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文春终于回到久别的教室,却看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个生面孔,这个家伙自己认识,叫李卫红,是从永兴乡中学转来的学生,将来还是王思楠的对象,多年以后,两人生了一个孩子后,又离婚了。他父亲是个村小学校长,许诺给王思楠一个民师指标,结果到最后也没有如愿,反倒是他自己成了教师。
带有附加条件的爱情,注定不会长久。王思楠想脱离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想法是没错的,但不应该成为被要挟的条件。包文春对他就不客气了,抓住他的领子拎起来掼到后面空地上,把他的书籍砸到他身上,撒落一地。他还想炸刺,起来说:“你怎么打人?”
包文春站在座位上说:“我打你了吗?你去告老师吧!我的书包里有许多稿子,你给弄哪去了?找不到的话,你还是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吧!这是我的座位,不管我在不在,都得放那儿!故宫里已经没有皇帝了,他的椅子你去坐坐试试。”
李卫红爬起来,见同学们都在看着自己,恼羞成怒,就说:“我去找校长。”
包文春说:“去吧!去吧!班长,我的书包呢?你是怎么当的领导?这位置有人,你没说吗?”
毛忠民说:“他是校长送来的,说是先坐着,回头就给安排桌子,结果――”
校长拎着包文春的书包来了,笑着说:“包文春同学回来啦!好!快考试了,赶紧复习吧!既然来学校了,就得遵守纪律啊!班长,找个同学过来,给李卫红同学抬张书桌来,这事儿我给忘记了。”
李文超伸头悄悄说:“李卫红的老子是村小学校长,和傅鸿才校长是熟人!那小子很烦人。”
故宫里已经没有皇帝了,他的椅子你去坐坐试试!这句话当天就传遍校园,成了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另一种说法,很快就成为街头大人小孩都说的口头禅,成为一句经典语录。
这句话和‘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你妈贵姓!’等等句子,歧义色彩很浓郁。
重返校园,包文春觉得有许多事要做,浏览下丁香的课堂笔记,又看看学习较好的孟凡瑞的笔记,觉得依旧课程是幼儿园水平。自己已经能设计机械图纸了,这里还在科普力的方向。自己设计的新型简易式电饭煲电风扇图纸都画好了,他们还在学习焦耳定律、热功当量。
一个下午,把练习册答案写完,交给班长检查,然后专心制定自己的写作计划。繁忙劳动中,总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一些久封的记忆被激活,好记性不比烂笔头,就写了十几页文字,记下一些文字标题,歌曲标题,以及需要尽快赶工补充缺勤的文字。
放学了,丁香眼睛看向黑板,低声问:“哪里吃饭?”
“当然回家吃了,三哥做我的饭了吗?”
丁香没有说话,起身走了,包文春连忙跟上,李文超在后面喊:“春哥!给你留块锅巴啊!”
李道虎几个簇拥着周小粒走过来,看见丁香和包文春,连忙站住,喊:“嫂子好!春哥!回来了!”
丁香看了几人一眼,没有回答就走了。
包文春想起当初田小田和潘小庆给自己带来纸笔的事,就说:“周六中午,你们等我一起吃饭哈!我带你们下馆子吃烧鸡。”
潘小雷不好好学习,却在看西游记,包文春就想起太多故事,说:“嗯!这个好!这个作者的物理水平也不低啊!不然吴承恩也写不到这么合理巧妙!”
说相声总会有捧哏的,李文超就很在行,立刻问:“春子,哪里巧妙了?你就解释一下吧!”
“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为什么不能烧化猴子?想过没有?那炉子烧的所谓的三昧真火肯定是煤,不是焦炭!煤的燃烧值大家都知道,最高只能达到一千二百度,猴子是什么体质?石猴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当然是石头了,石头的主要成分是什么?二氧化硅啊!它需要一千六百度的熔点啊!怎么烧得动?如果是焦炭,那就肯定是琉璃猴了!”
“那为什么练成了火眼金睛?”
“局部玻璃化啊!”
“那为什么炉子爆炸了呢?”所有人都在听着,李文超继续问。
“炼化石头,除了二氧化硅还有什么?碳酸钙和二氧化碳啊!炉子密封着,气体膨胀,你说会不会爆开?”
这个故事令大家记忆深刻,关于它的理化反应方面试题,就没谁再出错。
丁香的房子重新开始建设,老任就在工地吃饭。王芙玫的肚子已经挺出来了,坐在后院的砖头上择菜,看着工人忙活。丁三变得勤快多了,忙着自己做饭,还在工地上帮忙。见到丁香和春子放学回来,就连忙去端菜盛饭。
老任和老丁坐在一边,看见包文春走过来,就说:“你小子这下出名了!替徐书记的女儿出头,还真会瞅机会啊!不过下手也太狠了吧!现在还有十几个住院打石膏的!”
包文春就不乐意了,说:“那你看见我的伤口没有?钉耙刨在这里,还叫着要打死我,我没有打他们脑袋,已经是很客气了,脑袋骨头不比小腿骨结实吧?不然死上十个八个很容易的!”
老任不说话了。老丁说:“他们向我求情,说两万多块修车费可以给你凑出来,能不能把人弄出来?”
包文春说:“车是他们砸的,拿不拿修车费和我没关系,那辆车属于广播局,我不要了。广播局不让他们赔最好。我也不是法官,怎么判由法官定罪,他们就是无罪释放,我也没意见。我也亏啊!连个医药费赔偿都没有,我是正当防卫,这事儿没完!我不能白白吃亏!”
老丁问:“你还有理了!关你什么事?”
