢慢走近才看清,躺在如云身边的世子显然受了伤,小腿用树枝和裙带固定着,脸色很是不好。
柴玮晔勉强支撑起身体,朝两人行礼。卫之桓搭住他手腕凝神半晌道:“世子受风寒太深,此处潮湿,需尽快离开。”
言罢又转向如云,搭了一阵脉,安心道:“小妹只是心神损耗,无大碍,可有外伤?”
如云红着眼圈摇头道:“我什么事都没有,跌下来的时候晔哥哥护着我,他摔断腿受了伤,我全都好好的。”
卫之桓望着柴玮晔苍白的脸,暗暗点头,肖剑已探路回来。
“大师兄,这里应该是成都郊外一处荒山,周围没什么人烟,咱们只能靠自己走出去。世子腿脚不便,你陪小妹她们暂留,我尽快去找一辆马车来。”
卫之桓摇头道:“世子所受寒气入骨,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湿瘴阴晦的地方,我们两个把他背出去。”说完,便扶起柴玮晔,放到自己背上。
柴玮晔一向知礼,那肯要别人背,如云知道他的性情,好言道:“晔哥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刻事急,大哥、三哥也不是外人,你便让他们背你一程,等寻到人烟处,便可乘马车。”
肖剑也道:“小妹此言甚对,世子不必拘礼,你护小妹受伤,我师兄弟背你出去,也是情理之中。”
当下几人不再多言,肖剑搀扶起如云,护着卫之桓慢慢走下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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