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生农场的玉米已经齐腰高了,墨绿色的叶片泛着健康的光泽,多年的荒地里,连虫子都饿得不想来,如今腿短想来也来不了啦。
西瓜已经长得碗口大了,大都在第九叶上,排列成行很整齐,三爷和周父柳父在里面摆弄着。包文春去水田看看,阿绣还在那边,跟着周大姐周二姐一道,往田里拎着秧苗。水田里并没有多少人,抽水不比下雨发大水快,一块块的只能慢慢轮着来。
包文春的右膝盖有点隐隐作痛,前天去赴宴吃饭,一班小弟怂恿他露一手,他也知道,不在他们面前展示一下,很多人心里不服的。邮电所大院子门前比较开阔,包文春在这里打了一套快拳,兴致力气到了,一声大喝,飞跃下来一个膝撞,把人家的大门墩给撞下来半边。
那是个边长八十的红砖立柱,根部有盐碱侵蚀,这一下就给怼掉半边,砖渣飞溅,就把一群人给震住了。毛三见铁网大门摇摇晃晃,看大门的老李闻声出来查看,就连忙赔罪说明天来给你修补一下。
他这一下,吓住了一班小弟,也把屠龙刀给挣断了橡皮筋,掉落下来。干脆把刀鞘从布条上拽下来,拿在手里,这就令一班人更加恭敬了,哪里还敢生出其它念头?
县建筑公司的王科长的钢材运回来了,送来借的五万块钱,还带来六名技术工人。老任的工人粉墙刚刚结束,包文春要求从二楼的厕所和地板砖开始,笑着说:“不用担心,我照样付你们工钱,还要人让你们吃好喝好。要求有两点,一个是质量问题,这点我相信大家;第二就是喝酒的事儿,我不反对大家喝酒,也给你们准备了酒。要求是安全第一,喝酒不上架,中午禁止喝酒。晚上不限制,但也要节制。”
王科长严肃地说:“安全生产大家一定要记住,工作的时候我们能不喝酒就不要喝。这里的活儿完成后,可以庆祝一下,但工作时不能醉酒。”
对包文春说:“质量问题可以放心,老刘以前参加过北京大会堂建设,是我们的技术骨干,由他带队,不会有错。”
拉着包文春走到一边说:“你能给我们匀出来五百吨钢材,实在谢谢啊!”
包文春却不想和他多说,交情太浅啊!这个没有情商的家伙,不够大气,不知道是不是手里的权力限制,给他牵线拉关系,他也不知道搭上没有?就说:“也谢谢你们调派来师傅帮忙,中午就在这吃饭吧!”
王科长还是走了,包子福陪着于登林黄登科几个却来了。
于登林看了看新房子,又来到林场看看玉米长势,几个人就向北走,来到包文春新改造的承包地这边,说:“包文春,这片地很大啊!你家分了这么多地?听说你利用麦收后的短暂时机,抓紧时间改造了自家承包地,这是大好事。不过,这个过程中,扩大占用了生产组集体的土地,小队群众不同意,反映到包子福这里,他就叫我们来看看情况。”
包文春一阵恼火,依旧是风轻云淡地说:“是有这么回事,麦收一半时,我因为受伤住院了,几天没回来,包大林抽空挖沟是我安排的,他私自扩大面积,把荒地都扩展进来,回来我就责怪他了,但这初衷是好的,荒地边耕地,增产增收不好吗?二叔,你把包大林喊过来!”
“那原来的面积是多少?现在的面积扩大了多少?我们商量一个解决办法吧!不然,群众反映到乡政府就不好处理了。”
包文春看看包子福,说:“子福分的地,他最清楚!”
包子福只得陪着笑,说:“小叔!这是可不是我出头主持的,有几个人和我提起过,还不是看不得别人发财。前几天不是很忙吗?这两天松闲下来,趁着现在有空落实一下吧!”
包文春说:“扩大面积已经是肯定的了,那你们看该怎么解决?”
于登林看看周登芳和黄登科,说:“我看还是实际测量一下,减去承包地面积,多出来的,就算是扩大面积,看有多少,你们商量一下,看是折合几个人份的承包地面积,是分摊相应的公粮,还是交纳承包费?”
看见这边来了一班人,村里又有人过来看热闹,还有人带有百米绳,就要沿着沟外围量地。
包文春阻止说:“等等!这块地和林场不一样,林场地沿着大沟外围量,是因为南边就是外乡的土地,量进来我能多给村里一些承包费。沟内都是本村的土地。这里不能这样量,我的承包地面积是全部能耕种的面积,你们把沟量进去,什么意思?沟里能打粮食么?这条沟是给全村排水的主要通道,我也不能白挖,你们量好后,再算挖沟钱吧!不然,我还推平堵上。”
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是硬着头皮沿着庄稼面积测量,包大林跟着,就说:“这里不能量进去,这里原来属于林场沟,一片地总不能交两次承包费吧!你们几个,谁欠了我的收割费,下午就送过来吧!我们要算账了。”
几个人热心人都是提要求测量包家实际面积的,闻听包大林要求,就有人想撤,但在包景福几个坚持下,还是继续测量。
几个人鼓捣一阵子,包括大水塘在内,测量结果是面积八十一亩,减去包家三十五亩,二叔三爷的十六亩,多出来三十亩。大家七嘴八舌说,全村人均土地四亩二分,这三十亩,最低也得摊七个人的份额吧?