包文春看他一眼,说:“丁香被欺负了,你能不出头?”
老任见他俩要抬杠,连忙说:“好了!你有什么想法?”
包文春说:“别说他们断腿了,死一两个都不屈,支持拦路抢劫,还持械打斗,把我给打伤了,我这伤疤要带一辈子的,你看看这样难看的疤痕,将来能不能娶到媳妇?会不会吓着孩子?他们必须给我道歉,还要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不然,那十个小流氓,早晚要受到加倍报复的。法律要是不管,我也要讨回公道。”
饭后回学校路上,丁香问:“这次又转回来几百万,是哪来的?”
包文春说:“不要问,很丢人的!”
“怎么了?”
“年初我去买了些钢材,准备入伙县里机械厂的,想展示下自己智力能力实力的,结果被拒绝了,麻的,将来求我都不理他。听他们说钢材涨价了,前天就去把票卖了,三千吨花了五百四,现在变成七百八十五,赚了二百多,还有二百吨钢材。”
丁香惊讶了,说:“三千吨有多少?林场和这边用多少?”
“林场用料多些,六十吨肯定用不完吧!三哥这房子,十吨足天了。”
“剩下的呢?”
“这几天就送过来,不卖了,留着焊着玩。”
“那家里门窗安好了么?”
“快了!我还得回去看着,你周末过来吧!”
丁香白他一眼,没有回答,两人已经走到教室门口了。
包文春忙着写字,同学们已经习惯了,也不打扰,各自写着作业,有的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李文超拿来一大块焦黄的锅巴,问:“春子!你的伤口怎么样了?我看看!你为什么只打别人的腿啊?听说断了二十二条。”
包文春拉起花花公子T恤,展示自己后背的勋章,就把一班女生吓着了,狰狞的伤痕上带着一排黑黑的针眼,很恐怖。脖子到肩膀的一块肉皮缝合不太好,像一条蚯蚓,弯弯曲曲。包文春笑着说:“哦!丁香有个表姐,姐夫是个木匠,生意一直不好,我说你做拐杖吧!我给你推销,结果推销了半年,没有卖掉,没有谁断腿啊!这几天,销售业绩上来了,听说已经涨价两倍了。”
这就是胡说了,可同学们就是爱听类似幽默话。丁香和张璇几个女生笑了起来,丁香也不辩解,肖晓燕也不瞌睡了,说:“春子,好长时间不来,说个笑话吧!”
包文春是张口就来,说:“一男的大脚趾变青,神医确诊:癌!切除。再数日,另一脚趾也青,再切除!三天后脚板全变青,只好转大医院,老医生拿个放大境看了半天说道:‘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你这是袜子掉色。’”
全班大笑起来。李文超说:“再来一段!”
“有个男生坐凳子,刚坐下就放了个屁,挨着的女生就说,真讲究,坐下还先吹吹!男生就再次放了个屁,女生捂着鼻子说,哎呀,你吃的都是什么呀,这么臭?男生回答说,叫你闻闻就算了,不要打听配方了。”
女同学已经笑得趴下了,丁香不顾矜持,在包文春胳膊上拧了一把,他装着很痛苦的样子,龇牙咧嘴。还有人起哄,包文春说:“好了!活跃一下就行了。”
下午还没放学,李宝国来了,说:“春哥,几个朋友想请你吃个饭!”
包文春皱起眉头,问:“干什么?是不是给他们说情的?”
“不不不!不是!是大家想和春哥见个面,敬杯酒!没有其它意思。”
“都有谁?”
“有春山、元文、大炮、潘合理、毛三、王运虎、贾冰、宗宏、石丙几个。”
都是街头霸王和流痞混子啊!包文春想了下,自己的未来还是要把根据地扎在家乡,这些熟悉或陌生的地头蛇混混,是一股难缠的恶势力。见一面没问题,自己不打算走官府之路,不用担心会有什么污点。就说:“是不是鸿门宴?你们不会想废了我吧?”
“看春哥你说的,谁敢啊!大家真心想结交一下你这个大富翁的。”
“那好吧!我不喝酒的,过敏严重,你过去说明一下。”
“好的!我叫大家过去,就在包景国饭馆里哈!”李宝国兴奋地跑了。他得到确切答复,算是完成任务了。
丁香问:“干什么?”
包文春从书包找出自己的屠龙刀小匕首,掂了掂分量,说:“毛三几个请我吃饭,我怕有意外,丁香!把你橡皮筋给我!小姨,你的也给我!”
丁香说:“不去!不要和流氓混在一起!”
八个女生不知道橡皮筋能干什么,既然春子需要,就都解开头发,把皮筋递过来。
包文春接过来说:“谢谢啊!”从裤脚上撕了段布条,绑在右小腿上,小刀插上,用皮筋再次固定,还做了个快速抽刀的动作。说:“谁敢和我去赴宴啊!鸿门宴!”
看着同学们有点害怕,仰头大笑起来:“这是有备无患,用不着你们的!本帅千里走单骑,取敌酋首级如探囊取物,这些小虾米,是要拜大哥的,还能翻起风浪?”
下午放学是五点四十,夜自习是七点上课,九点半下课休息。包文春七点十分就骑着摩托车回来了,他的摩托车放那里几天了。迟到十分钟,不过也没人过问,他的名字根本就不在考勤表上。大家还在关心地看他是否有事儿?包文春说:“没事儿,就是表示一下友好的宴会。谢谢几位的橡皮筋,回头给大家每人一套新发夹哈!我得回去了!考试前通知一声哈!”