包文春又说话了:“子福,这事儿你说话!”
包子福为难地说:“这账不能这么算,当初说好的,这里还有块水塘,属于水利,应该除掉面积。这里都是路沟窑厂,还是托土坯的茅草地,不能按照熟地计算。”
于登林说:“既然有水塘,又说定了用水归属,那就除掉那部分面积,其余的按照荒地计算吧!人家把荒地整理好了,还没有收回投资,不能立即就按熟地算账。”
几个人测量水塘,有包大林监督着,面积为六亩,还多出来二十四亩,按照三爷和二叔的荒地标准,一个人份八亩,包文春要从明年开始,多交三个人的公粮。这是于登林向着包文春做出的裁决,包景福等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可。
包文春也不说于登林进屋坐,直接叫二叔回家拿纸笔,要于登林当场写下裁决字据。
黄登科是村文书,带的就有文具,说:“我带的有!”
包文春说:“那就再算算挖排水沟的钱吧!大林,你过来!算算挖这沟耗了多少油?加上机械磨损折旧,总共多少钱?还有,他们排水不能进入这口水塘,也不可能从这里抽水灌溉哈!”
包大林很机灵,说:“柴油倒是不多,两桶三百多块钱,磨损费我就不知道怎么算了。”
包文春说:“磨损费一般都是油耗的两倍,总共就算一千块钱吧!加上包大林七天开机器的工钱加班费,大忙季节挖沟每一天三十块不多吧?就算一千二百块吧!你回去把机器开过来,把那沟堵上,什么时候把钱对出来送来,什么时候挖开。记得重新挖开,就得加倍收钱哈!”
“黄会计,裁决书写好没有?把村里公章盖上,今天参与测量的,到场的人,都要签字画押哈!”
包子福连忙说:“小叔,别发火!我们可以商量嘛!”
“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占用了村里荒地,理应交纳些钱的,现在一亩地八十多块钱公粮,三个人份就是千把块钱吧!确实不多。村里人没有机械,看见这边改造好了,自然心中不甘,可以理解。你们可以直接找我谈,还去找村干部,不怕丢人!这村里,我原来准备给大家修一条水泥路的,现在看来,以后耕种也不能帮忙了!大林,下午进村清账收钱哈!去年的化肥钱和耕种费,都要收上来!家里没柴油了,盖房子急需用钱。”
黄登科把裁决书写好,复写纸一式三份,包文春看了一遍,见面积上写的是废弃窑厂荒地茅草地沟路折合熟地三人份,很满意,说:“大家都不能走,签名以后再走。盖章吧!”
中午,包文春没有留客。午后,包文春叫阿绣洗洗腿脚,换上新衣服,开车带她出门。阿绣问去哪里,得几天,要不要带换洗衣服?包文春说:“不用,就去买些东西,很快回来。”
说是很快,这个过程就花了一周时间,直到七月六号要期终考试了,两人才风尘仆仆赶回来。包文春先是去了市里,找到一家建筑材料公司,要购买玻璃,可人家没有他要到那种六毫米和十毫米钢化着色玻璃,只有较薄的白玻璃。
由于他的采购量不大不小,他介绍到郑州某某公司去看看。
包文春赶去郑州,找到那家很大的建筑材料公司,买了两千平米的各种玻璃,加上现成的窗框门框型材,花了十四万多。人家答应送货,还问要不要切割工具粘接胶防水条。包文春答应下来,再次选了一堆小型装修设备,要求尽快送货。
他开车到二七路附近的机电设备公司,购买一套木工机械,花了两万多块,包括带锯机、台式立式木工机械。买了一套比较先进的打米机打面机粉碎机榨油机,又花了三万七八千块。找了一圈,还找到一种电动豆腐浆渣分离机,小型粉碎机,小型封塑机等等。
祝道绣有点发呆,这是要搞什么鬼?她成了个背钱的跟班了,那车上座位下大提包里有大堆的现金,这买许多机器干什么?他顾得上在家打米榨油吗?
付款后,由人家送货上门。两人来到省城最大的五交化商店,包文春看了一圈,选了二十台蜜蜂缝纫机,十台飞人缝纫机,十台锁边机,加上配套熨斗剪刀之类小工具,又花了一万多。依旧叫送货上门,两人就去采购布匹。
这次是直接去了一家纺织厂的经销部,现在的经营体制很奇怪,人家只对公司批发发货,个人只能少量购,便宜是便宜,再多了,反而要加价。
包文春只得拿出自己的文生公司证照,挑选了六个花色的布匹,每个品种买了八十匹。的确良涤丝类相对较贵,低价还要一块四一米。另一种深蓝色棉布,就是做工作服的那种很便宜,和牛仔布是不能相比的,却只要九毛一米,包文春一下子就买下一百匹。
这五百八十匹布,着实好大一堆,纺织厂的人不负责送货,但可以联系厂里车辆,客户自己出运费送回去。这边还在装车,包文春带着阿绣去了百货公司,买了许多种颜色的线锭子和一些彩色装饰带子。
去医药公司买了一大车中药材,叫人直接给送回家,连运费花了一万四千五。两人又去了荥阳的一家塑料彩印厂,定制一批七八种包装袋和包装纸盒。这个需要一定数量人家才能制版,包文春一下子就定了十万个,约定合同可以连续签订多年,但近期一定要尽快送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